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香消玉殒
德贵人坐下后，见秋答应下意识地摸了下左手腕上的赤金镯子，因为经常抚摸的关系已经有些褪色，整座东配殿恐怕也只有这个赤金镯子最值钱。
然而，秋答应过的如此清苦也没舍得拿这个镯子换东西，显见不是亲人所赠，就是皇上所赐。“秋姐姐好像很喜欢这个镯子。”
秋答应微愣，神色略显尴尬，“让妹妹见笑了，这个镯子是皇上赏赐给我的。”说着，眷恋地又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
睹物思人。想必秋答应一定很思念皇上，若是能让皇上来看望秋答应，秋答应的病也许能好一半。“秋姐姐若想见皇上，妹妹愿意尽力一试，正好这些日子皇上心情不错，也许愿意见你也说不定。”
秋答应闻言，眼眸一亮，随既暗淡下来。“德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皇上若想见我早就来了，又怎么会置我于不顾，让我自生自灭。”
德贵人连连摇头，“不会的，皇上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
秋答应苦笑道：“你现在正得宠自然不会理解，但我还是要给你一句忠告，皇上可不是你一个人的，所以不要用情太深免得受伤害，现在也许你不会明白，但将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所说的话。”
“秋姐姐的话我都记下了。”德贵人见秋答应神情有些疲倦，忙站起身，“秋姐姐好好休息，妹妹告辞了。”
秋答应忙吩咐道：“怜秋，去送送德贵人。”
德贵人又向夏怜秋交待了几句，才转身和冬临春离开。
……
次日，清晨。秋答应觉得身子好多了，自己免强坐起身唤道：“怜秋。”
夏怜秋正好端着熬好的汤药走进殿内，一见秋答应坐起来，忙高兴的笑道：“太好了，看来还是韩太医的药好使。”说完，端着药碗走到床前，“这是奴婢刚熬好的药，答应趁热喝了吧！”
秋答应微微摇头道：“你放到一边吧！”话音略顿，伸手摸了摸头发和脸颊，“蓬头垢面这么些天，我想好好梳洗一下。”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夏怜秋放下药碗，打来洗脸水，帮着秋答应洗了下脸，之后扶着她来到梳洗台前。
秋答应坐下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容憔悴，形如枯槁，才刚满二十鬓角就有少许灰白了。她拿起桃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着干枯的头发。
夏怜秋转身离开，不一会儿拿来一个粗糙的小瓷瓶。“答应，桂花油早就没了，不如您用奴婢新泡的梅花水梳头如何？”
秋答应轻轻地点了下头，夏怜秋把瓷瓶里的梅花水倒在手上，然后均匀地抹在秋答应的头发上。“答应，奴婢帮您梳。”说完，拿起秋答应手里的梳子认真地替她梳着头发。
秋答应注视着铜镜里的夏怜秋，二把头上除了簪了有些年头的旧绒花没有多于的头饰，一身半旧不新的旗装因为褪色的关系显得更加寒酸，原本丰韵的体态已经瘦的皮包骨头了。她看到这，转身拉住夏怜秋的手，声音有些哽咽的道：“跟着我这样的主子让你受苦了。”
夏怜秋连连摇头，“奴婢不苦，只要能跟在答应身边奴婢什么苦都能吃。”
秋答应拍了拍她的手，表示感激。
夏怜秋帮秋答应梳好头后。秋答应道：“我好久都没写字了，你帮我研墨吧！”
“是。”夏怜秋扶着秋答应走到书案旁坐好，然后铺好宣纸，开始研墨。
秋答应提起毛笔蘸了蘸研好的墨汁，随既在宣纸上写了四行字。
夏怜秋偷眼望去，只见宣纸上写道：
幽深宫闱深似海，
少女情怀锁其中。
烛明摇影空寂寞，
可怜未老鬓先白。
看到这，她心里不由得难受起来，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秋答应放下毛笔，突觉胸口一翻腾，嗓子眼一甜，一口鲜血吐在宣纸上，顿时昏厥人事不醒。
夏怜秋吓得手忙脚乱，“答应，答应……”
坤宁宫里，众嫔妃按惯例向钮祜禄皇后请完安，纷纷入座。
惠嫔坐下后，见钮祜禄皇后的脸色有些苍白，嘴角一扬，讪讪的道：“皇后娘娘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不会是一朝有孕兴奋的夜不安枕了吧！”
钮祜禄皇后面不改色的道：“惠嫔真会说笑，本宫哪有兴奋的不能安枕，本宫脸色不好是因为昨日陪皇上多说了会话才会睡的晚些。”
惠嫔刚要出言嘲讽几句，就见贾有良从殿外走进来禀道：“启禀皇后娘娘，永和宫东配殿宫女传来话说，秋答应薨了。”
惠嫔冷哼道：“眼瞅着就要过年了，真是晦气。”
钮祜禄皇后也不悦道：“这种小事也用禀告，让内务府处理便是。”
“嗻！”贾有良应声，退出正殿。
德贵人坐在下面，暗握拳头。秋答应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香消玉殒了，更可悲的是皇后等人的态度，竟拿秋答应的命如草芥，连一丝怜悯都不肯施舍给她。
皇后等人接下来的闲谈，德贵人并没有听到耳里，直到众人起身告辞，她才福身和众人一起退出正殿。
……
回到永和宫后，德贵人来到秋答应的住处，只见夏怜秋一脸的泪痕，眼睛肿的像核桃。“贵人来了，里面请。”
声音也有些哭哑了。
德贵人走到病榻前，只见秋答应已被夏怜秋梳好了头发，换好了衣服，脸上也薄薄的施了粉黛，看起来竟像活人熟睡般安详。“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夏怜秋不由垂泪道：“奴婢一开始也不知我家答应为何会突然薨了，后来才发现花盆里有不少汤药渍，想必我家答应已瞒着奴婢停药好几天了。”
“秋答应这是何苦？”
夏怜秋用衣袖抹了下眼泪，“恐怕我家答应也猜到时日不多了，所以想早点解脱。”
德贵人瞅了眼秋答应的衣裳，“秋答应身上就这一套衣服吗？”
夏怜秋回道：“是的，这还是贵人给的那套。”
德贵人哽咽道：“这衣裳不行，都旧了，冬临春你快把我前些日子做的那套新旗装拿来。”
“是，奴婢这就去。”冬临春话音刚落，还未等去。就见常贵领着佟佳贵妃身边的紫鸳走进东配殿。
“贵人吉祥。”紫鸳行完礼后，把手里放有锦缎旗装的托盘奉到德贵人面前。“这是以前贺常在的衣裳，还没上身，我家娘娘想着秋答应穿着能合适就让奴婢给送来了。”
德贵人道：“娘娘有心了。”说完，吩咐冬临春、夏怜秋帮秋答应换上。
然后撸下手腕上的金镯子戴到秋答应的右手腕上，又取下耳朵上的一对金叶子耳环戴到秋答应的耳朵上。“这样就妥了。”
夏怜秋感激地向德贵人深施一礼，“多谢贵人了。”
德贵人道：“我不宜久留，告辞了。”说罢，领着冬临春、紫鸳、常贵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