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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惩恶扬善

香兰自然不知晓自己今晚成为父母唠家常的对象,她正盘在炕上听陆尤尤讲述身世。

原来陆尤尤乃沂州刺史陆广之女。去年三月,黄巢草军攻破沂州城,作为沂州城最高的行政长官,陆广深知不逃必死无疑,逃也是死路一条,遂吩咐跟随身旁多年的奴仆带上儿子和女儿投奔昔日的门生~费城县的W县令,自己则和夫人、小妾一起殉城。

奴仆给陆雁南和陆尤尤换上平民衣裳,躲进一贫宅中,待黄巢草军走后,三人离开沂州城,逃难至F县三人自然识得W县令,W县令放任前持才傲物,屡次不第,遂投陆广幕下,深得陆广赏识,被其荐举至F县R县令。

怎奈人情旦暮有翻复,平地倏忽成山溪。

对于三人的到来,W县令毕竟是读书人,碍于情面,不好拒绝,便收留三人。暗地里W县令却唆使夫人、小妾乃是奴婢对其三人横加指责,百般刁难。三人自知寄人篱下,不得不忍辱偷生。

W县令看到耍阴不成,便撕下读书人的面具,对三人下起逐客令。

好在奴仆身上还留有细软,便带二人住进客舍。即便如此,也不过是苟且度日,数月后三人便身无分文,还欠下客舍的租金。

眼看二人即将被客舍主人卖给青楼,奴仆不得不再次卖身为奴,保全二人。自此,陆雁南和陆尤尤流落街头,沦为乞丐。

香兰听完陆尤尤的诉说,心中唏嘘不已,感叹世间人情世故,敬佩奴仆忠心耿耿,可怜二人颠沛流离,当夜,便与陆尤尤同榻而眠。

次日早,香兰便叫李瓜果去买笔墨纸砚,这都为人师了,没有课本发给门生也罢,连笔墨纸砚都没有的话,那还不如去叫茶肆的说书人来为人师。

李瓜果遂与陆尤尤上街买笔墨纸砚,费城县砚台铺有七家之多,只因费城县盛产金星石。

金星石产于费城县刘家庄一小溪水三尺之深处,历代制砚取石均在此处,用它制成的砚台,漆黑的砚体如无月的夜空,闪耀的金光似点点繁星,质细如玉,叩之有声。因传说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酷爱此砚,故人称金星砚为“羲之砚”。

二人走进最大的那间砚台店铺后,李瓜果便坐在椅子上等待陆尤尤择物,李瓜果于笔墨纸砚是外行,儿时李瓜果和香兰只能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长大后用木炭、兽皮和木板,这便是带陆尤尤来的原因。

陆尤尤自幼便和笔墨打交道,自然有眼光,她指着一方砚台对伙计说道:“劳烦伙计取这方砚台来给小女观摩。”

“小娘子好眼力,此砚为大书法家颜真卿颜大家生前所用,乃本店镇店之宝,作价二十八两银子。”伙计说完,一动不动。显而易见,凭陆尤尤的贫民衣着,伙计只能教她远而观之,意欲抚之却是万万不可。

听闻伙计此言,李瓜果坐不住了,上前目睹那方值二十几座鬼宅的砚台究竟有何神奇之处,这一瞧也没瞧出该砚与其他砚有天壤之别,无非就是雕花较精细些而已。

二人买些便宜的笔墨纸砚后离开砚铺,走出门口了李瓜果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那值二十几座鬼宅的珍品。

“干啥,干啥,双眼往那搁……吔,谁家的小娘子,长得真俊!”一个富家郎君被李瓜果挡住路后开口喝斥,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李瓜果身后的陆尤尤身上。

看到对方射出禽兽般的目光,陆尤尤羞得躲到李瓜果背后。

“小娘子,别害羞,让赵三郎我一饱眼福。”这位腰悬虎头纹佩囊的赵三郎口中说着话,手中折扇一开,摇着扇走向前来。

李瓜果两手一推,那赵三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大胆!”几道吼叫声不约而同地响起。原来赵三郎后面还跟着四个奴仆。

面含怒色的赵三郎折扇一收,一声咳嗽后,一个八字眉的奴仆走向前来指着李瓜果说道:“你小子,闯大祸了,知道咱家少主人是谁么?”

八字眉看到李瓜果没言语,只好自问自答:“方圆几百里谁不知道咱家少主人是赵家庄的赵三郎,家中百名家奴,千家佃户,万顷良田。你小子要是开眼,跟少主人认个错,在他跨下爬个三五趟,兴许咱少主人便不再追究此事。”

李瓜果还是没有应答。随着赵三郎的两声咳嗽,三个奴仆即刻握着柚子般大的拳头从他身后走出来。

李瓜果开口道:“慢着!知道我是谁么?”

八字眉嬉皮笑脸地问道:“哟呵,狗儿,你从哪只母狼身上冒出来?”

“我一岁不到跟老虎抢吃食,十三岁从狗熊掌中夺蜂蜜,就凭你三只掉毛的野山鸡,不够我塞牙缝。”说完李瓜果两手环胸,抬头看天,用鼻孔看着三个奴仆。

三个奴仆气得摇头甩脑哇哇叫,如狼似虎般扑向李瓜果。

“啊!”

“哟!”

“呃!”

三声哀叫过后,三个奴仆倒地不起。

赵三郎见奴仆不经打,气得拿折扇点着李瓜果恐吓道:“你……有胆留个万儿,他日哼哼。”

“蝙蝠侠。”李瓜果两手叉腰说道,脸上神情虽严峻,但话语间仍不失幽默。

赵三郎气极败坏道:“呸,竟敢拿禽兽来糊弄我,瞧你这怯样,量你也不敢报出自家居所。”

“鬼宅。”李瓜果字正圆腔地念出这两个字,生怕赵三郎听不清楚。

赵三郎眉毛一跳,愕然道:“阁下是……李瓜果?”

李瓜果用大拇指点着胸口说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鄙人正是。”

赵三郎身旁的八字眉挺身而出,指着李瓜果嚷嚷道:“别以为你是李瓜果,就怕了你。”

“哈哈。”李瓜果学着千年后电视上看到的大侠,朝着天上打了一个哈哈,然后伸出沙包大的拳头用力一握,关节声刹间响起。

赵三郎把折扇插入后颈,双手挽起袖子,对着八字眉屁股猛地揣一脚,尔后对李瓜果说道:“有胆今夜别叫鬼出来吓人,咱改日拳打脚踢比划。”说完也不管身后的四个奴仆,径自离开。

回家的路上,李瓜果从怀里摸出一个虎头纹佩囊,佩囊比较大,做工也精致,还绣有花边。

佩囊比较沉,李瓜果打开一看,竟有十三两银子和一块拇指般大的乳白色的弥勒佛玉像。

李瓜果暗道:‘果然是坐拥万顷良田的富家郎君,出个门佩囊里都装着能买十几座鬼宅的银子。以后还做什么买卖,干脆改行做贼算了。该死!我李瓜果五体健全,天生奇才,自当自食其力,怎能生出窃贼这般龌龊的念头。

唉,这都是李正果害的,深受其毒。方才推开赵三郎的一瞬间,心底突然冒出了个想法:佩囊里有值钱的东西,此时不出手,稍纵即逝。于是推开,摘下,放入,这几个耳濡目染的动作便在电光火石间发生。

在李正果做贼的那段时间,每晚做梦都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人的钱财被李正果用两根手指头娴熟地窃走,虽然自己在心中不断地呐喊阻使,却无济于事。

而比这更苦恼的是今日自己竟然也这样做了。唉,下次再看到富家郎君,千万不能看腰,这是避免类似事情发生的唯一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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