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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在美的生活

从那儿以后我就和父亲开始了在华盛顿市中心生活。

两个月前爸爸在一家公司找到了一个职务,一个中层职务。于是我和爸爸就搬到了这儿,这里爸爸的公司只需二十分钟的车程,而离我的中学只需要十分钟的车程,很方便。每天我的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爸爸每天早上去上班,而在上班前爸爸都会将我上学前的一切准备好。在现在的高中里我认识了许多好朋友,像金发碧眼的美国女孩维纳波斯,黑人男孩斯迪威和艾贝尔的哥哥海曼,他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和他们一起时,我总是觉得他们要比实际年龄要成熟得多,也许这就是中国教育式的孩子和美国教育式的孩子的不同点吧!

时间过得很快,我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适应了这儿的快节奏的生活方式。

“凯特!醒一醒,你该起床了!”我很讨厌这种在睡觉时的声音,尽管我知道是爸爸。每天早上,爸爸都会这样叫我,一边敲门一边变换声调的叫我的名字。而我都不予理睬,只顾着继续睡觉,因为我真的很困。“凯特,快醒醒,你要迟到了!”爸爸第二次敲门。

我懒洋洋的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将床头柜上的闹钟拿到眼前。现在才是早上七点,还没到上学的时间,再说校车也不会来得这么早。我闭上眼睛继续睡觉,不再理会爸爸的敲门声。我刚刚躺下,头才刚刚碰到枕头就听见楼下有车的喇叭声。

“凯特!校车快来了。”

这是爸爸第三次敲门了,我努力睁开眼睛,一看时间现在已是七点三十分了。我努力眨几下眼睛,确定自己是否看错了。

“凯特!”

“听到了!”我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此时的我已经听到了校车急促的喇叭声了。我以闪电般的速度换好衣服,叠好被子,洗漱完毕,拿起书包以最快的速度跑下楼。此时的爸爸站在客厅,手里拿着我的早餐。“爸爸,再见!”我跑过客厅顺手将爸爸手中的纸袋迅速拿走,然后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家门。我直线跑上已停在我家门口的黄色中巴校车。

“凯特,你又迟到了。”校车司机昆西太太很无奈的说。

“很抱歉!我下次一定会早一些的。”此时的我感到说话的力气很不够用。

“希望不会有下次。”

“一定不会。”我不好意思地向后走。

昆西太太是一位很胖的黑人太太,她很好。尽管这几天我一直迟到,但他只会在嘴上说说而已,提醒我,不会发脾气。我要是迟到,她都会一直按喇叭,催促我赶快下楼。

我坐在离车门很近的双人座上,此时那里已经有一个人坐了。“你又迟到了,凯特!”我旁边的这位漂亮的美国长发女孩,像昆西太太一样很无奈的说。

“很抱歉,维纳波斯,下次我一定不会迟到了。”我将书包放到车座上,然后坐下来。从口袋中拿出食物,一个汉堡包,一盒牛奶。

“早!凯特。”一个脑袋从我和维纳波斯的车座中间探出来。

“早!斯迪威。”

“看来你又没有吃早餐呐!”

“是的。”

“你知道吗我从认识你开始你就没有不迟到的时候?”

“是吗?”我看着维纳波斯想确定一下斯迪威说的是真是假。

“是的。”维纳波斯点点头。

“我是不是……给你们……带来很多……麻烦啊?”我小心翼翼的问。

“你昨天晚上没睡觉吗?”维纳波斯有些生气地说。

“我很早就睡了!”

“那你还迟到。”

“能不能先把牛奶还给我?”我小心翼翼的说。

“给你。”维纳波斯将刚要喝的牛奶停在嘴边。

“算了维纳波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这个样子,你看她什么时候没迟到过?”坐在我左边的海曼说。

“你看我干吗?”我抬头看斯迪威。

“没事。”斯迪威坐回到座位上。

“等一下,为什么今天校车上的人这么少?”我看着自己前面和后面的车座。

“他们都做别的校车去上学了。”维娜波斯很无奈地说。

“不会是……因为我吧!”

“你说呢!”

“孩子们!到了!”昆西太太打开车门,我们纷纷跑下车。

“再见!昆西太太。”每个下车前的学生都会和昆西太太打招呼,我们也不例外。

“凯特呢?”海曼问维纳波斯。

“那边。”维纳波斯指着我的方向,也就是大门口的地方。“扔垃圾。”

“还是老样子。”斯迪威说笑着说。

“你笑什么?”我看着斯迪威。

“你为什么每天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扔垃圾啊?你就不能改变一下吗?”斯迪威说。

“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斯迪威先生。”

“等一下,什么声音?”海曼说。

“糟了!我们又要迟到了。”维纳波斯无奈的说。伴着上课铃声,我们四个人飞快地跑向教学楼。

“凯特,又是你。”跑在最前面的斯迪威一边跑一边说。

“你给我闭嘴。”不知道是怎么了我突然间跑得很快,超过了斯迪威,跑在了最前面。我一贯都是这样,到了关键时刻,我比谁跑的都快。

我们一起跑到教学楼的四楼。在此过程中,我永远是在最前面,而后是海曼、维纳波斯、斯迪威。到达四楼的楼梯时,我们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我们再也没有力气向上爬了,只好停在原地“深呼吸”。

“早上好,同学们!”只是从教室里传来老师和学生的声音。我们四个相互看着彼此,然后使出全身最后的力气跑向教室。

我们四个跑到教室门口,斯迪威第一个跑到教室门口。可是当我们跑到教室时却看到斯迪威跑到了隔壁的教室去了,去说“很抱歉……”,他多跑了一个教室。

“斯迪威要干吗?”我发出了疑问。

“斯迪威!”海曼喊着斯迪威,但斯迪威就是不回头。

“很抱歉……”我们看着斯迪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们都要撞墙了,我们为他的执著感到“自豪”。

“很抱歉老师,我们迟到了。”海曼在前面说话,我和维纳波斯叫那位让我们感到“自豪”的朋友。

而此时的斯迪威正在一会儿看看教室里的学生和老师,一会儿看看班牌。“很抱歉!我走错教室了。”说完话,斯迪威转身跑了回来。我们先后走进教室,在全班同学和老师的笑声中斯迪威是走进了教室。

“好了,我们继续上课。”老师将笑容强吞进去。

我们四个人相继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拿出书本,开始听威尔特老师的数学课。我坐在第三排的第二座,维纳波斯坐在我的后面,海曼坐在第二排的第四座,而那位最聪明的人就坐在第二排的第一座。

“什么事?斯迪威先生。” 威尔特老师叫起了想举手又不敢举手的斯迪威。

威尔特老师用手托托了眼镜。“您……现在……讲……多少页?”斯迪威起身回答。

“斯迪威先生,我们在讲新课,你说是多少页。”

“哦!知道了。”斯迪威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下。

我们很认真地听完整堂数学课,我并没有受到失眠的影响。由于我很认真地听课,所以觉得的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的时间就下课了。

威尔特老师走出教室后,宁静的教室马上就热闹起来。我和维纳波斯,还有一些女孩在一起聊天,聊一些娱乐圈的新闻,一些新的电影等等。海曼和他的一些好朋友一起,聊一些他们男孩喜欢的事情,有时也会有一些女孩走过他身边和他聊天,但持续的时间不长,因为他还是喜欢和他的朋友聊天。每当我和他的视线撞上时,我们都会对这彼此微笑。而斯迪威也是和一些男孩聊一些音乐、舞蹈、明星等等,有时斯迪威也会来到我们这儿和我们聊天,通常是在只有我和维纳波斯两个人是他才会过来聊天。

化学课在实验室上完后,我一个人走在喧闹走廊上。

“凯特。”

“英格索尔,什么事?”我回头一看是我的同班同学。

“今天放学后有时间吗?”

“有事吗?”

“我准备去打保龄球。”

“保龄球?”

“对!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怎么就你自己呀?”

此时的英格索尔的脸有些微红,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点点头。“你上次帮我补习,所以我请你打保龄球。”

“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

“我帮你补习数学不是为了让你请我打保龄球的,谢谢你的好意,今天真的我能去,很抱歉。”

“那要是这样的话,今天就算是我请你打保龄球,不算补习的事,这样行了吧!”

“那也不行,你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请我呢?”我刚说完话,就笑了。

“我请你打保龄球,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为什么呀?”

“因为我帮你补习的事呀!”

“我……”

“英格索尔我真的不能去,下次有机会你再请我吧!我现在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再见!”英格索尔有些失望地看着我。

“玩得开心点。”

放学的铃声响了,学生们陆续走出教室。

“你们准备去哪?”斯迪威问我们。

“我和维纳波斯去费尔班克买东西,你们呢?”走在四楼的教学楼的走廊拥挤的人群中。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斯迪威对着我和维纳波斯说。

“你去干吗?” 维纳波斯问他。

“我去买唱片。”

“海曼,你去哪?”我问走在后面一声不吭的海曼。

“我和其他同学去打保龄球,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

我们一起走下楼,坐上校车,准备去各自要去的地方。二十分钟以后,我们从一辆双层大巴上走下来,来到费尔班克大楼。费尔班克大楼一直都是以富丽堂皇而著称,它的主色调也以金色为主,从而凸现它的高贵。我们来到费尔班克的大厅,面对着不断滚动的电梯和忙忙碌碌的人,开始寻找各自的目标。

“好了,还是老规矩。各卖各的,然后买完东西就给其他两个人打一个电话,最后就各回各家。”

“知道了!”我和斯迪威先后回答维纳波斯。

斯迪威搭乘左边的电梯,准备到三楼的唱片行。维纳波斯则是直走,去买她心爱的衣服首饰。而我则搭乘右边的电梯,到四楼的书店寻找我的精神食粮。

四点钟,我回到了圣亚街108号,我刚刚居住不久的家。

“爸爸,我回来了。”我打开门将买的书放到客厅的茶几上,然后向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声。

“回来了,凯特。”爸爸从厨房端出刚刚洗好的水果,走到客厅。

“卡尔!”我摸着刚从厨房跑出来的卡尔。“我买了一些书,其中有你要的书。”我坐在沙发上,从口袋中拿出一本爸爸一直想买的书——《家长与孩子之间的一百个问题》,递给爸爸。

“谢谢。”爸爸一边翻书一边很正经的说。

我看着爸爸笑了。“什么时候你也懂得幽默了。”

“我不变的幽默能行吗!现在你正是青春期,我们一定要有很好的沟通呀!所以我一定要适应你呀!”爸爸很认真地看着书。“哎!没办法呀!谁让我是当家长的呢!”就在爸爸说话的时候我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处了。“嘿!你这孩子,这么走了。”爸爸此时才反应过来。

“我先上楼,一会儿下来。”

“那你怎么不说话呢!”

“我看你正在研究我们父女之间的问题,看情况是不便打扰的,所以我选择撤退啊。”我笑着说。

“原来是这样,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呀!”

“谢什么?”

“谢谢你的体谅呀!”

“啊!这点儿小事,不用谢了。”

“嘿!你倒是挺不客气呀!”

“我一向对感谢都是全盘接受,您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对于您小林同志,我就更加应该接受啊!您说是吧?”说完话我就跑上了楼,卡尔跟在后面。

我将新买的书放在书架上后就马上跑回到客厅,坐在爸爸的身边,吃草莓,喝柠檬水,看电视。

“今天有没有迟到呀!”

“还好,今天是威尔特老师的课。”

“所以你就‘安然无恙’,对吗!”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别忘了,我是你爸爸。”

“爸!你今天拿的那个方案通过了吗?”

“这话说得,如果没通过我能回来这么早吗?我能有时间让你吃洗好的草莓吗?”爸爸将一个草莓放入口中。

“行啊!小林同志。不愧是我爸爸呀!这次表现不错,值得鼓励!”我拍这爸爸的肩膀。“怎么了,这么严肃?”

“我在怀疑我是不是应该揍你!”

“为什么要揍我?”

“因为你没大没小。”

“等一下!是你要和我好好沟通的,是你要求的,这不能怪我。再说,说沟通的是你,不沟通的也是你。不沟通,你觉得这个当家长当得有些失败。沟通吧!你又说我没大没小。好的让你说了,坏的也让你说了,那您到底想怎么样啊?”

“嘿!我说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了?”

“和您学的。”我很自然地说出。“说真的,你们公司有没有庆功宴哪!”

“又不是上市,庆祝什么。”

我点点头。“说得也对。爸爸,你会不会爱我一辈子?”我很严肃地看着爸爸。

“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个。”

“会不会?”我还是很严肃地看着父亲,这让父亲突然间有些不适应。

“我会爱你一生的。”

“谢谢!”我拥抱爸爸。

晚上我和爸爸一起坐在餐桌前,吃着牛肉水饺。在离开祖国的时间里,我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中国人,我坚持和爸爸说中文写汉语,生活方式也一直延续中国式的,我不想,像一些中国人一样,到达别的国家就将自己的血统几乎抛去,留着另一国家的东西。这不是我的生活方式,我也不喜欢。所以至今我都在使用筷子吃饭,尽量在家吃地地道道的中国菜。

“好吃吗?”坐在我对面的爸爸问我。

“好吃。”我努力将热乎乎的水饺吞下去。“还记得以前,妈妈总会包牛肉馅的饺子给我吃。”我一边说一边将水饺塞进嘴里,不知怎么的我的眼泪瞬时间留了下来,这是我在妈妈死后的将近四年里第一次流泪,还是在爸爸的面前流泪。此时的我,坚强在瞬时间没有了,只剩下难过了。爸爸看着我哭泣,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我的眼泪没了,哭完了,又重新吃起了牛肉水饺,妈妈生前常会给我包的牛肉水饺。“好了!我没事了,哭过就好了,吃饭吧!”我笑着对爸爸说。

说实话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会哭,我以为时间已经过去快四年了,我想自己已经接受了妈妈的离开,没想到我是一个不敢面对现实的人,我至今都没有接受妈妈的离开,我想我不是一个让父母骄傲的孩子,在自己的心中我开始嘲笑自己的行为。其实我知道爸爸今天会做牛肉水饺是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从妈妈离开的阴影中走出来,可是今天我让爸爸失望了。平时的掩盖是那么不堪一击,仅仅是一顿饭就让自己完全曝露在现实面前。站在真相面前的我,毫无还击之力,只有乖乖投降、束手就擒,我自己都对自己失望、看不起。我告诉爸爸我已经哭过了,我已经没事了。此时的我在极力掩饰自己的难过,我不想让爸爸看到我的软弱。此后的我一直都不吭声,只希望这顿晚饭赶快结束。就在这样的气氛中,我和爸爸结束了晚饭。

“我吃饱了!”我像没事似的走出餐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没有对爸爸说任何话,因为我的心里真的很不舒服,所以没有掩饰得十分完美。如果是平时我会问爸爸要不要我帮忙,可是这次我却忘了。我知道爸爸一定看出了我的难过,只是他看我不想说,就不问罢了。“辛苦了!小林同志。”爸爸走出餐厅,坐在我的身边。

“不辛苦。”我拍着爸爸的肩膀,希望他不要太累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想着以前我与妈妈一起的画面,不时会在脸上露出笑容。

……小时候,我和妈妈会在客厅里的落地窗前,为十几盆鲜花浇水,妈妈抱着我坐在它们身边的吊椅上,给我讲它们自己的故事。那时的我很高兴地看着妈妈的温柔的表情和善良的笑容,阳光洒在我们的身上,暖暖的。

“妈妈,你为什么要养怎么多花呀?”我坐在妈妈的腿上。

“因为妈妈要体味花的人生呀!”

“花的人生?”

“你长大后就会知道妈妈为什么会怎么做了!”

“那妈妈为什么不体味金鱼的人生啊?”

“妈妈会看着小金鱼的一生的!” 我满脸疑问地看着妈妈。“你不就是妈妈的小金鱼吗?”

妈妈抱着我在阳光下欢笑,我们看着身边的花,甜蜜的笑着生活的美好……

一天的放学后,我们坐在校车上,准备回家。“凯特,你一会儿要练琴吗?”坐在我旁边的维纳波斯问我。

“对呀!今天是我拿到琴谱的第三天,我要去鲍肯森太太那里,让她检查我的钢琴作业啊!”

到家后我和海曼走下车,各回各的。

“再见!”海曼对我说。

“再见!”我笑着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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