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七年十月二十八日,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我是典型的天蝎男,八八年生人,属龙,大林木命,也叫年命。五星属土,命里缺金。
星座学说,天蝎座是冥王星的守护星,他掌管幽冥世界,所以天蝎有种神秘的气质。它喜沉默,不善表达,又超级能忍。比如很想见一个人,却忍着不想见面,比如想知道谁的近况,却忍着什么都不问。因为自尊心很强,所以很懒,它不习惯主动,总以为它的朋友,会理解它,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类型。
天蝎通常会喜欢很多人,却很难爱上一个人。喜欢长长久久,细水长流。不喜欢做决定,小事情很随意,怎么都可以。大事情总是没有主意,需要听取别人的意见。但是,天蝎很有想法,永远都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喜欢用直觉评断事情的真相,喜欢闹,却不喜欢热闹,喜欢斗嘴,却不喜欢吵架。有善辩的口才,却永远不会对任何事情解释。坚信,人人都会像他一样,彼此信任,坦诚相对。
天蝎很记仇,脾气又很倔。如果你惹怒了他,尽量不要理他。对于天蝎,你只要记住八个字即可,那就是不要理他!不要理他!气消了,一切自然会好。或者,试着对他撒撒娇,说两句软话,保准胜过两人吵架生气。
天蝎又是天生的情种,喜欢伤感的歌曲。如果分手了,定会很决绝的要求,删掉对方的号码,清除一切的联系方式。逼着自己忘了所有可回忆的东西,转头又会后悔的要死,难过的要命,拼命的寻找过去的点点滴滴,却什么也找不到,只能又回到那个悲伤世界里垂死挣扎。
如果,你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是天蝎。那么请你珍惜他,因为,他很难敞开心扉去爱一个人。他爱上了,你一定是他的一切,他将毫无余地的付出。如果,她是天蝎,请你试着欣赏她的感性,不要因为她看泡沫剧落泪,而笑她,挖苦她,只有最重情的人,才会拥有真感性。如果,他在你面前沉默寡言,话又少,请不要以为他对你是冷淡的,他只是不善言辞,内心却像火一般炙热。如果,她吃醋了,请好好哄哄她,因为,每个天蝎的孩子,都没有安全感。
因为,我也是这样的天蝎。
八岁那年的春天,我与母亲正在田里劳作。正值晌午,太阳高挂,地平面上的热浪在田野里翻滚,热的人口干舌燥。母亲戴着草帽,一步一个脚印的在前面走,我两步并一步的在后面赶。小小的我,双手抓满了种子,嘴里默数着:“一,二,三,”然后丢进母亲踩好的坑里。
远处天与地,自成一线。光的尽头一位身穿百衲衣的和尚,手持拐杖,头顶九戒疤,远远走来。光秃的脑袋上,闪耀着太阳的余晖,光辉洒满的地方尽是金色。
注:佛曰:若烧身,烧臂,烧指。若不烧身,臂,指供养诸佛,非出家菩萨。由此可见,此人非俗家弟子。
大和尚走近身来,先是对母亲单手作揖,言道:“阿弥陀佛,不知可否向施主讨碗水喝?”
大和尚半弯着身子,站在母亲面前。母亲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脸,望着铮亮的脑袋,半天才缓过神来,忙点头哈腰的说:“师父,您稍等,我这就回家给您取去。”
大和尚作揖,点点头说:“有劳了,善哉善哉。”
母亲转身离开后,出于好奇心,我大着胆子往前走,双手出于紧张,使劲握着种子,整个人却像木偶一样,一步一步往大和尚身边挪。我把头扬的高高的,身子几乎要倒向后侧。只是眼前阳光太过刺眼,迎着阳光,我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
大和尚向身后挪了挪,在石头砌成的矮墙上坐了下来,拐杖被插进土里。我一脸讨好地,走近身边,抚着他的腿,站在他的一侧。他半仰着头,看着远方一言不发。我仰着头,看着他望去的方向一言不发。
这时母亲匆匆赶来,双手端着葫芦水瓢,里面的水随着她左摇右晃,溅了母亲一身,母亲走近后,满心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师父,您久等了。”
大和尚先是点点头,而后右手作揖,单手接过葫芦瓢,端到嘴下,仰起头一饮而尽。右手抬起,拭去嘴角的水珠,说:“多谢施主!”随后将葫芦瓢交到了母亲手里。
母亲双手接过,忙说:“一碗水而已,您不用客气”
大和尚摆了摆手,言道:“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出家人。”
母亲点头哈腰的说:“您甭客气,千万别客气,水是自家的,没那么大恩惠。”
大和尚转过身来,对我端详了一番,问:“孩子是哪年生人?”
母亲想了想,说:“八八年九月十八日,上午生。”
大和尚半扬起脑袋,略微思索了一下,说:“大林木命,缺金。”
母亲拼命的点头,眼睛直直的看着大和尚,等待着下文。
大和尚又说:“孩子命里有一劫,最好送去部队,那里阳气重,可平安无事。”
母亲用探究的目光问:“师父!很严重吗?”
大和尚言道:“我虽不敢断定,单是我看来,他阴阳相冲,有宿命相克之兆,此乃大凶。面部布局凌乱,神态各异,命中诸多不顺,共有两劫,一劫为命,二劫为情,四十岁方可大成。”
母亲忙问:“师父,那有什么办法吗?可以避免吗?”
大和尚神态自若的说:“命劫可人定,情劫..”
母亲忙插嘴问:“情劫又是如何?”
大和尚笑言:“天机不可泄露!”
我从部队出来,只打了个出租车,就花去我每个月军帖的二十分之一。新兵每月军帖只有二百,每星期洗澡要花掉六元,一个月共计二十四元。日用品基本需要两个月换一次,平时抽烟,喝饮料,外加上街,钱远远不够。
我坐在副驾驶上,头探到窗外,欣赏着净月大街秋冬交替的凄凉景色。路边的驾校里,学员裹的严严实实。偶尔有几辆车,从我们身边擦肩而过。去年的北风仿佛又回到了梦市,卷起片片枫叶,像无数的思念,都将在冬季里凋零。
梦市里单大学就有三十多所,净月区分得五所。师范大学与农业大学间,挤出一条商业街道。各种小吃应有尽有,昏暗的小巷里旅店横行,超市里天天人满为患。
我带着大檐帽,穿着冬常服,混进人群,随着大学生挤进人流。拐角处有一家照相馆,在街区中心的二楼,左右被服装店包围。我眼盯着照相馆的牌子,往楼洞里走。楼道里很破旧,水泥的台阶旋转向上。拐了两个弯,就到了照相馆门口。
我敲敲门,里面走出一位二十出头的女生。她开了门,先是打量了我一眼。愣了一下神,忙就把我请进了屋里。
老板从黑屋子里钻了出来,一脸的热情,走近身来,带着不确定的口气问:“兵哥哥,是来照相的?”
我点头微笑,环顾了四周,照相馆里除了我,再无其他人。
老板笑呵呵的问:“打算照什么样的呢?”
我好奇的问:“我能照艺术照吗?”
老板忙连点头,说:“这话说的,当然,当然,不知道你打算照什么样的艺术照呢?”
我想了一下问:“有什么区别?”
老板说:“当然,区别在于价钱。”说着他打量了我一下,又问:“你想照多少钱的呢?”
我被他看的浑身不舒服,反问:“都有多少钱的?”
老板顿了顿说:“五十八,八十八,一百五十八,二百八十八,八百八十八是最好的,照十张送十张,外带两个大相框。”
我脸抽搐了一下,摸了摸兜里,脸上大写的尴尬。
老板依旧笑脸盈盈的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我顿了顿说:“还是五十八的吧!我一个月的军帖,那么少,可经不起这么霍霍。”
老板打量了我一眼,冷冷的笑了一下,嘴上说好,心里仿佛在说:“果然是穷当兵的!”
女孩打量了我一眼,冷冷的笑了一下,心里仿佛也在说:“臭当兵的,可真穷!”
我尴尬的笑了笑,随着老板进了照相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