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之远校长在三楼走廊里闲转。在走廊里，他能听到他视为音乐的读书声，它们同朝阳一起在校园里升腾，如此雄壮。但是他也总能听到，从教室里传来和美丽清晨十分不和谐的音符：“站出来，不写作业，来学干什么？”桌子和凳子打架的声音，老师大怒教鞭和讲桌碰撞的吼声，甚至看到学生耷拉着脑袋站在走廊教室门口的样子。他默默的走着，透过明净的玻璃窗，看到十要十不准安静的悬于教师办公室，总是无所事事的样子。教师们是经常在愤怒生气的河边走，也经常拿学生的过错和自己生气，更经常拿自己无法更改的现实和自己的能力斗气。
下午放学后，老师们陆陆续续来到会议室。各个校长和主任布置了本周的工作内容和具体安排。卢校长仍然慢条斯理。他微笑着：“我们不要企图要求每一个孩子都能成为你具体规划和制作出的优秀模样。我们要有大海的容量。教育的最高境界想必各位老师都知道，就是宽恕他们，并且不断的教育着他们。你把一个明明不能完成作业的孩子，非逼他完成作业是残酷的。你把一个能完成作业，但是不愿完成作业的学生推出教室是不科学的。老师们，我也曾经在农村中学教学的时候，一时斗气，非要叫一个孩子怎么怎么样，甚至打起来。但是我没有成功，他依然如故。既然知道这样做不能达到目的，为什么不能换种方法呢？我们再回到体罚和变相体罚学生这个层面上来讲。时代不同了呀。我们小时候谁不挨打，棍棒下面确实出孝子，出优等生。说老实话，在我的学生时代，没有所谓的管、逼、卡，没有我高中代数老师的那一拳头，我也走不到今天。现在在我的脑海里，没有老师打过的痕迹，只有感谢呀。人其实都是惰性很大。但是现在不同了。社会不允许你使粗，家长不允许你野蛮，学校不允许你胡来。还得给你要成绩。我再提醒老师们，无论我们有多么矛盾，无论工作多么难做，我们的原则就是不能体罚学生。学生的安全最重要。有话要好好给学生说……”
老师们从会议室出来，小声的议论着：“校长说的容易。自觉刻苦学习的学生有几个？哪个学生不贪玩？”“不逼不卡，哪来的成绩？”“现在的学生呀，重了不行，轻了，谁理你？”“别把成绩看的太重。一旦出事什么也白搭。”“厉害厉害再厉害，还乱哄哄，不给点颜色瞧瞧，才收拾不住呢。恐怕老鼠要吃了猫呢。”艾新新笑笑，想：哪个家长傻？孩子学习好，明明能看到好处吗。读好大学，就业容易，家长也省力、省钱和荣耀吗。比比哪重哪轻？学生挨一下，批评一下，又如何？
卢校长没有回到家，手机就响起来了。他把车停在路边。
“你好。卢校长。”
“你好。”
“我是六五班学生吴青青的家长。”
“什么事情呢？”
“我家孩子老是说，他们老师老占课，连体育、音乐都不能上了。卢校长，我们以前住在农村，学校虽然也开了这些课，可是老是语数，跟没有开这些课程一样。其实这些课程更可以开发孩子们的智力呀。咱就是冲着咱学校的科学规范管理，从农村来到咱学校的。”
“哦。你说的对。你放心，我明天去了解一下情况，处理好这件事情。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和建议呀。”
第二天，卢校长在充分考虑之后，在第二节后来到了六五班教师门口，并且走进了他们的教室。他用温和的目光扫视了在座的学生，缓缓坐下，示意孟老师继续上课。下课之后，艾新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微微倾斜的后背，很显苍老。
“新新，你的课确实上得很好。安排合理，有张有弛。”艾新新笑了笑。
“但是课堂回答问题的学生不多呀。据我的观察，人虽然坐在教室里，但是心在教室的人不多。即使听了，但是能灵活回答问题的学生很少呀。”少停了一会又说：“你想过是什么原因吗？”
“智力有差异、贪玩……”
“对。但是智力怎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开发，不一定光是语文和数学一些主课。”艾新新看着他的校长。
“新新，你在实验小学上课时，我就认识你了。其实一切自然科学和艺术都在陶冶人类的情操，开发我们的智力。我们要全面开发学生的智力，培养学生学习的积极性。以后不能占别的课了。”艾新新看着卢校长凝重的眼神，心里难过极了。
她坐在孙谦的怀里委屈地哭了又哭。“体育、音乐、美术又不统考。我占课是为了谁，为了什么？校长今天虽然不是批评我，其实还是批评我。我都累死了，大家都知道，他却一点也不明白。”
“新新，你应该记住一点。你只管尽心把知识教了，学不学是学生们自己的事情。瞧你，芝麻大的事情也放在心上。”
“你说得轻巧。我要做好我的工作，不能落在别人的后面，让人家笑话。”
接下来在无数次的周一的例会上，学校又再三强调是：不能无辜占用别人的课；作业布置要适量，不可加大学生的工作量；上好班会课，加强学生的安全、卫生和环保等教育。学校会不定时抽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