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嘞,那您二位请。”
小厮见沈珞出手阔绰,更是殷勤了几分,忙将两人带到翠玉轩一楼的大堂,为他们寻了个距离适宜又不局促褊狭的位置。
“倒是个机灵的,”
叶钦元眉峰一挑,茶楼听书的大堂可谓是极佳的信息汇聚地啊,纳四海来客,集八荒秘事,鱼龙混杂,各色人等尽有,从上位者的隐晦到贱籍者的风流,皆自这些茶客的口中流至四方。不过,毕竟是不分身份无所遮掩的敞亮大堂,只是个普通的店家小厮就能想到为他们寻个通畅的座位,既避免了与他人肩踵接触,又方便探听消息,看来翠玉轩幕后的东家不简单呐。
“小二,早春新生尖儿的雨前龙井可有?”
沈珞摸了摸下巴,秀致的眉尾微微上挑,荡漾的眼波里似是盛了情,引得周遭女子纷纷侧目。其实打他们踏入翠玉轩那一刻,便吸引了店内大部分人的注意,毕竟两人实在是风华绝代,非寻常能比。
“有嘞,必是苏杭刚采的一批,不走水路,快马加鞭运来,保定新鲜,这就为您上来哎。”
小厮说得恭顺,眼尖地看出这二位来头不小,伺候舒服了定有得打赏。
楼上的包厢里,一个青衣男子临窗而坐,清浅的眉眼如江南一挥而就的水墨画卷,第一眼似是平淡无奇,仔细看下去却觉得那是墨染的星眸羽眉,朦胧疏朗、含水映月;倚栏的身姿亦是飘逸洒脱,风迎于袖、微微拂动。
“主子,是沈如风跟一名男子,属下瞧着他们关系匪浅,是否……”
“先等着无需动作,那人我们尚且不知身份,待燕回的消息再商对策。”
沈珞啊沈珞,你本是无意穿堂风,却偏又孤倨引山洪,江湖之大庙堂何及,你既已下场搅弄风云,那我便拭目以待,且看最后牛耳为谁执。
“阿元,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我不在的日子里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你会突然杀掉凉州的州牧李冀,你本不必做到那一步的,你本可以……”
沈珞见小厮走远,便忍不住问道。在密函里太多的事不能细致说明,仅仅是只言片语,却让她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呵呵,珞儿,外人都道我叶钦元通番卖国,你可信?若我说,一切都是奸佞的构陷,你又可信?萧衍是个帝王之材,只是他控制不了现下的大梁,毕竟前代积淀的荒废昏庸当道,佞臣持屠刀,忠良还以笏,以卵击石,玉碎瓦全。我知道你想让我回去草原平定部落之乱,而不是与萧衍逐鹿中原、分庭抗礼。你莫担心,我知道萧衍是你心尖上的人,我不会去夺他的江山,我只是在替他清洗朝局,用手中的剑,斩尽天下所有奸邪淫佞,还百姓们一个青天白日。”
叶钦元说着,眸子却渐渐暗了下去。
“我信你阿元,你说的,我从来都信。萧衍他,会是个好皇帝,会有慈德昭彰的皇后,会有承欢膝下的子女,会有善谏良言的忠臣,会有安康生活的百姓与锦绣繁华的江山,我不曾担心他,他只是我年少情劫里一根刺,如今拔去,留下的也不过是个无关痛痒的洞。”
沈珞咬了下唇,一番话说得自己好似坦荡无畏,可她毕竟骨子里是个迟钝的。记得师傅曾说过,自己是木头做的脑袋,铁打的心,感情方面的事,实在是比常人弱过不知几分。想来这须臾二十载,桃花开遍,她却只撷下萧衍那一朵,偏偏还是朵烂桃花。往前的那四年日子里,终究还是难过多于欢喜。她是情窦初开得太晚,对于萧衍,因是首次,比不得花丛老手,自然是被动冷淡些,可那份情意却是满满当当,不曾有假。怪只怪时局不济,到头来他们之间所谓的情爱更不如说是一种羁绊,少了那猝不及防的惊喜,多了这理所应当的扶持。而临了了,萧衍还不忘在本就脆弱的感情里捅上一刀,白进红出,生生断了沈珞仅存的一丝念想。
“阿元,其实,我担心的是你,你……”
沈珞当下一想,又觉得自己原先那番话说得不清不楚,怕是伤了叶钦元。
“洛儿是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