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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走出低分的雨季

灯光如雪的教室,晓旺和依依两人沐浴华彩。晓旺有时候会感觉安静如湖水的教室只有他和依依两个人,难道是学习的忘我就出现的幻觉吗?依依对数学知识点的掌握很全面,这样前后串联起来的讲法让晓旺进步飞快。晓旺终于在章节小测验中拔得头筹,成功挤进了班级前三名,晓旺明显感觉到王大班长的锐利目光变得有些温柔了几分,对自己说话的口气也不再那么高人一等,来自班主任陈老师的肯定更是给了晓旺莫大的鼓励。学习也是能有乐趣的!晓旺第一次这么告诉自己。

吃萝卜风波过后,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学乖了,埋头于枯燥乏味的学习中。宿舍,食堂,教室,每天重复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晓旺感觉自己耐受饥饿的能力提升了。转移注意力和多喝水,成为对抗饥饿的最佳选择。

一天中午吃饭之前,宏飞悄悄的告诉晓旺:“班主任那里有肉,去要点吃啊!”

当时的物价是这样的,白面一角八分,白面馒头两分五厘,一个馒头是没法买的,玉米面9分,猪肉6角,鸡蛋4角,陈老师每个月除去班主任每年60元的班主任费,月工资也就35元。陈老师的老伴务农,就指望他的工资养活一家老小六口人。晓旺每年的学费2元钱,伙食全部自带规定最低数量的玉米面到校。

“陈老师哪里有肉?他自己都不怎么吃肉的。”老师和同学们共用食堂,吃饭时间比学生还要晚半小时,晓旺知道陈老师非常节俭,衣服几年都没有换新,用于是那个灰色的中山装,左胸笔袋上总是插着那只英雄钢笔。

“去了就知道啦!”宏飞拉着晓旺一路小跑到了陈老师的办公室。宏飞上前敲了敲门,听到陈老师在门里说“进来”,就把晓旺往前一推。跨进办公室的门,晓旺就后悔了。陈老师正在办公桌旁批改叠起很高的作业本,大眼镜摘了放到桌上,一手拿着常用的那只红色笔水的钢笔,可以清晰的看出青筋暴露的另一只手扶在作业本上。“老师那么困难,省下来的钱还拿出来做了班费搞活动用,我们怎么还能来要肉吃!”晓旺心里暗骂自己混蛋。

“有事吗?”陈老师慢慢戴上眼镜,看了看神情慌张的两人。

晓旺一时说不上话来,愣在了办公桌前。

“老师,我们听同学说你这里有肉吃,就过来问问……”宏飞看晓旺没有反应,赶紧接过话茬,然后又赶紧低下了头。

“穷居闹市无人问,富住深山有远亲啊!”陈老师笑着说的这句话让两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闻着肉味过来的?鼻子够灵的!”陈老师转身打开身后的柜厨门,从里面拿出一罐不满的腌肉片寄给晓旺:“拿着吧!”

宏飞上前一把接过来,生怕老师后悔再拿回去似的。“谢谢老师!”拉上晓旺,闪出了陈老师的办公室。

不满的一瓶肉片,很快被四人组吃光。后来,晓旺才了解到,这个罐头瓶中的肉片是不少不喜欢吃肉的同学捡出来扔在饭桌上的,陈老师洗干净又让食堂师傅开水煮过,自己腌制的。晓旺和宏飞一商量,吃了人家的嘴短,就趁着吃饭的的时候,端着罐头瓶到同学面前募捐,凑了满满的一瓶给陈老师送了过去。

夏天的炎热,让只有扇子的同学们挥汗如雨。李自杰给四人组每人赠送了一个手帕,晓旺这才减少了一直跑到水池边洗脸的次数。现在都用纸巾的人可能无法明白,当年的手帕为什么那么受欢迎,并且几乎是人手必备的必需品。全国上千家的手帕厂,人们都以能成为手帕厂职工而自豪。小狗小鹿小羊都曾经作为手帕花色风靡一时,更普遍的是花花草草的花色。女同学王月月为代表的,都是白色绣花的手帕,漂亮实用。家里贫穷的女生就是纯白色的手帕,没有绣花。体育老师组织的“丢手绢”游戏中,手帕可是关键的主角,决定着是否失败者要表演节目的重任。

晓旺还曾经听说过周总理关于手帕的轶事呢。某年周总理在出席日内瓦会议时就遇上了严峻的一幕。一位西方记者要同总理握手,出于礼貌,周总理伸出了手。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记者霎时感到不妥,掏出手帕,把他那只手擦了又擦,然后将手帕装进衣兜里,以示他不该与中国的总理握手。我们的周总理此时满腔怒火,却神识不乱。只见他旁若无人的掏出自己的手帕,一边擦着手一边向旁边的垃圾篓走去,将那只手帕扔掉。在场的国际友人一个个投以仰视的目光,无不惊叹中国总理的机智和深刻。

夏天的蚊子更是猖狂,每个人的腿上都有被蚊子咬过产生的红点,还有人忍耐不住搔痒抓破的血迹。陈老师对抗蚊子的方法还是奏效的,上晚自习前,先在教室里点燃组织同学自采的蒿草,熏烟过程门窗紧闭。十几分钟以后再紧闭窗纱,打开玻璃窗户通风。至少可以保存晚自习的三个小时,蚊子数量很少。

章节小测、月考、期中考试,晓旺以让自己和同学吃惊的提分速度将成绩从差生,升格为了优秀,杀入了年级排名前五。晓旺不明白是自己学的好了,还是别人退步了。不过,晓旺相信杨老先生的书读三遍的做法确实有效,为此晓旺还特别写了一张感谢的卡片送给杨老先生了。

陈老师却把晓旺的成长经历记录了下来。自习课,和依依讨论的自如了,不再磕磕绊绊于基础知识点的记忆和忘却,而加深到解题的方法和多思路;课堂上,晓旺之前很少举手,并且害怕老师提问,不是因为胆量不大,而是因为确实不知道怎么解答。现在可以怯生生的举手了,虽然还不一定答对,至少有了回答的勇气;晨读课,之前是很机械的背诵英语、语文和政治,现在自主的选择背诵数学、英语、语文、生物和历史,明白了补足知识点的短板;体育课,之前疯跑和打篮球,现在学会和同学们配合投篮了。

所以后来,陈老师把晓旺树立成了后进生逆袭的榜样,在校长办公会上讲,在外校来小池中学交流经验上讲,在全年级誓师准备中考大会上讲。

晓旺没有陈老师那般喜悦,心底里十分感激白依依对自己的帮助,没人的时候也会想怎么表达一下感谢呢?对着宿舍的墙壁,他偷偷练了几天怎么和依依说感谢的话,后来又觉得只是说说太没有诚意了,应该为她做点什么。想破头皮也没有找到主意的晓旺,求助于李自杰。这个方面李自杰可是主意多多,班级里的大小活动可少不了这个活跃分子的身影。

“首选买礼物啊!”李自杰轻描淡写的表情让晓旺十分不爽,不是有求于他的话,晓旺早臭骂他一顿了。

“我兜里没钱。”晓旺失望的耸耸肩。

“那就借钱啊,没有值钱的礼物就自己少花钱做一个礼物。”李自杰摊开双手,眼睛盯着无奈表情的晓旺。

“做?我又没有艺术细胞,做卡片吗?写诗,还可以拼凑。画画,我不会啊……!”晓旺绞尽脑汁不断的闪现能想出的办法。

“送个钢笔,有点贵哦。送个笔记本,这个不错的。送个蝴蝶结,这个也可以。”李自杰继续开导着晓旺。

晓旺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一天下午上完课,晓旺递了张小纸条给白依依,约她吃完饭以后操场上见面。依依愕然的拿着纸条,不知道晓旺是什么意思。

夕阳的余晖伴着红红的火烧云映红了操场,操场上有很少的同学吃完饭以后在散步,三三两两的,晓旺坐在操场篮球架旁边想着心事,见了依依怎么开口呢?依依穿着那身红炭火般的连衣裙来了,晓旺看着步履轻盈的依依缓步走来,感觉这个场景有点像霍元甲里面的TJ码头。晓旺站起身来手背在身后,等着依依款款的靠近才捧到她面前。

“啊,好漂亮!”依依由衷赞美的表情让晓旺提着的那颗心总于落地。“可以打开看看吗?”

“当然。”晓旺努努嘴巴。

依依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装精美的蓝色盒子,盒子一角还有一朵红色的塑料花。里面是一个粉色封面的笔记本,封面是青松翠柏旁有只小松鼠,打开笔记本的扉页有晓旺自己做的书签,红色的丝线露出笔记本上沿。依依轻轻拉出书签。上面有晓旺自己写的小诗:

远方十载潇洒路,

云海一朝追星出。

笑颜独喜龙门跃,

展翼静期枫叶朱。

——感谢依依的帮助

“你写的?真不错!”依依喜笑颜开。

“还行吗?自己琢磨的。有感于十年寒窗苦读才写的。希望你别嫌弃。”晓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

“真的很好!”依依突然拉起晓旺的手,向着操场里面的绿地跑去,晓旺耳边回响的是依依银铃般美丽悦耳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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