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道远正往前追踪,忽然感觉身体不由自主,往下极速坠落,他出于本能连忙挥手乱抓,期望能抓住什么东西来阻住下坠之势。
他想起刚才田健说的,这山有三千多米高,他们已经接近山顶,不由的联想,自己现在是坠落悬崖,这摔下去岂不是得摔成肉酱。
崔道远待过了最初几秒的迷糊劲儿之后,镇定下来,他忙运功调整身体状态,变成头上脚下。
他忽然想到前代大侠张无忌跳下万丈深渊的传说,据说他当时因神功已成,且幸运地落在一个草垛上,才没被摔死,仅仅把两条腿挫断了。
可是崔道远并无张无忌那么深的功力,而且这里黑洞洞的,他什么都看不见,根本无法辨别该往何处落脚,万一落下的地方是一块峰仞壁立的岩石,别说自己,就是张无忌也得把触地的那半截摔成渣渣。
崔道远不久前才在地牢里悟到静心守一的道理,这下虽身处莫名的危险之中,仍然能保持心田的一片平静,突然脑中想起一个人来。
他想起的是那个假黄霸,当自己使出那惊天动地,天地失色的一剑时,假黄霸只用一件衣服就化解了,他当时抖动衣服如伞。
不错,衣服可以做伞用。
崔道远赶紧把衣服解开,双手随风一舞,他将内力灌注衣袖之内,那衣服做的伞便鼓荡起来,崔道远下坠的速度就开始有所减弱。
虽是如此,他也不敢丝毫放松,唯恐地上是石头,真是人的求生是本能,一遇到生死关头,人的智慧就格外多,他要把剑放在底下撑着,让剑先触地,等剑触地的一瞬间,他再快速反应,减少坠地的冲击。
崔道远两手抓住衣服,丝毫不敢放松,手上的剑无法递到下面去,他便腰一用力,双脚弯了上来,双脚夹住剑柄,然后放到下面去。
现在崔道远上面撑开衣服,成半圆形,下面脚夹长剑,成长刺状。从侧面看去,崔道远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压扁的陀螺。
崔道远做完了这些准备,他知道自己至少是死不了了,他这时才想起田健来,不知道田健是否也掉下来了。
“哎呀,刚才我掉下来的时候,忘了出声提醒他了。”崔道远暗暗后悔。
正在他想的时候,他猛然觉得脚下传来一阵震动,他知道长剑已经触底了,便赶紧借这震动之力向上提劲,不料这长剑的反弹之力非常之小,下坠的力量又太大,他仅是阻住了一部分的下坠之力。
他忽然感觉全身上下被包裹住,仍然极速往下落去,那包裹之物的阻力却大,很快他的下坠之势就被租住了,猛然一个反弹,他噌的一下,从下而上窜了上来,一个水花哗啦一声从水中泛起,原来崔道远落在了水里,加上他刚才的一系列准备,他可谓是毫发无伤。
崔道远把脸上的水抹掉,不禁觉得畅快无比,刚才那下深入水底的坠落,早将一身的污秽刮擦干净了。
他忽然觉得头上有疾风倏忽而至,忙侧身躲开,只见水面上嘭的一声弹起一个小水花,很快一个物体从水面浮了上来。
崔道远正要细看时,又听得不远处嘭的一声巨响,溅起的水花喷了他一头一脸。
他忙向水花喷溅出看时,却不见一物,他知道定是沉到水底去了,忙一头扎入水中,游过去,把田健从水中拽了出来。
出水处,正好看到水面漂浮一物,原来就是刚才最先坠落的那个东西,先前被他打死的小鳄鱼。
田健却并未昏过去,只是脚步能动,任由崔道远拖着他的双臂往前划。
“小兄弟,咱们这是在哪里?”田健问道。
“田大哥,我们是在水里。”崔道远认真地回答道。
“呃,小兄弟,我知道我们是在水里。我是想问,我们是在哪里的水里?你知道,我的眼晴看不见。”田健耐心地引导着崔道远。
“田大哥,可是,我也看不见啊,”崔道远认真而又无奈地说道,忽然改口道,“不对,原来我能看到啊!”
其实在崔道远落水之后,这个地方就已经有了亮光,不再是漆黑一片。
他们掉落的地方是一个大水池。当崔道远掉进水里,弄出很大的声响之后,水池旁边有几盏灯,自动亮了起来。
当时崔道远从黑暗中掉进水池之中,那时外面还是黑的,当他从水中钻出时,外面已经是亮的了,经过水的阻隔,他没有见证水池旁的灯由黑到亮的这一过程,而且紧接着又有小鳄鱼和田健落下水,他的注意力被转移,自然没有注意到那些亮起的灯。
另外,崔道远已经长时间习惯黑暗了,他现在的思维已经被黑暗占据并凝固住了,潜意识中还以为自己还处在黑暗之中。
这下被田健问起,他才意识到周围环境的变化,才意识到自己视力的恢复。
崔道远认真地观察了一下四周,除了大水池旁有几盏灯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这个水池并不太大,四周均可着陆,往水池上面看,全是悬崖峭壁。
“田大哥,这里就是一个悬崖的下面,我们先从水里出来再说。”崔道远拖着田健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岸边游去。
他们很快上了岸,崔道远看田健时,只见他的另一只脚耷拉在地上,扭到人体关节不能正常扭动的位置,原来田健的另外一只脚也已经残废了。
人们都以为从悬崖上掉下,落到水上一般没事,其实不然,当达到一定高度,从这一高度往下落,落在水面上实际跟落在铁板上没有太大的区别。
所不同的是,落到水面,如果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还能减少一定的伤害。
崔道远就是借助剑的支撑,而且剑很尖锐,直接刺去水面,破坏了水面的平衡,水面不再是完整的铁板一块,崔道远这才毫发无伤。
田健却不同,他的单脚落到水面的,所有的冲击力都集中到它的脚上,那只脚没有粉碎性,哦,不,粉末性骨折,已经十分幸运了。这还多亏了田健有高强的武功在身,在落水一瞬间,自然而然生出反应,避免了自己受到更深的伤害。
田健此刻只能坐在地上了,崔道远用手摸了一下他的脚,不单单是脱臼那么简单,田健暂时是不能行动了,只好等他们出去再找医生治疗了。
“田大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田健痛苦地摇了摇头,崔道远看他脸上的痛苦深情,忽然想起一句话,“当一个人痛苦的时候,试着夸夸他,转移下他的注意力”,他也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这会儿却突然冒出来,就想吸取这句话的智慧,想办法夸夸田健,转移一下他的痛苦。
“田大哥,你真是神机妙算,你刚才说有出口,果然就有出口。你是怎么就知道前面一定有出口的?”
“呵呵,小兄弟,不是我神机妙算,是有人替我们指路。”真亏田健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马屁却是除痛去烦的灵药。
“是谁?”
“是你啊!”
“怎么是我?我也不认路啊!”
“你忘了吗?在山洞里的时候,你打死一个动物,抛给我看。”
“你说的是那条小鳄鱼啊!”
“呵呵,小兄弟,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那可不是什么小鳄鱼。那是穿山甲。”
“穿山甲?”
“不错。我们在山洞里爬的时候,我还疑惑,那鳄鱼是怎么穿过山体爬到那个厕所里的呢?原来,却不是鳄鱼,而是穿山甲帮了它的忙。那条鳄鱼一定是误入山洞,后退不得,才一路爬过去的。”
“原来如此,这两样东西长得太像,我还以为是小鳄鱼呢!”
“长相虽相似,性情习性却大不相同。穿山甲并不凶猛,却可以穿透石头,穿山度石,非常容易,所以才被称作穿山甲。咱俩在山洞里时,你将穿山甲抛给我时,我让你赶紧跟上它们,就是这个道理。跟着它们,一定能找到一个出口的。”
“原来如此!”崔道远作恍然大悟状。
该说的马屁都说完了,剩下的事情当然就是找路了。崔道远和田健的生命中,似乎也只剩下了这样一件事,不断地找路,不断地被困,又不断地找路,如此循环往复。
“田大哥,你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我四处去查看一下,找找出路。”
“好!”
崔道远四处转了一圈,发现这就是个封闭的山谷,似乎是开在山腹之内的,至少从他走了一圈所观察的情况来看,他看不到任何的出路或者洞口。
“田大哥,我没有发现什么出路。如果这时候有一只穿山甲就好了!我们可以让它帮我们开一条路出来!只可惜我把它打死了,逃跑的那些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小兄弟,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田健问道。
“特别的地方,也没有特别的地方,除了有四盏灯之外,似乎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崔道远拿眼巡视了一圈回答道。
“那四盏灯是怎样的?”
“那四盏灯分布在水池的四个方位,都点在铜柱之上。咦,铜柱之上似乎有图案。我过去看看。”崔道远说道,并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铜柱跑了过去。
“带上我!”
于是崔道远又跑回来背起田健,快步向那个铜柱跑去。
崔道远到了那个铜柱旁边,把田健放了下来,认真地观察起来。
“这个铜柱上有什么?”
“这个铜柱上画了一条蛇,这条蛇正要吞掉一个人,那个人把手藏在背后,手里似乎拿着一些东西。”
“他的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你扶我过去,我摸摸看!”
田健便把手放在铜柱的图案之上,认真细致地摸索了半天,果然如崔道远所说,就是一幅图画,似乎也没有什么机关按钮。
他就着重摸那个被藏在画中人物背后的东西,他越摸,越觉得摸不出是什么东西来,却越是好奇,一定想要摸出来。
“田大哥,你刚才说这里是蟒山,是吧?”崔道远忽然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啊。怎么了?”
“那你知道为什么叫蟒山吗?”
“传说是此山山势连绵,形似大蟒,故名蟒山。”
“我认为不是这样的。我认为,这里之所以叫蟒山,是因为真的有大蟒!”
“你何出此言?”
“因为,这条大蟒现在就在咱们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