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和爸爸的意思,那房子是妈妈留下的,姐姐也应该分一半,而不是千月一个人霸占着。
没错,姐姐是妈妈的女儿,属于妈妈的遗产是该有她一份的。
千月想着,自己国庆的时候回去一趟,毕竟电话里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
给楚源打电话的时候,电话那边的楚源似乎有些不高兴,语气淡淡的。
是啊,两人已经很久没见了,说好了国庆一起过的,别说他有意见,她也很想他。
千月改了机票,回家前还是先去看看楚源吧。
这段时间那么忙,忙工作忙学业各种忙,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休息。
到了租住的屋子,门打不开,很明显是从里面反锁了。
楚源在家?
千月开始按门铃。
她没想到,迎接自己的居然是这样的场景。
一个下身穿着一条只包住小屁股的棉质贴身小热裤,上身一件男士衬衫的女人前来开了门。
那衣服很长裤子很短,看起来就像只穿了一件衬衫。那衬衫扣子没有全部扣上,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什么也没穿。
千月的眉头不由的皱了皱。
“你找谁?”
“楚源!他人呢?”
“噢,他不在!”突然想到什么,那女人红着脸挡住了千月的视线。
她慢了一步,千月已经看到了。
客厅的地板上,东一件西一件的衣服,一直延伸到卧室。
卧室的门开着,身上只搭着毯子的男人,正趴在床上睡着。
茶几上堆满了喝空的酒瓶,那沙发上随意放着的西装她很熟悉,是她送给楚源的一周年结婚纪念礼物。
千月眉头皱得厉害,脸也黑了下来。
拿出手机拨了楚源的手机,熟悉的铃声在茶几上响起……
千月转身就下了楼。
走在大街上,风迎面吹来,千月只觉得无比的疲惫。
人累,心更累。
“老三!那是不是弟妹啊!”
“哪里?”
“那边,上出租车那个!”
楚源闻言转头一看,只看到关合的车门和很快绝尘而去的出租车,
“月月这个假期要回家,来不了了!”
“真的很像弟妹啊!”
回到家里,看着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的老四和他那穿衣服不知道顾忌的女朋友,楚源眉头蹙了蹙,把手里的东西提到了厨房。
老四今天早上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提着一大堆酒带着他女朋友早早跑到家里来找他。
他昨晚加了一个晚上的班,今天上午约了老大谈事情,说了晚上大家一起吃饭,然后就先走了。
一个宿舍住了四年,老四也不在意,看样子,还在这里疯狂了一把。
自己也就出去买个东西的时间啊?
看着那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楚源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楚源,刚才有个美女来找你了!”点了一根烟,那女的悠闲的吐了一个烟圈。
“找我?”
“是啊,我说你没在,她打了你电话,可是你忘记带出去了,然后她就走了,脸色看起来好象不大好看!”
楚源忙一摸口袋,真的没在身上。
再一看,自己的手机正躺在茶几上呢。
看着上面显示老婆的未接来电,楚源赶紧回拨了过去。
电话打过去,响了两声被按掉了。
想到什么,楚源飞也似的冲下了楼。大街上人来人往,哪里还有刚才那出租车的影子。
“完蛋了,刚才那人肯定是弟妹,啧!屋子里这场景,弟妹肯定是误会了。”
听着老大的话,楚源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千月原本预定的就是今天下午的票,国庆定票很难,她只定到了今天的票。
来看楚源,她也只抽得出几个小时时间。
坐在车上,千月只觉得疲累。
她心里也不愿意相信沙发上的人会是楚源,可是她真的累了,连上前确认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电话打了过来,她看了来电显示按掉了。
她现在只想静静,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
说她鸵鸟也好,说她逃避也好,她就是不想面对,什么都不想去想。
信息提示响了起来,千月拿起来一看,是楚源发来的。
楚源和她解释,屋子里的人是老四和他女朋友,他出去买东西忘记带手机了。
--噢
千月就回了一个字,沉甸甸的感觉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轻松多少,反而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月月,你在哪里?
千月没回,直接把手机关了。
里面的人是他也好不是他也好,她现在都不想见他,更不想听他说话。
很多人都有自己的小怪癖,她也有。
她的怪癖,就是接受不了乱七八糟的人睡自己的床。
或许老四对于楚源来说是兄弟,可对自己来说,那只是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而已。
屋子里那情形,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会觉得很恶心。
“弟妹指定误会了,老三你得好好和弟妹解释!”
老四的那女朋友毕业后,不知道走了什么路子,正经的工作不好好做,一直在外面漂着。
现在惹上了官司,又想起找老四来了。
——
下了飞机,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坐着机场大巴到了车站旁边的酒店,又花了一个半小时。
到了房间一开机,几十个电话和信息。
千月一个一个认真的看了,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发了个信息回去,直接进了浴室。
听到信息提示,心急如焚的楚源赶紧的把手机拿了出来。
--我回家了!
看着上面的四个字,他顿时无力的坐到了沙发上,疲惫的合上了眼。
过了许久,楚源重新张开了眼。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眸子里一片深邃。
洗了个澡,千月整个人缩在了被子里。
她定了明天早上七点的大巴票,现在的她需要休息,只是怎么样也睡不着。
睡不着的不只是千月,还有楚源。
他去买了好些纸盒子,一样一样,小心翼翼的打包着屋子里的东西。
这个地方,他不会住下去了,包括那张老四两口子滚过的床,他也永远不会睡在上面了。
即便今天月月没撞见如此场景,他也不会住了。
那是他和月月的小床,他根本没办法接受上面有其他人的气息。
屋子里的东西都是月月一点点布置起来的,他舍不得。
一件一件,仔细的把屋子里的东西全部打包好,整齐的放在那里。
带着自己随身的东西,锁好门去了酒店。
千月没休息几个小时就起身退了房,在酒店餐厅吃了免费供应的早餐,发车时间也快到了,千月直接去了车站。
心情不好,晕车的状况也越发严重。
回到家,把收起来的被褥铺好,洗了个澡吃了一碗面,千月倒头就睡。
现在的她,很需要补充精力,然后好好平复心情。
晚上,千月给姐姐和舅舅分别打了电话。本来自己就是回来解决这事的,还是早早解决的好。
两套房子的面积是一样的,一共是四十八万八千多。
自己先前住的那房子是舅舅买的,虽然房产证上是自己的名字,买房子的钱也早就还给了舅舅,但她想把一部分钱给舅舅,把另外一部分给姐姐。
她是这样想的,可是姐姐远比她想得周到。
钱还没拿到,姐姐已经替她划分好了,那就是姐妹俩一人一半。
那房子得了二十四万,姐姐十二万千月十二万。
姐姐说得也没错,她也是妈妈的孩子,遗产必须有她的一份。
千月不想说什么,反正早就想好了给她这些钱的,如果争论下去,只会把姐妹之间那唯一的一点亲情也给争论没了。
之前,姐夫的小货车……
被他姑父借去开,停车的时候没停好,自己滑下了山……
成了一堆废铁。
万幸的是,车废了,人没事。
据说,他小姑父被吓坏了。
他那小姑泼辣的,直接找上门问他要精神损失费。
至于车的问题,那是提都没提。
这两年,家里没有了那小货车,姐夫也没了什么收入。
姐姐心里怨气颇深,夫妻俩之间的矛盾也是越来越大,一年里,姐夫有大半的时间是住在他奶奶那。
接到千月的电话,舅舅舅妈,爸爸和姐姐都来了,难得的聚集在一起,就为商量那拆迁款的分配问题。
千月没想到,姐姐要的远不止这十二万,得知有一个新住宅区的购房名额,姐姐还要那个名额。
姐姐的意思是这样的,千月现在是学生,拿着这个名额也用不上,就算千月拿去卖,肯定也值不了几个钱。
她如果现在手头上有钱,完全可以把这房子买下来,这么便宜的价格,那可是没地找的好事。
不过,她现在没这么多钱,可是她有个朋友正好需要这个名额。
那人说了,愿意出两万块的转让费。
她只要把名额转给他,那钱就到手了。
讲一下价,肯定不止两万。
房产证上写的是千月的名字,需要千月先把这个名额转让给她。
千月即便转出去,也就是三两千的事。既然不值钱,那还不如直接转给自己,自己好拿去转给那个同学。
一个是钱,一个是这个名额,这才是姐姐着急把千月从学校叫回来的原因。
姐姐在家里说过这事,爸爸的意思是可以直接让千月转给姐姐的那朋友。
爸爸才一说出来,姐姐直接拒绝了,只说爸爸傻。
千月现在已经是别人家的人了,拿着那么一大笔钱已经不错,给再多那也是别人家的。
爸爸不吭声了。
千月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不过想来,肯定不会很好看就是了。
她原本想过,自己有两个房子的名额,把其中一个名额给舅舅。可是舅舅说了,他不要。
所以,千月先前就已经选定了两套一个楼层的房子。
那两套新房子的预购款,她已经全给了。
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把这个买房子的好机会再低价转给别人。
那房子本就是爸爸妈妈离婚之后,舅舅给自己和妈妈买的,和姐姐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至于姐姐,给她钱,那是她想全了这姐妹情分。
即便一分不给,那也完全说得过去。
不过,姐姐显然不这么想。
在她看来,千月是妹妹,就该听她这个姐姐的,把一半的钱分给千月,已经是她尽到姐姐的义务了。
她完全没想过,这个房子根本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已经和楚源在一起,这么大的事终究是要和让楚家人知道的。
如何处理这房子是自己的事,可是也不能完全不让楚家人知道。
法律上讲,他们现在是她的家人,所以楚爸爸和楚妈妈也来了。
对于千月如此处理这房子,楚爸爸和楚妈妈是很赞成的。
舅舅夫妻俩对千月,那是掏心掏肺的好,房子也是舅舅当年给千月买的,给他一半很应当。
至于千阳,她当姐姐的做得再不好,那也是千月一个爸一个妈生的姐姐。
钱分两份,千月可以拿着那名额重新买一套,自己这做公公婆婆的,先把买房子的钱给孩子补上就行。
皆大欢喜的事。
在楚爸爸楚妈妈看来,切不能为了钱的事淡了亲戚间的情分,千月在这一点上做得很好。
不过,大家显然把姐姐的想法给遗漏了。
姐姐见千月如此固执,直接把话挑明了,她有同学高价购买这个名额。
千月什么也没说,只表示那名额自己有用,不会转让。
姐姐认为千月和自己一样要把那名额拿去高价卖掉,直接说了,转让名额的钱必须分她一半。
一切都是为了钱!
一个人的忍让程度是有限的,千月不认为自己在面对姐姐时就该一味的退让。
第一次商议,就这样不欢而散。
当天中午,千月把十万块钱转进了舅舅的帐户。至于给姐姐的那一份,千月一点也不认为现在是个合适的时机。
面对一个不知道把自己的位置摆正,只知道得寸进尺的人,给再多她也嫌少。
其实,千月并不是非得要把那笔钱扣着不可,只是她心里终究觉得委屈。
——
第三天,奶奶八十岁生辰,千月爸爸兄弟姐妹几个准备大办。
千月既然在家,自然要回去参加。
面对千月,姐姐千阳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她始终认为,妈妈那房子应该全都是她这个大女儿的,毕竟千月已经嫁出去了。
千月已经分了一半的钱不说,还霸占着那个名额不放,那是侵占了她的利益。
在姐姐看来,如果不是为着姐妹情,她早就到法院告千月去了。
所以,她能给千月好脸色么?
爸爸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他是觉得,那么一大笔钱全都让千月带去了婆家很不划算。
不过,千月那房子是前小舅子买的,他没有发言权,只能在后面给大女儿出谋划策。
什么都是为了这个家,能做的就是尽量争取。
人就是这样,用各种借口掩盖自己自私贪婪的事实,不管被自己伤害索取的是人谁,总能找到自我麻痹的借口。
如果是外人,可以一句“他怎么样和我无关”,彻底的把一切带过去。
如果是亲人,那就来上一句“为你好”。
这个“为你好”,伤害值有多高,真的只有亲身体验过才有体会。
说到底,真的是这样么?
如果把这些钱全给爸爸,他一定会开心的夸赞一句,“我家千月真孝顺”。
然后呢?
他会想起被他放弃的前妻么?
可能会?
即便两人离婚了,在他心里,前妻留下的一切也该是两个孩子的。
千阳是当儿子招赘在家的,千月已经嫁出去了,自然是要多给千阳一些。
千月很无奈。
这个生日宴,千月一点也不开心。
亲戚在,爸爸要脸面,所以尽力的忍着,可是吃过午饭,亲戚一离开,爸爸对姐姐进行支援,对千月开始进行讨伐。
话说得很多,历史追得很久远,甚至追溯到千月妈妈当年要了多少聘礼。
这些追讨里,还包括千月妈妈后来身体不好,花了千月爸爸多少多少钱的问题。
住院的钱是你出的不假,可这病不是一天两天啊,我也付出了很多。
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千月知道,她们母女俩欠千家的。
都说父债子偿,母债一样可以女偿,千月现在有钱了,有能力了,就应该偿还回去。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要钱嘛!
千月不想辩驳什么,只会侮辱了妈妈。
“姐,你也这样想的么?”
别人怎么说,千月不想管,她只想知道,姐姐是怎么想的。
说到底,这个家里,唯一能引起她情绪波动的,也只有爸爸和姐姐了。
“不是我这样想,而是这本来就是事实!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你觉得你这样做合适么?”
站在院子里,千阳底气相当的足。
得知千月那房子拆迁,家里已经就这个问题商议了很多次,每天最重要的话题,都是围绕着这个拆迁款的分配问题。
大家都觉得,这个钱都该给千阳,千月完全站不住脚。
她有些愤怒,因为千月把钱死死的抓在手里。那是她的钱,千月凭什么扣着不给她,还自作主张要分舅舅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