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源,凉州重镇。
暮色四合,黑暗中一道魅影从屋顶上越过,落入一处极不起眼的后院。
“少帅,沈姑娘一行已离长安,不日便能抵达漠河,是否需要属下……”
细看之下,魅影竟是个一身黑衣包裹的男子,此时他正跪在地上,对着院子一隅恭声说道。
“不必了,她身边武有苏行止护着,文有晏青照顾,我暂时不担心,倒是傅战那边,萧衍这回派他来,是打定了主意要灭我啊,傅战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听说是大梁第一将,虽年逾花甲,但满腹奇诡,算无遗策,武功更是上上乘,传闻已突破虚空境界,若不是几年前打南蛮时着了毒,估计这中原没人是他的对手。”
伴随着一个年轻的声音,从暗处走出一拢红衣,玄纹云袖,身量凛凛,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其醉也,巍峨如玉山之将崩,虽高,但不清瘦,浑身透着一股铮铮血气,目光清朗,剑眉斜飞,端得是丰神俊朗,器宇轩昂。他便是叶钦元,大汉黑麒军少帅,前朝将门之后。
“那依少帅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
就在叶钦元的身后,跟出一名灰袍男子。
“你问我?阮君廷,出谋划策难道不该是你作为幕僚的职责么?”
“我早便想到了对策,只是不知道是否跟少帅考虑到一块去了。”
被唤作阮君廷的男子笑了笑,摇着手中羽扇走向地上的黑衣人。
“非翎,你将这封份密函送到宁王府,一定要快,赶在傅老将军到达漠河之前,告诉宁王,照着信上吩咐行事,便能保他一命,如若不然,恶果自食。”
“是,谨遵先生所命。”
非翎接过阮君廷递来的信函,提足一点,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哟,竟然没有反对,看来我们是想到一块去了。”
“宁王那枚棋子握在手中这么久,再不用估计就要废了,只是不知道他能牵制傅战多长时间,最好可以撑到我们把粮草凑齐,凉州过于边塞,资源匮乏,实在也不是个起兵的好地方。”
叶钦元叹了口气,说实话,他虽被称为天纵奇才,少年英雄,可也总归不是万能的,此番若不是形势所迫,他是不会选择这般草草宣战的,准备了十年,偏偏就差最后一步。
“那有什么,我跟你多年,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资源匮乏不是没有资源,要凑粮食不是军中缺粮,你只不过是事事都先做了考虑罢了。只是有一事我搞不明白,你不是喜欢沈珞吗,怎么放心让苏行止跟随其左右呢?”
阮君廷停下手中的动作,笑嘻嘻地问道。
“允了苏行止跟着,不过是为珞儿寻个免费的保镖,且让他苏行止多见几日珞儿,等到了漠河,珞儿又岂是他能见便见的。”
叶钦元冷哼一声,一掌拍在阮君廷的脸上“笑什么,很闲是不是,可以呀,去把束源里的细作都抓出来,你就留在这坐镇,明天我启程,去漠河。”
“我可以本能地拒绝吗?”
“你的忠诚告诉你不可以。”
“……”
翌日,在束源的府衙里,阮君廷一边喝茶,一边翻看着军中情报。堂下是七八个趴着的人,个个身上血迹斑斑,被鞭子打得半死不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冤枉。
“你们呢,如果早些招了,我就让你们轻松上路,若是还一个个死鸭子嘴硬,那我便让你们更轻松上路,比方那个胳膊啊,腿啊的,多重呀,就不要带走了吧,要不全砍下来?那样应该会比你们现在好看点。”
幽幽的声音从清秀男子嘴中传出,竟有种说不来的违和之感。堂下的众人自然将话听了个明白,心底不禁发怵,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叶钦元手下最表里不一的军师阮君廷,都说他面相秀气文弱,内里却阴狠毒辣,手中折磨人的方法更是数不胜数,能栽在他手上,也是倒了大霉了。
“哦~,看来都想变得漂亮点是吧,那行啊,就麻烦我的士兵,来,把他们的手脚都给我砍下来,记住,砍了后立马用上好的金疮药帮他们止血,别让人死了,万一有人被砍了就愿意招呢。”
阮君廷笑着,却宛如地狱恶鬼,听见堂下不断的哭喊嘶叫,也丝毫不改脸色。看来这回派的是死士,叶钦元恐怕又要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