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最是孤寂的季节,不见红花,也染黄了绿叶,一地满是末日的荒凉,当风吹过时,还会带有彻骨的冷,但兴许不会有比此刻的景王更冷的人,他苍白的脸上,风将眉间的愁绪吹走了些,却似又带了更多的寒冷,随着风的飞速,胡乱晃动的里白锦衣,也没有替他拦住那透彻人心的冷意,扶在门上的手在轻轻的颤动,眼里没有丝毫的暖光,尽是凉薄。
但络以这时才发现,他的凉薄里,原来还透着一丝不易发现的挣扎,对,是挣扎,就像一个在某个困境里,明知自己毫无出路,却还要继续挣扎的挣扎。那种凉薄,是他感到疲惫,给自己一丝松懈懒惰来缓和自己的劳累,也让自己更多一些勇气坚持下去的伪装。
她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让他这样的一个人为她关怀至此,明明知道自己已疲惫如此,却还要继续坚持下去,好像连想到她一次,他都要为她心痛彻骨,也没有让他自己有丝毫要放弃她的念头。
从他的语气里,络以知道那个人的追求或者是说期望,连那么关心她的人,他,都觉得这个期望毫无希望,为什么那个人还要执着如斯。
络以不明白,这样的一个人是怎么样的人,能执着到连半分希望也没有,连旁边的人都能看透深入骨髓,还要如此执着不放弃。
他自言自语的说完后,便不动了,手扶着门,半靠在上面,看着络以,但眼里却空洞非常,没有一点看人的灵动,瞟到他微颤的手,络以才反应过来。
“王爷,我们回去吧,这里风大。”她看了眼在他身上肆虐的凌乱了白衣的风,仿若是一个见到了仇人的人,双眼仇视向那狂风。
他听见络以的话,也不动,只是看着她,她看出他这次是真的在看她,好像在细细的审视她,想认真的看清她,肆无忌惮的看她,眼神无丝毫躲闪,只是认真。
络以感到灼热的目光,刚开始也无丝毫感觉,但一会便觉得尴尬而更多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恐惧那个会陷入一个未知的漩涡里的自己。
她清楚的看见他的眼里没有带半分情感,但那种认真,却是比任何的情感都要考验人,在那个人的眼里,好像她就是他的整个世界,她心中的山水,他眼中都能看到,她想一步一微笑,享尽红尘,拥有世间最是欢愉的,只是一种简单的被人在意的专注。
她还沉浸在那个他眼里的世界里,听见珠帘的碰撞声才如梦初醒,那个人已经进去,只留了一个背影,风将他的长发吹乱,胡乱的在他背上胡乱纷飞,她只觉,他就是一个她不能触及的存在,像他此刻的发丝,风能吹乱它,却无法永远停留在那也无法掌握它凌乱的方向。
她进去时,他已经在床上闭着双眼躺着,被子并没有盖上,看似进来后只是随意的躺在床上,好像累到连被子也无力去管。
慢慢的走到床边,轻轻的将被子翻过盖住他的身子,她又紧了紧被子,使它牢牢的贴在他的两侧,看他一脸的疲惫,好像连半句话也懒得再说,闭着双眼。
她轻轻在他耳边说:“王爷,你还有什么吩咐吗?奴婢要回执事房去了。”
一会了也不见他回她,便直起半弯着的身子,轻步走了,当放下珠帘时,珠子还在相互碰撞着,仿若梦幻般的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回去好好准备,明天早上随我进宫。”
和着珠子的碰撞声,络以模糊的仿佛听见了他说的话,为了以防自己出现了幻听,转过身看向面前隔着一面珠帘的床,低语道:“是王爷在和奴婢说话吗?”
“明天早点来。”听见他又幽幽的说了句,才确定刚才的那句话不是幻听。
“是。”
络以沿着来时的路返回执事房,一路的灯笼都在闪着明亮的光晕,把空无一人的四周显得更是空旷,心里也有些发毛,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