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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树林深处

西门外是一片空旷之地,再远处有一片树林,环境清幽,里面常有鸟兽出没,是城里人郊游打猎的好去处。但现在已是深秋时节,鸟兽已经藏起踪迹。虽然林中落叶满地,也算是一种美景,但是城里人却没有心思欣赏这般萧条冷落的景色。因此,除了那个快速奔跑的乞丐外,树林中并没有其他人。乞丐在树林中快速穿行,两只**替踩在落叶上,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张含有为避免在地上行走发出声音被发现,便纵身上树,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上面,这样远远地追踪。树上虽然还有一些树叶未落,但已经不甚茂密,其中更没有鸟类潜藏,这样就不会因被树叶遮挡视线跟丢了,也不怕惊起飞鸟引起乞丐的怀疑。

乞丐并没有回头张望,而是一直快速往前跑,似乎背后有人追魂索命一般。张含有看不到这乞丐的脸,不确定他是不是就是诈尸的乞丐,只能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跟着,不知不觉已深入林中腹地,渐渐到了人迹罕至之处。地上的已经没有人踩出来的路径了,这乞丐也不择道路,只是一直往前走。张含有就这样跟着乞丐一路追来,他在树上展转腾挪,倒不觉得道路难走。正走着,忽然眼前一片开阔,张含有竟然没有看到可以依傍和藏身的大树。

“啊,这就到林子尽头了?从城内看这树林一望无际,没想到只有这么深。”张含有一边这么想,一边定睛察看。他刚才只顾盯着乞丐,没有注意周围,现在才发现原来这里并不是树林尽头,只是有人把周围百步范围内的树木都砍掉了,硬生生开出一片空地来。他怕被人发现,连忙隐身在一棵相对茂盛的大树之上,调整好位置,确保四面都安全隐蔽之后藏身进去,然后连忙屏气敛息。这时已经起风了,西风起到了很好的隐蔽作用,他本来已经调整的很轻微的气息夹杂在西风之中更难被人发现。张含有就在暗中慢慢察看起四周情形来。

空地中间有一个小院,院子不小,北边的部分是三间茅草屋,屋门前边不远处有一张旧木桌,两把凳子,再隔几步有一口水井,在某个角落还散落这一些柴火,除此之外,就只有几个鸡笼。整个院子显得空荡荡的,只被一道篱笆四周围住,篱笆中间有个柴门供人出入。这篱笆根本拦不住人,只能拦住院子里散养的那些还未长大的鸡鸭,一个老太太正把谷物撒在地上,招呼小鸡小鸭来吃食。

乞丐跑到小院之前就把速度放慢,走到门前,对着老太太轻声喊道,“奶奶,救我一救!”这屋子如大多数的屋子一般坐北朝南,门是开在院子的南边。这乞丐现在对着院门说话,把侧面暴露在张含有的眼前,这下他确定这就是那死去又诈尸的小乞丐。这院子在下风向,风把乞丐的声音都吹散到更远的地方,张含有只能模糊地听到乞丐的声音,他连忙运起内力凝神细听,这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老太太没想到有人到来,先是吃了一惊,看清是个小乞丐后,就说道,“孩子,你等一等,我去屋里给你拿些吃的来。”老太太说完转身就往屋里走,边走边念叨,“你这傻孩子,怪可怜的,乞讨不去城里繁华的地方,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能讨到什么!”小乞丐见老太太要走,赶紧双膝跪下,再次向老太太哀求,“奶奶,我不是来讨饭的。求你救救我,我有信物。”他说着就磕起头来。

老太太还是没有搭他的话茬,却也没有继续往屋里走,而是转过身来把门打开,对他说,“傻孩子,你怕是饿糊涂了,哪来的新屋?这里只有三间破草屋。唉,你先进来吧,有话慢慢说。我一个老婆子,半截入土的人了,能帮你什么忙呢?只能请你吃上顿热乎饭了。你进来好生坐着,我去生火做饭。”老太太把小乞丐拉进院里,不再理会他的哀求,转身进屋去了。

小乞丐本来还想继续哀求,但见老太太执意不搭话茬,也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只好在院子里一个树墩上坐了下来耐心等待。没过一会儿,屋顶上冒出一缕炊烟,袅袅地升上空去。

老太太很快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来,对着小乞丐说,“孩子,快趁热吃了吧。”

小乞丐端起碗来,很快把一碗面吃了个底朝天,然后从怀了掏出一个蓝色的物件,交到老太太手里,再次跪了下来求老太太救他。这次老太太没有打岔,扶他起来,淡淡地说,“说吧。”

“奶奶,有人想要杀我,求你救救我。”小乞丐焦急地说道。

“他人在哪里?”老太太问道。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刚才趁着他外出跑了出来。”

“这个是你从他那里偷来的?”老太太说着把手里的蓝色物件向小乞丐晃了晃。

“这个不是。这是一位爷爷给我的,这位爷爷让我在危难的时候拿这件信物来找你,说你一定会看在他的面子上救我。”

“我问的就是他,他在哪里?”老太太接着追问。

小乞丐现在才明白老太太一直问的是蓝色信物的主人,而不是要杀他的人,于是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位爷爷现在在哪里。”

“哦。”老太太似乎非常失望,随后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遇到他的?他为什么要给你这件信物?”

“那是将近一年前的一个傍晚,那天下着雪,非常冷,我正沿街乞讨回来,见一个蓝衣老人躺在街边发抖,来往的行人都不敢理会,只在那里围观。我想着自己是个叫花子,身无分文,也不怕人讹,就上前扶起他来,问他怎么了。他说自己身上的钱花光了,好几顿没吃东西,今天扛不住这冷天气就躺倒了。”

“他也会吃不上饭?还病了?”老太太问了一句。

“是啊,我当时也奇怪。他的穿着并不像穷人。但转念一想,是人就有三灾八难。我就是流落江湖讨饭的,知道流落街头没人管的苦楚,就把他救了起来,扶到我落脚的桥下,把当天讨到的剩饭热了给他吃,又把我的一床破被子给他盖上。”

“他吃了你讨的剩饭?”老太太尖叫一声。

“他吃了。”小乞丐点点头。

“还盖着你的被子睡觉?”老太太又问了一句。

“是。”

“他就是因为过不惯这清苦日子才离开的,没想到却沦落到这种地步。他这是何苦来的!”老太太喃喃地说道。

小乞丐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沉默了一下,只听老太太关切的问道,“他后来病好了吗?”

“他第二天就好了,我想再去讨点东西来给他吃,他说不用了,马上要走。临走前他给了我两件东西,一件就是这个蓝色的信物,让我有危难的时候到这里来找您,说您看在他的面子上,一定会救我的。”

“他还说什么了吗?”

“他还说……”小乞丐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老太太见他这表情,就追问道,“他还说什么?”

“他还说,如果您给我东西吃,除了面,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吃。”

“哦。”老太太说完之后就不再言语,似乎是在回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忽然问道,“要害你的人可是外面这个人?”

小乞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老太太说的是什么,只听老太太对着林中张含有藏身之处说了一句,“既然来了,就请现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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