“去江南,今天早上才说的,一切吴公公他们应也准备妥当了。”
“江南?那么远,路途得多艰辛,你父皇怎么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她轻声道,一脸凝重不舍,平时淡的轻易也看不见的坚韧倒突出了些。
“最多一个月就能到了,而且到江城后,便可乘船去,说不定还不要一个月就到了。”景王见她急了,忙温声安慰道。
“可是......”她眼里是满满的不舍,还有担忧,突然正声道:“你可都准备了?”
景王点了点头。
“都是母妃不好,不能帮你,苦了你了。”她轻声说着,伸出手抚上景王的脸颊,细细的看着,好似那样她的忧愁就能少些,沧桑也能少了去。
“母妃,子珩不苦,”他顿了顿,“只要母妃过的开心就好。”
络以一时愣了去,她第一次听到他自称子珩,在贵妃面前,这种母子情切,骨肉情深,原来一向显得冷漠凉薄的他,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儿子而已。
她没再继续多说,看向了络以,问道:“络以跟你去?”
“嗯。”景王应道。
“络以,去了,要照顾好子珩,特别是少让他喝酒。现在还是初春,天气还有些冷,得让他多穿点。听说坐船一般都会晕船的,路上,你得提前多备些酸的东西,好解解。”她一直看着络以说个不停,连络以都愣了一会,差些就记不住她说的。
她轻言细语,就像是景王还是一个小孩子样,那不是贵妃对一个婢女的嘱咐,而是一个平凡的母亲的嘱托,双颊旁的两缕长发随意的垂着,衬得她的忧虑更是深沉,如突然坠了的心。
“是,娘娘放心,络以记住了。”络以向她点了点头,加重了语气,严肃认真的保证道。
景王也轻声道:“母妃,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母妃还是回紫宸宫吧。”景王温声道。
她看了看景王,半响才回道:“这里也挺好的,就是比紫宸宫小了些,小了,也就没那么空旷了。”她说的淡淡的,但好像又掺杂了什么。
络以才想起,刚刚等着景王时,那边的宫女突然问起她来“听说贵妃娘娘去净心坛修行去了,这是真的吗?”
络以愣了一会方低声应了句“不会吧,我也不知道”。
“玄一大师已经回去了,娘娘还在那边,难道王爷也不知道?”那宫女又问道。
络以轻轻的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王爷到底知不知道,但是,怎么沐玄一就走了呢?
他居然连声告别都没有,不过,她仅仅只是景王府一个小丫鬟,而他,是闻名天下的大师,她没有自由,他也没有俗世的尘缘羁绊,他们两个就只是特殊的萍水相逢的人而已,何时熟到离开还要告别了。
原来,他与她,是连朋友都不是的两人罢了。
可是,娘娘怎么会去修行呢?难道会是真的。
从初冬到初春,还在净心坛,是了,她可能连新年也没过吧,那晚的宫宴,除了皇后之外,后宫的其他人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这么又大又无趣的后宫,当初,她到底是怎么选择的,选择了这里。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那个红姑眼里的小姐再也不在,而远离了哥哥的她,也将浮沉在这漫漫无边的宫里,一个人,执着着她所求的那点怕是永远也得不到的幸福。
多年后,络以才明白,梅素以的爱情是那么深沉,那么纯粹,深沉的纯粹的爱到迷失了自己,即使没有人觉得她还有半分希望,为了它,她迷失了自己的同时,何尝又不是得到了自己呢。
她对他的阿涑,不是执着,而是一种爱情。
有郎如荼,匪我思存;执子之袂,与子偕老。
那种爱,无关风月,无关得失;那种情,不是多与少,不是朝与暮。
那种爱情,是从青春到白发,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