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轩抵达凌家的时候,夏甄文的贴身侍从早已恭候多时。他将如轩迎下车,用最干练的中文说道,“小小姐,老爷在书房等您!”
“我知道了。”她说完,便走向书房。
轻轻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低低的唤了声,“外公!”
“坐!”夏甄文坐在皮椅上,看着她,“如轩,我不想多说废话!我们开门见山吧!对于艺敏,你的记忆是否恢复?”
“否。”
“看着我的眼睛,说实话!”夏甄文不容置疑的口气,以老者最平常的姿态,不动声色的给她下着死命令。
“大家都知道,就算全部想起,也回不到从前。所以,即使想起,又有何用呢?”她看着夏甄文的眼睛。酒红色的瞳孔中生不出半丝半缕对过往记忆的怀念。
“如轩……”夏甄文看着面前的如轩,已经从她身上找不到一点点从前的影子,她恢复正常的状态,“那我再问你,什么时候搬回家住?你在外面逗留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是想让我回来?还是那个培养了多年的继承人回来?”她好笑的看着外公“有意思吗?外公。如果我的身份不是凌氏继承人,你们还会这样大费周章的找我,维护我吗?”
“你……”夏甄文无言以对。
“我知道我的身份,先是谁后是谁。我知道父母给的血液,一辈子都不能改。如果我按照你们的生活按部就班的来,那对我来说,犹如一场酷刑。你们都说我不愧为凌天高的女儿,也正因为这样,他怎样走的人生,我也会一步一步跟着来。只不过,那是属于我凌如轩的光辉岁月!”
夏甄文觉得,凌如轩变了。不仅仅是在行为举止上,还有思想。她在叛逆,只要凌天高不停止对她所有的不公平,她便会与他对抗到底。
夏甄文看着她,哑口无言。
“外公,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她起身,向门口走去。
“你外婆的事跟你有关系吗?”夏甄文站起身,冲她喊道。问题来得很突兀,突兀的让凌如轩为之一怔。她万万没有想到外公会问这件事,也许,这才是今天谈话的主题。
她握紧门把手,良久,才淡淡的点了点头,“嗯”她转身,低着头,不敢看夏甄文一眼,“外公,你怪我么?”她弱弱的问道。与刚刚那个振振有词的凌如轩有着千差万别。
“外公不怪你,你外婆本身体弱多病,本身也没有多少好日子过,能死在你手里,她也心满意足了。毕竟,她临走前是见了你一面。”夏甄文柔声道,“而且,你外婆也不希望我怪你!”
“外公……”她咬着唇,看着她,低低的说道。
“如轩,下去吃饭吧!”夏甄文说。她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起脚准备走时,便听到夏甄文的喃喃自语,“老婆啊,你不怪我这样突兀的问她吧!”如轩将门推开了一条缝,看见夏甄文抚摸着外婆年轻的照片,独自傻笑,“老婆啊,我知道你不怪如轩,毕竟,她也是身不由已。如若不是为了生计,她也不会接下这个任务,去杀自己的亲外婆吧!我想,她双手最不想沾上的血,便是你的了。老婆啊,你在那边过的好吗?过得不好,可一定要告诉我,我好给你置办你想要的……”如轩咬着牙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老两口天人两隔的独处,她将门轻轻的关上,顺着墙壁滑落。早已泪流满面。
他们不怪她,她知道了,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难过。她坐在墙边,咬着自己的胳膊,轻轻呼唤,“外婆外公,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让你们天各一方,无法相见;对不起,使我增添了你们的痛苦;对不起,原谅我做了一个不孝的孩子……
她哭够了,便去洗手间整理了仪容,向楼下走去。
餐桌旁,站满了侍从以及保镖。夏振文坐在主位上,笑看着走近的她。老凌坐在夏甄文旁边,夏晓与老凌面对面,三个兄长在夏晓身边,依次排开。她苦笑,径自拉开与夏振文对立的位子坐下。自古以来,那便是凌氏新继承人的位置。
“如轩,坐你父亲身边。今天没有继承人,我们只是吃餐家饭”夏甄文轻柔的说道
她不情不愿地坐到老凌身边,在夏甄文的一声“开饭”中,拿起了刀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