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一惊,想不到师兄竟有这般本事。
“惊讶什么,举凡医者,皆懂些易容换面之道,不过药物尔尔,便可拥万千色相。”
晏青看向窗外,悠悠念到:“你师兄不才,但变副模样还是能有个七八成相似的。你可曾注意到方才那个明月教的教徒,青衣白巾,是最低一级的标志,想来他是下面的人,平日里必定难见季玄,我扮他,再简单不过了。”
“看样子师兄是有十足把握咯,那行,明月教便交予你了,至于万鬼盟跟罗刹帮嘛,两派姻亲,收拾起来尚且容易。”
沈珞危险地眯上眼,当只病猫久了,还是要发发威的。
天水镇的郊外,一处院落内,身着黑袍,腰佩短刀的鬼觉正面色凝重地盯着手中已被揉皱的密函,两道浓眉紧紧颦蹙。
“慕容兄,依你所见,这消息的可信度有几分?”
而他的对面,坐的正是罗刹帮的慕容奇。
“哼,凭老夫对季玄的了解,怕是真的。那只老狐狸,仗着明月教甚多教众,近几年来对我们两派的打压可还少么,此番若不是为了除去百里奚,老夫才不屑与他结盟呢。如今倒好,自己先演起了两面三刀的戏码。呸,狗杂碎,看我不拿刀削了他!”
慕容奇向来暴躁易怒,现下更因季玄的背叛,直觉心头一口热血欲出。
“要真是如此,那我也定饶不了他。不过,消息是从城中传来的,如今你我二人都不在里面,自然不清楚其间状况,还是先派几个人进去探探再说。当初他叫我们假意入城,后又传口讯让万鬼罗刹两帮众人退守郊外,我始终未明白这个中缘由,所幸就趁此次,一探明白。”
比起慕容奇,鬼觉显然冷静多了,他一吹口哨,从暗处出来三个黑衣男子。
“你们去天水镇,跟着季玄,给我瞧瞧他究竟在玩什么把戏,敢在我鬼觉眼底下耍心机,看来他是不想活了。”
“是,盟主。”
另一边,季玄躺在太师椅中,听着堂下青衣男子的禀报,脸色越发阴沉。
“……教主,属下瞧见的便是这般情形。您说,那慕容麟不是慕容奇的儿子,鬼觉的女婿吗?但如今却勾搭上了百里奚,其居心实在可见一斑。”
“哼,好个万鬼盟,好个罗刹帮,竟敢联合起来阴老子!”
季玄怒极,一拳打在了身侧的木几上,
“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香主手里的?”
“属下裴止,隶属玄武堂香主李都仁,专做情报收集工作。”
自称裴止的男子半跪在地,语气恭顺。
“哦~李都仁手底下的?他何时培养出这般机灵的孩子,你抬头,让我看看你的脸。”
季玄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他生性多疑,方才虽怒不可言,但转念一想,这百里奚是何等人物,慕容麟亦不是个傻子,若他们两人的私相会见能如此轻易地就被撞到,那保不齐是个圈套。
“是。”
裴止慢慢起身,端得是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却在上面有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
“不错,可我怎么不记得有在玄武堂见过你。”
“教主贵人多忘事,您一年不过一次巡视下面各分堂,上月您到玄武堂的时候,属下替您沏过茶,一不小心将茶水渍弄到您身上,为此还挨了李香主好一顿责罚呢。”
“唔,确有此事。那行,裴止是吧,我命你立刻去通知各堂主香主,让他们派人给我盯紧了城外两帮,一旦出现状况,马上禀报,不得有误!”
季玄将一块通透的玉牌扔予裴止,上面隐约刻着明月二字,
“此为教主信物,专用于紧急时刻代替我号令教众。你拿着,便可顺利传达我的旨意,无人敢有异议。”
“是,属下告退。”
“那么轻易就信了他的话,实在不像你平日所为啊。”
一个红裳女子从屏风后袅袅而来,娉婷二八,韶颜雅容,拢那绯云袖,掬那天泉眼,梳那坠马髻,挽那江南簪,佩那明月铛,环那薄烟纱,生得是副娇艳模样,仿佛她一笑,连那十里繁花都要失了颜色。
“瑶儿,原来是你啊。裴止的话,我并未全信,但也不可毫无防备。那玉牌上洒了明月教独门的追踪散,凡是沾上一点,其气味都是难以祛除的,并且,那气味只有通过特殊训练的人才能闻到。”
季玄得意地说道,红裳女子唤作秦瑶,是他几年前从边关捡来的,那时他只道是个被流逐的官宦小姐,没承想竟聪颖过人,辨日炎凉,多年来帮了他很多大忙,故他敬她重她,奉她为明月教的圣姑,生性多疑如他,亦对其言听计从。
“看来教主是早有准备,那倒是我多虑了。此番到天水镇,我们既与万鬼,罗刹结盟,便不可轻易心生猜忌。要对付神宗,少了他们两帮,是万万不能的。”
秦瑶走到季玄身侧,恭声说道。
“你说的没错,且看那裴止吧,若他是假的,我定亲手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