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仲扬坐在轮椅上,看着自己的双腿,他想要追出去,他却连走路都没有办法。她一定是误会了,误会他和紫岳在一起了,误会他不要她了,所以才会那么生气。
“她知道我是你前妻,知道jenny是你女儿……她,好像还误会,我们两个在一起了。”紫岳看着盛怒中的薛仲扬,柔声说道。
薛仲扬很狼狈,身上是黏糊糊的柠檬水的味道,衬衣的下摆还有血渍,“走吧。”薛仲扬对身后的保镖说道。
“是!”
紫岳搂着女儿,眸光哀伤的看着薛仲扬,问道,“你不是要吃蟹黄包?”
“……”
“仲扬,你的脸肿了,我去给你拿冰块冷敷。仲扬,你不要走。”
薛仲扬却上了电梯下楼,离去。
走出了明月餐厅,薛仲扬示意身后的保镖停下来,保镖把他推到了路边的草坪区,薛仲扬四下看着,还在不死心的寻找宋得之,三三两两的人在面前经过,哪有那熟悉的身影。
“走吧。”他落寞的开口,然后再也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
发誓?发誓有什么用,那多男人和女人都发过誓,到最后能遵守的又有几人。
薛仲扬也发过誓,他发誓过会爱她一生一世;他发誓说,要永远和她在一起,不离不弃。
“笨蛋!”
宋得之再心里骂自己傻。
一个离婚过婚,有过前科的男人,你能指望他对婚姻有多忠诚?他对她说过的话,发过的誓,必然也对紫岳说过。
她信了,才是傻瓜!
宋得之疾步走了出来,也顾不上身后裙子上暗红的血。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陌生的街道,陌生的粤语,一直走,一直走,走出了海港城。
一个温暖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她扭头,隔着婆娑的泪眸,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你……,裙子,脏了。”卢希悦别扭的说道。
“希悦?”她听出了他的声音,哽咽道,好奇他怎么会在香港。
“恩。”
“希悦,我见到薛仲扬了。我终于见到他了。可是,他怎么不去死!”宋得之接受不了这种结局。
卢希悦伸出双臂,将哭泣的宋得之圈在怀中,这是她第二次在自己的怀中哭泣。第一次哭泣,还是在海科大厦的天台上,她弄丢了儿子,要跳楼。
“你听说过A大白裙子的幽魂吗?”
“什么是白裙子的幽魂?”
卢希悦知道,此刻宋得之不需要他多说话,她只是需要倾诉。她一直都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把心中的情绪发泄出来,睡一觉,明天就能继续笑着直面惨淡的人生。
“……A大的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A大外语系的校花和法律系的校草,两个人相爱了。遗憾的是,在即将毕业的那一年,校草得了绝症。校草为了不让女友伤心,被找了一个朋友骗女朋友说,他爱上别人了,要分手。”
“然后呢……”
“校草以为这是最好的成全女友幸福的方式,他却把她的女友彻底的毁了。那个女人承受不了背叛,选择了堕落,她和很多人上床。有一天,校草听到几个男同学聚在一起,讨论和那个女人上床的细节,校草伤心欲绝,去劝解那个女人,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那个女人凌晨的时候,在工科楼的楼顶跳了下去。等到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冰冷了。”
夜风习习,大半夜的听这种故事,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希悦,我现在能明白那个女人的心情了。如果我是那个女人,我宁愿我的男朋友得绝症死了,也不愿意接受他爱上了其他女人。”
“……”
“我希望薛仲扬死掉了,也不愿意看到他和他前妻在一起了。……我哭泣,是因为我发现我对薛仲扬的爱那么的自私,那么的丑陋。我不能再继续爱薛仲扬了,这份爱太可怕了,我都变得不像我自己了。”
如果是以前,卢希悦还能够劝上几句,现在他的立场,他什么话都不能够说。
“我去揍他,替你出气。”卢希悦想了会儿,转身离开,宋得之看着走出去好远男人,慢慢听清楚了他刚才说的是什么,他说要去揍薛仲扬。
“卢希悦,你给我站住!”
宋得之一声喊,卢希悦停住了脚步,宋得之走上前去,拦在了他面前,“你不准去,我今天已经够丢脸了!”
宋得之低下头,沉默了片刻,说道,“别去,让我留点面子。……谢谢你,希悦!”这几年,这个男人真的帮了她很多。
卢希悦停下脚步,转身扳过她的肩膀,“别跟我说‘谢谢’,即使是最普通的朋友,你受了委屈,我也不能不管。”
宋得之扬起脸看着他,回想刚才的一幕幕,绝望伤心难过恼怒等等复杂的情感纠结在一起,心脏就像是被人攥在手里拼命揉捏般痛楚,偏偏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扬起。
在卢希悦的眼里,她在强颜欢笑,猛地松开手,转身大步向往前奏,却被宋得之抱住了胳膊,
“卢希悦,你要干什么?”
“我去找薛仲扬算账!”卢希悦脚步不停。
“别傻了!”宋得之快步拦在了卢希悦的面前,“你想干什么?当着他太太和女儿的面,揍他一顿?你觉得这有用吗?我不想在看到他们,我不想当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宋得之松开了卢希悦,在栏杆前的石凳上缓缓坐下。卢希悦也在她旁边坐下,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宋得之伸手挽住卢希悦的胳膊,然后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是说道,“好悦悦,借你的肩膀给我靠靠。”
卢希悦一动不动,坐的笔直,感觉到她在自己的肩头一抽一抽的,正当他忍不住,想要安慰她的时候,她突然咯咯的笑出了声音来,扭头一看,她竟然不是在哭,而是真的在笑。
这反常的举动,吓到了卢希悦。卢希悦宁愿看到她哭的稀里哗啦,也不愿意听到她这诡异的笑意。
“卢希悦,我一直以为我是浪漫言情剧的女主角,结果,我演的却是闹剧。我是闹剧里,人间人厌的女配。你知道薛仲扬的前妻和我说了什么啊?薛仲扬的女儿的血型是稀有罕见的‘熊猫血’,她女儿在十岁那一年要动一次眼部手术,需要大量的‘熊猫血’。他和我结婚,是想要我的孩子呢。确切点说,是想要我孩子的血,想让我儿子给她女儿,提供血液。……呵呵,可是,他怎么能演的那么的真呢?都能够拿金马奖最佳男主角了……我一直生不出来孩子来,他转身就走了。”
“……”
“别说了,得之!”卢希悦猛地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宋得之的肩膀耸动了几下,眼泪终于无声的流淌了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卢希悦轻轻的扶起了她,“石凳太凉了,我们走吧。”
“恩。”
宋得之扶着栏杆,出神的望着对岸鳞次栉比的高楼,璀璨犹如星辰的灯火,从脖子上取出了一枚吊坠,吊坠的尾端是一个戒指,她扬起手,摆手,做出丢出去的动作,手收回来,戒指还是没有丢出去。
卢希悦替她寻了一个借口,“扔了多可惜,薛仲扬送的出去的东西,都很值钱,卖了吧,你不是缺钱吗?”
宋得之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是啊。卖了,多帮几个父母找到孩子,就当是为我儿子积福了。”
宋得之把戒指收了回来,这一次却不是挂在脖子里,而是放进了兜里。
……
宋得之当天晚上不顾生理期的疼痛,去了澳门,一夜豪赌,宋得之输的一塌糊涂。
好在,她不是贪心的赌徒,丢了五万进去而已,否则,她非得懊悔死不可。
“不是说,情商失意,赌场得意吗?为什么我情商失意,赌场也失意?”宋得之抱怨道。
看着她小气的样子,卢希悦觉得很可爱,“是情场得意,赌场失意!反过来,可能就不灵了。”
“五万啊,我怎么这么倒霉。”
“别难过了,那五万赔的算我的。”
宋得之喝着奶茶,看着卢希悦,拒绝道,“那怎么行。医生收入很高吗?”
“不高。”
“我也觉得你做医生的收入不可能高过我。”
宋得之的律师费是直接收提成的,帮人打离婚官司,她要从原告拿到的所有的费用中抽取百分之五的费用。这个点可就不低了,有钱人离婚,动不动一半的家产出去,宋得之是个狠的,碰到禽兽不如的渣男,她能让对方净身出户。
“得之,以后再打官司的时候,事情别做绝了,给人留条后路。”
宋得之熬的两眼通红,看着卢希悦,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让男人净身出户,我不是很赞同。”
“哼!你以为男人把房子车子票子孩子全部给前妻,就是净身出户吗?”宋得之看着卢希悦,讥讽道,“你知道在古代,什么叫做净身出户吗?就是把男人那‘玩意’给连根割了,这才叫净身出户!”
卢希悦下身一阵紧,他就知道不应该和宋得之讨论这种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