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左尤郝,知道我的人都叫我‘左右好’,实在对不住老妈尤二姐。我来自农村,添粉的话说,现在村改成镇老家‘提速’了。我在老家‘提速’前,爸妈拼尽一生积蓄还借了贷在城市里买了套房,房产证上落下我的名字的下个月十二号是我二十九周岁的生日。
三年后我成为名副其实的城里人,那是在阳光明媚的春三月,可我心里偏生与老家与父母有一种‘少小离家老大回’的错觉。
我住在外环,将就承担得起房价下的‘高层消费’。从小不听话被尤二姐关过小黑屋,现在进电梯就有‘入相’的感觉,偏偏住在十一楼才是楼层的一半。还好,新建的中环围在我家屋外,这样的地气和楼层租起房来,便宜。
原来隔壁住着一对六旬年纪的老夫妻,从我拿到新身份证后的第三个月就住在这里,一年过去了,小区里只有他们一家人知道我是实在的房东,连物业来收物业费我都假装联系房东。
今年过完年,考虑到大的小朋友要读初中了,按有关方面的硬性规定,户口不在学区内小朋友就没有学校可读。五一假期前,但凡我在家的时候没有一天能够安静度过,都是他们家左商右量,结果,一对老人带着孙儿们回老家去了。
他们走的理所当然,对我这个房东来说有点突然,毕竟一个月的时间里,我有半个月是出差在外,家里总得有人在才放心。况且,没有了有商有量的身影和声音,只落下孤单的身影陪着孤单的我,时常蜷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要是哪里突然发出声响,我会有被吓到的感觉,虽然中医学是肾虚的正常表现,我越来越觉得是心虚,觉得家里怪怪的,找人合租势在必行。
考虑到房东再来屋内被清空的相似结局,这一次大胆考虑找位女房客,既定目标:三庭五眼不对称,年龄长我似姐又顾家,最好是没人疼没人爱,除了工作就窝在这个家里的那类……自己把自己宠成傀儡。
我很幸运,周六的上午,房产中介就和我签了相关合同,该收现的都收了,还没等到租房的人来,一问才知,人家是全权委托中介代签。听得我心向胆边问:不担心我是什么人,这胆够肥,现在该轮到我担心了。
按中介要求将配好的钥匙留下,我回家后假勤快真认真地把房间略微去了去尘,扯扯窗帘推开玻璃窗,直等到合租的人搬进来。没想到首次过招,我便败下阵来,只因为她的这个要求!
三点不到,门铃没响锁孔在动,等我到到门前,这门开了一个人宽的距离中,塞进一个人,一张侧颜侧分微卷的高度马尾,单是这个挑剔的发型就能猜出是个干练爽朗的女人,可是,我很礼貌的打招呼说‘你好’时,她竟然不接我的话继续讨好她的拉杆箱。
原来,我家门里门外有个落差,她正温柔地看着拉杆箱以寸移的速度匀速越过这高度。我眼神似乎模糊了,人也停在门内看她侧颜转背影再到双目微笑时说‘谢谢’,我意会,赶紧伸手去接她的拉杆箱,结果人家说是谢我前面那句‘你好’,继续小心地拖着她的拉杆箱位移到客厅的沙发旁,接下来她取出来的东西算是第一时间刺痛了我的眼睛。
大锅套着小锅泡沫气泡棉洒了一地,等它们件件摆开,她深深吸一口气再徐徐吹走桌上的泡沫,加一挥衣袖将地上的污染进一步扩大化,一块百洁布挨个擦试中……投一个肯定的眼神给我,是如此的关注与肯定,我有种被领导约见的感觉,如此礼貌地坐在她对面,认真接待我的房客。她的语速和她擦试的动作一样快:
你是房东,是和你合租?
是的,我一个月有半个月出差……
我要替你看房子!
换个理解方式,你有半个月是房东;
这提议不错,你信!
这个,不是有房租在这儿,便宜很多了;
这才是我们合租的共性;
好;
把空调拆了!
虽然我没戴眼镜,可这动不动扶扶眼尾的小习惯已经养成。当年报考军校视力就差那么一点,可读完大学后眼镜的度数成600度了,结果随潮流做了个激光手术,现在眼镜摘了眼睛看清楚了,小习惯留了下来。
本以为我这低眉思考的诱惑能够化解她说的‘气话’,结果指尖在眼尾还没到眉头的位置,她那眼神有力地看着我,我那只叉在腰上固作镇定支撑男人强大形象的手也放了架式,双手随意指着空调的位置,化身空调解说员耐心地解答:
别看日期显示它有三年,制冷制热没问题;
白天我们都在公司里浪费它,效果心知肚明;
虽然有点耗电,不是水电费平分,算公平;
拆了!
我……
捧着的一双手化作‘公平’的天平状,结果等来她果断的两个字,不由心想:
你执拗,可以,但男人大丈夫的爱心不能输。
捧着的一双手,一只有力地叉在腰间支撑男人高大威猛的形象,另一只想要有力却在她眼神注视下挥了很大的一个弧度指着空调,商量的语气,说:
大姐,七月天,你让我把空调拆走,要是你中暑……
我只会感冒!
我这房子考虑长期租……
你结婚之前,这房我租了,当然,房租不可涨;
你比我大要是你先结婚了;
既然叫‘大姐’,我就……等你这个小老弟有人要了再嫁呗;
我,是个朝气蓬勃的有为青年,被你这么一形容显得,我的人生岂能随意……
三十三,一个月半个月出差,有为青年;
这是工作需要;
这份工作做多久了;
巧了,十二号刚好两年;
还打算坚持;
男人志在四方,贵在有恒;
我等着‘男人大丈夫的虚荣心’把你拉下马;
这怎么叫虚荣,大姐;
是,你气宇轩昂,一米七多点一米八不到,背已经驼了;
看,现在,刚刚是尊重女性故意放低身段;
别表现胸肌了,骨头都挪位了,希望渺茫;
有你这样咒自己小……的姐!
你要是我弟,现在应该挂在窗外拆空调;
我这空调,搁哪儿都不是个事儿;
出了工厂的门你以为这空调还值那个价;
大姐,你找什么呢;
有热水吗;
没有,我一向喝冷水;
还好,这个水壶刚擦干净,现煮;
大姐,为了我出差能心安,再多问一句;
请说;
你,怕空调;
想心安就把它拆了;
真是不明白了,现在的人夏天谁不是开着空调盖被子;
非常不喜欢外挂的噪音,还向大自然里传输热量;
姐这境界真是……全球气候变暖,厂家不操心,你操什么心;
择邻而居,你忘了;也怪,半个月出差,自然了;
大姐,出差住的环境也是对我工作能力的一种肯定!
放心吧,未来你会放弃使用空调,至少在这个家里;
我不,没有空调我会中暑;
心静自然凉;
我现在心里跟这空调外挂一样……
要不要到墙外挂着去;
你煮开水不也用电,电又跟你没仇,这么说,冰箱你也不打算用;
是用不着!
你家盘中餐每天都清仓?
不是有自来水,当‘浮萍’;
要是有灰尘落到饭菜里……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你家有这么厚灰尘!
房东该有的姿态,你来之前这屋我特意打扫过一次;
虽然你是房东,但我不习惯跟‘一屋不扫’的懒人做邻居;
出差的时候例外;
口不对心;
我尽力;大姐,再这么说,你厨房也用不到;
有厨房干麻不用;
好;
我有个小锅,一人份;
好啊;
想搭伙没门!
大姐……看我,半个月在家,每次菜都会有剩,这厨房的环境?
交换?拆了空调再说!
好吧;我自认没那么大格局,光盘的习惯还是有希望养成;
是监督养成,别高兴得太早;
好,是的,大姐……
我发现从你开口叫我第一声‘大姐’起,为什么总是先空着1/4拍,你学唇语?
啊,我有吗,可能是……
叫了这么多遍,没觉得不礼貌也没觉得不顺口!
我不是那意思,你确实比我大,在我老家称呼比自己大的女人……象我的姐姐一样;
那就叫‘姐’,给姐家拆个空调是份内事吧;
给你这个租房的大姐拆我家的空调,是份内事!
我算是听明白了;
明白你的这要求不合适,是吧;
我说你是不是心里就想找个马大哈,除了上班就窝在家里替你看着家……保姆!
我?没想过?真的?大姐;
还有,为什么你在叫我‘大姐’的时候,你这只无处可放的手就变作握空的拳头,想揍我!
没,真的没,大姐……
正在演示中!
我这不是绅士,异性之间不是该保持一定的距离……
陌生的安全距离是50-70CM,你为何站得离我这么近;
我,我后退,大姐……
我叫徐徐爰,实在勉强可以叫我爰姐;
还不如叫你徐姐;
天下姓徐那么多,公共场合我哪知道你是在和我说话;
公共场合,大姐,您的芳名我实在不熟悉,我怕说了会让人误解;
嗯,从没人说过我的名字有歧义;
不会是一字认半边吧;
给你说话的机会;这么大的屋子就你一个人,没变哑巴已是万幸;
谢谢理解,您的芳名这个字叫爰;
对啊,元帅的元的音;
可乍一看不就是另一个,爱字;
你,把你握空的拳头伸过来;
这儿;
握固;
握固?
就是小孩子死抓着手不松开的样子,一只太极手还以为你练过,
这样?
再不把空调变样,回来时连废铁的钱都收不到;
我说徐姐,你这名字是不是起重了,还是户籍警给你多录了个字;
回答之前澄清一下,我只是身份证上数字比你大一,确实是户籍警给弄错的;
同岁,你怎么把自己打扮得这么糟糕;
要的就是这效果;
真不敢相信,我们公司和你同岁的……
什么叫和我同岁,不是和你也同岁;
是;人家那个要性感有性感,要温柔有温柔,随意拎一个在楼道里也是办公楼里的风景线;
红花还得绿叶配!
是,对,我?
也只有做绿叶的人才觉得半个月的出差是工作问题;
那你的名字怎么就重了?
听祖上传下来的话,史上第一版的黄金货币就是我家老祖宗铸造出来的;
第一版的黄金货币?什么?
郢爰;
郢爰是什么样子的;
长得指甲大小的立方体;
倒是和你性格一样,立方;
我要和你一样扁平状,这屋子不如给老鼠住了;
你说话,就不能输给对方一句;
为什么要输给你一句;
我不是说我;
现在这屋里只有你和我……
叮咚门铃声,拆空调的师傅到来缓解了对话到此的冷场或是继续下去的疆持状,我也只剩下看着空调被拆被打折后收现的傻笑。三日后我又将出差,邻居的平安是我没有理由也要记挂在心上的一件事。
今天是徐徐爰搬来的第一个夜晚,我还是外面吃晚餐,依然听到背包里钥匙叮当响,只是进门后听到屋里有人类走动的声音。没想到第二天,屋里第一次有了我们俩和谐行走的脚步声,却是因为一份快递的到来。
快递员认真地确定一次,是不是发货方少写了一个字,徐徐爰拿来居住证给他看,这是居住证对于她来说除了办理园林卡之外的第二个作用。看她的眼神,我明白了自己出现在现场的作用,不就拆个快递袋,手撕中;心里在想:
性格再立方,不就收个快递,还要我帮忙,还好今天是周日,也是,今天是难得的星期天,现在上午九点刚过五分……
徐徐爰关门后竟然只顾将自己的一套套厨房用具清水滤,留给我自在的背影,一时间我竟然跟着节奏哼起了歌,再看手中物竟然是?哼着的节奏突然停了又跟着她洗唰唰的节奏再度哼了起来,直等到她收拾好厨房,脱下护身衣挂好,走向客厅走向我,立方式的语言再起:
我们两个人走在一起够吵了,给你的钥匙安个家!
我要表达感谢吗;
环境安静是我们的共性;
用心和用意,在你这里隔着八千里;
不要理解,理解容易感冒;
这个跟钱包长得,乍看还真不像;
心里明白就好。
明明收了礼怎么有种犯罪感袭来,再睡也睡不着的上午时光,我只能掩起门来看着剧情的变化听门外的她有时走过去,不时又走过来。
近晌午,徐徐爰说要出门,刚收了人家的好意,陪着出门应该的,再说,午餐有人请,何乐而不为。只是我这个‘出差先锋’没想到,自己月月出差餐餐要发票,终是零中奖率,头一次相信了‘世袭’的奇迹,徐徐爰,铸造金币的后人,吃个饭都能吃出一份金币来。
想来自己的真实境遇,也是心塞得很。知道我的人都叫我‘左右好’,若是聚会等状需要现场支付宝的时候,凡是叫我‘左右好’的人个个先跑,有时候有些女同胞还略显羞涩‘美言’两句再拎包走人,不怪世态炎凉,因为我是左右选择好的目标。
今天真要好好享受一下被尊为座上客的待遇是何滋味,只是刚出小区,听徐徐爰说,她今天吃饭是来消费券的,我‘优待’的心里透着一股寒酸的本性。
三条十字路口上新开的一家馄饨店,里面两个颜色,绿色门面穿着绿色工作服的服务员端着绿色的盘蝶碗筷放在课桌一样颜色的餐桌上。每个人的背景影看过去象是一道道移动的背景墙,转过来看每张脸,这微笑,温暖。
徐徐爰在前台出示了消费券,一位女服务员微笑扭头,一扬手指向楼上的方向,‘请’的姿势没收回,我的疑问在升起:
消费券,多影响店家生意,看,请二楼去了吧;可是,为何那扬手收回的服务员看过徐徐爰又看过我后的目光里没有多余的嫌弃,难道立方姐她……
二楼,不同于楼下大客厅的聚餐,一间间包厢门前各有一名服务员,每过一间门前,服务员都会微笑打招呼,我正礼貌地回给众人微笑好好享受‘走红毯’的优待,前面如过无人之境的徐徐爰立方式的语言回响在楼层:
我们今天来消费券,大家稍息!
我的立方姐,你悠着点,这消费个券,怎么感觉是今天整个你请客似的,还大家……
心里这么想,脚步跟紧跟上她还得将‘微笑’挂在脸上,但是,楼道上众人换了一个模式:微笑在脸,‘请’礼在手。心里疑问再升级:
这不会是立方姐的个人订制消费!
果然,楼层尽头一大间包厢里只摆着一张不大的圆桌,一眼看过去也就十三四人桌的样子,此时桌上无一人,旁边早有两名服务员端上来新出锅的饺子,不是楼下的馄饨。我的眼神稍微一愣神,立方姐眼神厉问:
请问出差先锋,餐餐要发票中过奖没;
这是饺子一眼看得出;
馄饨跟饺子有这么大区别吗,不好意思,我的消费券只好请你吃饺子;
服务员笑着给我们每人摆上两盘的饺子,然后又多端来一盘馄饨放到我的盘子旁边,待她们走开,我的疑问终于不能升级了:
每人两盘,还在我的盘子旁边加了一盘,当我是猪啊!
假意‘欣赏’的彩画在眉眼之间,暗地称赞自己这小心思没漏出尾巴,立方姐正在细嚼慢咽地吃她的盘中饺子,吃得这个认真,真是一口吃下咀嚼几下的细腻,吃到第三只饺子,刚吃完两口就把它放在一边空着的盘子里,又过来馄饨盘子里取走一只,同样咀嚼的特别仔细,以为她想要再取,待我将盘子向她近前推去,听她说了句到目前最温柔的一句话:
吃不完的可以打包!
立方姐……
?这个名字我喜欢!
啊,我是觉得吧,一夜‘浮萍’到明天还不知道变成……
给狗吃!
啊!
公园桥头有只流浪狗,我虽有心却力不足,只能给它带点吃的;
谁这么没爱心;
你不是‘左右好’吗,问问你左右有没有人收留它;
流浪狗不安全的吧,还得检查打针全套下来……
有主人不就安全了;
它之前的主人真差劲,竟然差到没朋友;
可能象你一样,是个‘出差无锋’;
就算象我,我也会把它送给……
送给谁,想到了;
没,我也不知道送给谁;
请人容易送狗难,扔了简单;
那当初为何……
所以我能做到的就是给它带点吃的;
不是有专门收留流浪狗流浪猫的机构;
私人的,我打过电话了,人家宠物店里打扮那么漂亮的狗都卖不出去;
温室里的狗哪里比得了自然环境里的……
现在狗粮跟一个婴儿消费的成本差不多;
我还以为你会把它带回家;
我们常有心,不伤害已经是对它最大的保护;
我也是这样想,要是我们把它抱回来哪天哪个原因再把它丢掉;
发现和你还有点共识;
我其实优点还不少,只是刚认识,有点陌生;
是吗,你不是闷的!
哟,谁吃着盘子的还想着锅里焖着别的!
我了个去!
立方姐第一次用质问的眼神截断我这四字一句的说话,我也不想,谁叫身边有了个立方姐,哪里又闯进来一个声音如钟,再一看,进来一个五官端正高矮胖瘦合宜穿着也合宜的女人。
餐桌同色的工作服,微笑的眼神秒过我面前看向立方姐,此时再看立方姐,三庭五眼倒是比她舒展好多,果然是比死人不偿命啊,我与立方姐站在一起,钟声姐一照面就只用眼神飘过,在别人看来,我最多象是她的小跟班,一声‘小老弟’算是抬举我了。
不知自己何时悄悄站了起来,礼貌吗,钟声姐却是一个‘坐下’的手势,期待的眼神看向四平八稳地继续吃着盘子里的立方姐,看向那只空盘子里吃得不干净的三只饺子。
我第一次用惊讶的眼光看她,她哪儿是在吃饭简直就是在品满汉全席,哪怕是石头做的,真不是盖的,在我的眼皮下何时向盘子里加进了两只我都不知道,却是钟声姐坐在立方姐隔壁位置后转眼看了看我,笑问:
你堂弟,堂弟吃到几个了?
堂……堂男儿大丈夫,光盘;
钟:不给狗留着,爰局每次都是嘴下留情;
我:嘴下留情,这个,自然;
钟:爰局没给你提醒;
爰:他是餐餐要发票中奖零机率;
钟:爰局真是我们的活菩萨;
爰:再说我要被菩萨贬去乞讨了;
我:菩萨很忙的,不是在天上藏就是在地上躲;
钟:她是餐餐要发票餐餐中奖,但她不贪心,每次只来吃一份饺子;
我:那这些;
钟:今天听说堂弟要来,男人的份量,就看你有没有口福!
我:这饺子里有什么?
钟:吃到就知道了;知道爰局‘世袭’了你们家族的看家本领?
我:什么?
钟:爰局,这是你堂弟吗;
爰:我爷爷的三哥家最小的孙子,从小被寄养在他一个远亲家,二胎;
钟:哦,这么说天赋还没被开发;
爰:智力,还算正常;
钟:门萨的入门测试得了多少分;
我:一百分;
钟:在哪儿高就?
我:佩衡市场……
爰:卖场设柜撤柜专项监督员;
钟:敢情好啊,拿公司的差旅费游走在全国;
爰:水土不服;
钟:人与环境的磨合,就是练出来的,钟姐当年初到南方,现在关节炎有增未缓;
我:您姓钟;
钟:因为我说话声音如钟;
我:听出来了,洪亮;
钟:家人就是说真话;
我:我这盘吃完了,没有;
钟:多吃点,怕不够,我让厨房再给你们添;
爰:我今天用的两张券,这些已经超过了;
钟:每次你都吃那么一盘,难得给我们机会补给你;
爰:谢谢钟姐,替我谢谢苏总;
钟:别说,本来苏总今天他在,后来她老婆打电话说看中了一款首饰,还是古董,让苏总过去参谋参谋;
爰:古董的艺术价值空间很大;
钟:听说是首饰来着;
爰:不是足金真银,也就是一般的首饰;
钟:我来也是想请你多留一会儿,苏总的意思,想请你再参谋参谋;
爰:我一个拿消费券来消费的,哪里有能力多这个嘴;
钟:真心评,不用嘴下留情,苏总他老婆真有点……
我:钟姐看着我做什么;
钟:男人,不要勤于传话;
我:我都不认识你们说的谁;好,我塞听。
‘出差先锋’虽然累了点,但出差的路上会听到好多乱世佳人,混世魔王,天仇地怨的故事,真真假假全凭说话的人那一张嘴那一颗心,不用听都知道,女人的悄悄话三句真七句假,三句里面还有七层是昧着良心的心里话。
终于听到钟姐轻拍餐桌的声音,哇,这桌上的盘子都有频率地跳动着,三人开吃。午餐结束后,这五盘还剩下这盘馄饨,钟姐圆溜溜的眼珠一转,将这盘推给我,试探:
堂弟天赋未开发,看手气如何!
我(了个去)!
立方姐监督的眼神看过来,这四个字只有一个字见得了光,心里对于来自钟姐的‘轻视’相当不悦,一碗馄饨,能有什么玄机。我先掀开它们的眼帘,再分析眼睛里的结构,七只馄饨皮厚肉少展示后的结果是零。
剩下两只的时候,两个女人各自选了只,结果怎么就这么尽人事听天意,立方姐的那只馄饨里‘有料’。不料,钟姐一声疑问,被猫咪答了出来:
爰局,九只,怎么少了一只!
喵!喵!
原来这次的‘料’是枣子,立方姐一共吃到了四颗枣,我一脸期待地想知道这要如何兑换消费券,接下来的场景我是开了眼界,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输给女人?明知不是对手,也要撑着面子上场。
出东门过大桥,大桥下面一树枣,青的多红的少。一颗枣两颗枣三颗枣……十七颗,枣;
钟:堂弟第一次吃枣,这么少;
爰:他生活里也不喜欢吃枣;
钟:男人嘛,即使买的枣回去了也是进了别人的嘴;
我:钟姐能数几个枣?
钟:听爰局的……
立方姐和我说的是同一句话,只是在数枣前略停数了三回枣,结果23、24、27,加上我的一共91颗枣,再加上小猫的两声共93颗枣,钟姐有点小失落的大回音说:
堂弟这次略显生疏,下次努力;爰局,没过100,就只有一张券了;
爰:已经很多了;
苏:那能不能再多一次机会!爰局!
爰:苏总,这位是?
苏:介绍一下,我家‘大人’,姓胡单字斋竹;这就是我和小钟常在你面前提起的爰局,天赋异禀;
爰:哪里,您好,叫我小爰就可以了;
胡:爰爰……看我这件首饰,古董的老板说含金量很足的;
钟:苏总,你们没去金器店里帮测试;
苏:我家‘大人’当个宝,说古董不能入了太多人眼;
爰:最多三分金!
胡:不要的,我们砍了半天价付了五分金的价格,看这重量;
爰: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钟:应该不是开玩笑;
苏:等下我们回去经过金店时去……
徐:那多没面子;我一个朋友开典当公司的,我找他瞧憔;
苏:也行,他也是老古董了。
一只搁在餐桌上的女人首饰,一群在讨论成分量足的有关人,我这个无关人只能礼貌地附上笑脸,平和地尽量避开大家的目光。此时感觉在现场,自己就象个服务员,有双眼睛不能多看的古董,有双耳朵不能多听防止走漏了风声。
看到苏总带着他那位美丽的妻子先行,虽然她眼神中充满了质疑,但转身过去留给我们的是她美丽的背影,年轻,活力,怕掉面子,就象她走开时略微提了提她的手拿包,一张男人的目光不愿挪开的巴掌脸,有如苏总总搁在她肩头的手,保护得当。
立方姐收了钟姐的券,两人在一旁道别,显然服务员递来餐盒,打包后拎包的体力活就是我了,嘴上挂着笑心里有个解不开的结:
明明来享受座上客的优待,怎么就沦为小厮跟班!
回来时经过那桥,寻了半圈才在一颗桂花树下找到那只流浪狗,立方姐一个眼神过来我已经会意,唤狗来。她自在桥外草丛旁找了个地方将食物放好,这狗就是发呆的眼神看我不听我指挥,却同她温柔的眼神看向小狗,用手指了指线路,小狗几经几绕绕到了食物前不走了。
立方姐后退两步蹲下,它才近前用餐,望望她又望望她身后的我,终于明白‘狗眼看人低’,原来不习惯仰视。小狗吃饱摇着尾巴散步去,立方姐将余餐收拾干净,留了指甲大小的一块折成五六片放在有蚂蚁路过的路上,余下的残羹丢进方便袋扣好扔进了垃圾桶,而她这一串动作时我真的负责拎着她的包,递还包的时候收到她有如天边飘来的一句话:
你的声音很响亮,也有诚意,不过,不是由心而发;
立方姐和动物有共同语言?
动物?它们象不象我们会说话前的咿呀人生;
看来,以后我吃下的剩饭有必要……
你能在饭菜吃剩下的第一时间送到这里!
有点难;
那就免了;
我尽量;
你会给小狗造成假象!
你怎么知道它午餐没的吃;
它午餐吃好了,是没有下午茶,看来这儿游园的人,便于携带的都在就近超市买的,没有谁愿意单独为小狗买一份;
是有多久没洗澡了,这么脏;
你有心就好,不要一时心动去给它理发,它对你没安全感随时会攻击你;
你这算不算做好事;
不算;
那算是什么;
尽可能地帮助它,等到那个好人出现之前……
你有电话;
要是去那家用餐,可以找钟姐,关系别忘了;
有优惠;
有空练习下呼吸,下次会有用;
数枣,找事!
心中默问,要是超过100了会是几张消费券,听那电话是苏总打来的,接着是他美丽妻子的声音,怎么面对面听起来好听,换了个通话渠道声音变得有些男人腔。也是,没有点男人相,她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子如何伏得住那么一个苏总,民以食为天,一物降一物。
这么近听着真以为自己是立方姐的堂弟似的,原来电话里给立方姐介绍了份工作,可以是兼职,是一家典当行。
立方姐对这么一个老行当很有新鲜感,索性有了‘辞旧迎新’的打算,住在隔壁的‘堂弟’我,以为她只是个打算,不过,我再次败给了‘自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