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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礼物

在一位年龄在40多岁的大叔接待下,三个人面对蒙着黑布的照相机灿烂的笑着,后面的背景是几张年画的彩页拼凑起来的,留着两撇黑黑胡须的大叔攥着手里的黄色机关,咔嚓一声,挣走了李自杰给的十元钱。大叔告诉白依依,一个星期以后来取照片,说是自己的小店没有办法冲洗照片,要送到省城去冲洗。收好收据,三个人走出了记录历史印迹的照相馆。

天色越来越暗了,晓旺和李自杰决定,先把依依送回家,然后取了自行车就回家。依依的妈妈要留他们吃晚饭,晓旺和李自杰委婉的拒绝了,都说和家人说好要回去吃晚饭的,不能让家里人担心云云。依依妈妈和依依把二人送到街上,晓旺看依依咬着嘴唇有些不舍,脚步也就慢了下来。

“有时间再来玩啊!上车吧,路上注意安全!”依依妈妈还在叮嘱着。

“好的,阿姨,请回吧!”李自杰大声回应着,晓旺不记得说过什么,只记得依依黄色长裙在昏黄的傍晚,悠悠怨怨的站了很久,直到拐过街角看不到依依的身影。

离别,这个人生中以后不断重复出现的场景,让晓旺痛苦和难过的感觉不断加深着,强化着,催眠着。

晓旺至今记得第一次离家到小池中学,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住校环境,面对一群完全陌生的人,看到父亲渐渐离去的背影,晓旺没有哭。在家里离开妈妈的时候已经哭过了,晓旺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恍如即将坠入一个无底的黑洞一般,无助,无奈和害怕。

是班主任陈老师的班会活动,让同学们彼此熟悉起来,是繁重的学习课程占据了晓旺瞎想的时间,是体育课快乐的玩乐感觉消弥了逐渐扩大的崩溃感,是饥饿和生存的需求弱化了晓旺的失望与害怕,是李自杰和李宏飞、张国庆等好朋友的出现让晓旺发现友情的可贵。

暑假很快结束了,晓旺和其他同学纷纷返回学校开始补课了,但是宏飞没有到校。后来听说是宏飞的爷爷去世了,晓旺想起不久前还见过宏飞爷爷,还给老人家敬过酒,就有几分感叹生命无常。

再看窗外的风景,也有几分即将肃杀的感觉了。夏天很快过去,埇路两旁的白杨树树叶已经开始由绿转黄,花池中的月季花又在大家不经意间开始了一轮新花蕾的孕育过程。

学习生活在繁重、枯燥中继续着,老师们使出浑身解数帮助同学们努力应战中考前的第一次模拟考试。

一天早自习课上,晓旺忽然发现自己的书包里多了一只青青的苹果。晓旺感觉这事在班级里大声询问,不是太好。毕竟悄悄给自己苹果的人是偷偷的,肯定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晓旺小声问李自杰苹果的来源,李自杰摇着头否认。晓旺又问已经返校的宏飞,问询国庆,都说不是自己给的。晓旺和其他同班男同学关系一般,估计不是男同学了。

晓旺想到也许是白依依吧!晓旺转移目光盯着看依依的时候,自己忽然脸红了,他还是第一次仔仔细细盯着依依看。今天的依依穿着红色的长袖上衣,下身是绿条绒的长裤。她手里捧着英语课本,正念念有词的读着。依依的英语是同学们的榜样,不仅仅是因为成绩优秀,更是因为依依比较标准的好听发音。

一直认真读书的依依好像有所察觉,侧过脸来和晓旺的目光对在一起,晓旺表情依然疑惑,依依却忙不迭的转回头去,继续读着课本,不再看晓旺的目光。晓旺一想估计也没有别人了,肯定是依依,也就心安理得的把苹果洗洗吃了。

第三天,晓旺发现自己的笔多了一只圆珠笔,平时在破旧的铁皮铅笔盒中,除了晓旺爸爸送给他的一只钢笔,就只有一只圆珠笔,两只铅笔和一块橡皮擦。这次晓旺想当然的认为肯定是依依送的,也没有再问宏飞他们。只是晓旺心里很感激依依,肯定是看到自己的圆珠笔要没有笔油了,就给了自己一只。

第五天,晓旺再次发现自己的书包里多了一个塑料封皮的笔记本。晓旺就有点奇怪了,送自己礼物也不要这么麻烦吧。自己的日记本还没有写完,这个新本子也没有好的用处。晓旺本来说抽空问问依依,可是这几天依依好像有意避开晓旺,每次都是匆匆走进教室,上完课又匆匆忙忙的飞出教室,晓旺不明白白依依到底在忙活什么,只好放弃了问询的念头。

第八天,晓旺发现自己的书包里又多出东西来,是印刷很精美漂亮的一叠信纸。信纸上印着浅浅的蓝色大海,有整齐的横纹,信纸顶端还有一棵大叶椰子树和树下等待和遥望远方的男孩。晓旺对这种信纸爱不释手,可是也不知道该把这些漂亮的信纸写信给谁。晓旺忍不住想找依依问个明白了。

周末到了,晓旺给依依塞了纸条,约她到操场见面。依依应邀而来,一袭漂亮的白色纱裙。

晓旺有时候想,白依依就是仙女下凡,因为她的美丽无需装饰,不用刻意的打扮,自自然然的风姿动人。有的人美丽是由外而内,褪去铅华的气质却给不了人动心的感觉,依依的美是由内而外,宛如出水芙蓉般给人超凡脱俗的感觉。

“依依,问你个事。”晓旺心底里涌起一股热流,很是感激白依依不断的给自己带来惊喜的小礼物。

“问吧,什么事?”依依倒很坦然,面带微笑。

“先谢谢你!”

“谢我?谢什么?”这次换依依表情迷茫了。

“谢谢你送我的小礼物啊!我都猜到是你了,就不用瞒着我了。”晓旺看依依迷茫的表情也有些奇怪。

“礼物?我没有送你啊!”

“难道不是你吗?”晓旺吃了一惊,本来认为十拿九稳的事,忽然间就落了空。

“什么样的礼物?”

“先是苹果,然后是圆珠笔…”晓旺没好意思都说出来,有些吞吞吐吐了。

“不是我,晓旺,我没有送过。”依依肯定的语气让晓旺有些许失望的感觉。

“那会是谁呢?”晓旺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

“算了,不说这事了。”晓旺不想一直猜闷下去,具体是谁以后再说吧。

“你最近忙什么呢?下课找你说话都找不到。”晓旺甩出来第二个问题。

“我嘛,没有忙什么呀!”依依抿嘴笑了。

“哦,没事。我们走走吧。”看依依不愿意深谈这事,晓旺也不好继续深究着不放。

晓旺为了小礼物的事郁闷了好几天,一直没有人找晓旺承认这事,但是新的礼物也不出现了。

初选即将来临的压力让人感觉透不过气来,晓旺只有把精力继续放到为初选进行的复习和几乎天天的测试中,耳边经常出现的是同学们面对又要测试或考试的试卷的叹息声,类似红眼航班一样疲劳战术的应战让每个人都疲惫不堪。

大约过了一个月后,晓旺又发现即将用完的黑色笔套的圆珠笔自己消失了,代替它的是又一只崭新的蓝色笔套的圆珠笔。晓旺又问宏飞,有没有看到谁动过自己的书包,得到的依然是否定的答案。

后来,晓旺特别留意看谁会动自己的书包,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晓旺放弃了,主动抓个现行,既耗费精力,又没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

第一次模拟考试开考了,虽然和平时的测试没有太多的不同,但是因为安排的考试要求和中考类似,晓旺和同学们还是感到了紧张。

时间在推着每个人朝前走,很多之前背诵不过的知识点,随着时间的拖延,竟然能背诵过了。

晓旺还发现了自己记忆的秘诀,早晨不是最理想的记忆时间,他发现晚上睡觉之前背诵的东西,只要第二天和第三天都再复习一遍,基本上都能背过。

他后来用这个方法开始了全科目的背诵,数学、物理都被晓旺纳入了背诵计划,化学背诵的最好,连第几页是什么内容都可以复述上来。这个屡次被验证有效的背诵习惯,晓旺后来保持了很多年。晓旺的这种超强背诵能力,给他带来了成绩的跳高,带来了喜爱学习兴趣的提高,完全清除了对各个科目厌烦的情绪。

模拟考试公布的那天,学校特意组织召开全校大会,给模拟考试年级前10名颁奖,同时给成绩和上学期期末比较上升最快的前10名同学颁奖。这也是学校首次给予后进生设置奖励。

晓旺对得起自己的努力,挤进年级第三名,顺利成为让同学仰望的人。王月月成绩一直保持在年级前十名之内,但是没有什么新的进步,感觉就像成熟的苹果一样,无法再继续长大,只能增加一些红色的色彩。

李自杰和宏飞、国庆都没能进入年级前五十的排名,他们的信心在这次模拟考试之中再次受到打击。白依依的成绩不错,同样进入年级前十名,王月月排名第九,白依依排名第十。

后来,晓旺听其他同学说到王月月的抱怨:没有发挥好,精神太紧张了。晓旺对于这种说法也是付之一笑而已,自己现在已经适应了考试的高强度,虽然也同样紧张,但是已经发挥出了自己的正常水平。

而同时白依依也是获得最快进步奖的人选,还有朱碧华也获得这个奖。晓旺为此特意写了个纸条给依依:祝贺你取得好成绩,感谢你帮我!依依回的纸条写道:祝贺你拿下第三名!

“把会做的,做正确;不会做的,就只能靠临场发挥了。”晓旺现在才明白了爸爸曾经说过的话。

“你知道是谁给你塞的苹果了吗?”宏飞的这句话像突然敲响的钟声一下子振动到晓旺的心底,正在端着大茶缸喝水的晓旺早就想揭开这个谜底了。

“你知道?快说!”晓旺的眼神里有几分急迫。

“你附耳过来!”宏飞不想让宿舍的其他人听到。

“怎么可能是她?”宏飞在晓旺耳边说出的那个名字,让晓旺突然陷入无尽的深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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