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漫慢慢醒来,外面还有阳关,却已经不太刺眼,这个房间是那么熟悉,也是如此的陌生,多久没在这里睡一教了,这张床好像变小了。
胖胖的泥娃娃还在,娇小的木马,现在的自己已经坐不下了,只能缅怀了,书桌上几块发霉的蜜饯应该被丢弃了吧。那本展开脱线的小人书不是何时被人合上了,那张椅子上还睡着一个侍女,她名字好像叫做小桃吧,如今也是一个大姑娘了。
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常常扮鬼去吓她,然后自己免不了挨母亲一顿训斥,现在她还会记恨自己吗?
或者不记恨吧。或者那时的她,根本不害怕,只是想逗自己开心。
叶漫起身,拿了旁边一件长褂,轻步走到了她的身边,披在了她身上,叶漫发现他的脸上有少许淡淡的微笑,自己回来了,她就那么高兴吗?
那自己回来了,该高兴吗?
叶漫缓缓打开门,走到院子里面,坐在秋千之上,原来坐在秋千上,看到的是大门,面对的是阳光,自己以前有观察过吗?
那时单纯只是享受吧。
蓝蓝的天空,悠悠的浮云,闭上眼,一切看似变得很美好,自己终于找到了父母,找到了家,耳边簌簌风声,身体好似不再被束缚。
可是那种沉重,窒息的感觉又是从何处而来。
自己怎么会忘记,为什么会忘记?叶漫摸摸自己头上的伤疤,就是因为偷了一个包子,而遭到包子老板的那一棍吗?不是吧,或许是自己不愿记起吧。
那天母亲抱着自己坐在门口看着脊燕山的方向,那里好似上天发怒了吧,天火,天雷,还有巨大的黑球,耀眼的光束,不断碰撞,从早上持续了傍晚,好久,似乎还要持续好久。
这是出现了两个人,应该说不是人,是魔,他们从母亲手里抢走了自己,把自己带到了脊燕山,那处战场之上。
黑龙王接过那时的自己,用爪子拎着,像老鹰嘴里叼着的小鸡一样,空中想起来那绝望的声音。
“大燕和你的儿子,你想守护的是谁?”
星辰云纹丝不动,拿着剑,他好像没看到自己,没接一句话。
黑龙王的爪子突然松开,下面是急湍的溪水,那时的自己伸出手,想要去抓,想要往上爬,那时的自己还应该不明白死亡为何物,只是单纯的害怕,恐惧,想要一点点的安慰,想要那人,自己的父亲,伸出一只手拉自己一把,或者只要轻轻说一声,别怕。
可是,没有,他没有说,更没有做。他到头没有露出一丝的破绽,更没动过一下,直至自己入水的那一刻。
他动了。
那是绝世的一招。
有生不灭,有关无影,生于规则,背逆自然。
名为“逆天地”
那绝世的一招落入了叶漫的眼里,落入了叶漫的心中。
落入水底的叶漫渐渐扶起,他本能的抓住了一块木板,随着河流飘荡,不知过了何时,木板终于靠到了岸边,自己踏着脚步不知走了多久,他脚上起了血泡,一个,两个,自己依旧没有停,自己什么也愿想,什么也不敢想,离开,只有那单纯的想法。
是呀,自己离开了,为什么又回来了。
“小少爷,小少爷。”小桃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他推开门,看着叶漫安安静静地坐在秋千之上,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去。
“我的小少爷,伤才刚好,你就不要乱跑。”说完,她把自己身上原本叶漫给她披上的衣服,重新盖在了叶漫身上。
十年不见,不长,也不短,当年的屁孩小少爷现在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可依稀还能还能看到当年的模样,小桃欣慰,却也伤心,她知道,小少爷一定在外面吃了很多的苦。
“谢谢你,小桃姐。”叶漫微笑着脸说道,
“小少爷长大了,竟然还会说谢谢,还知道叫姐。想想当年你要是不欺负,我就烧高香,祖宗保佑了。”
说完,小桃掐了掐叶漫的脸蛋,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可再也找不到从前的感觉了,时间便是时间,十年的空白又怎么能无故弥补。
但小桃貌似没所察觉,或者不愿察觉吧。她诉说着小时候自己如何被叶漫调戏。他兮兮叨叨地说了一推,这些事情叶漫不否认,可自己小时候真的有那么顽皮吗?
她讲完这些事情,叶漫笑着说道:“你现在不是还恨我吧。“
“是呀,恨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继续欺负我。”小桃说着说着眼泪出来了,叶漫用手帮她擦干净,她继续说道,“这个家没了小少爷你,顿时少了生气,现在你回来了,太好了,当老管家说这件事的时候,我还以为在做梦呢?”
现在自己回来了,从前也回不到了,梦也是挺好的一种感觉,起码还能重新做过。
“不是还有彤彤吗?”
那个很“天真”的彤彤,难怪彤彤第一眼看到自己就认为自己是个好人,还说自己和他长得像,其实彤彤那时就发现了吧,彤彤的思想只停留在七,八岁,但是她的直觉却相当敏锐,只是自己当时没留心。
“那个小祖宗呀,有了你这个前车之鉴,我怎么还能让她骑在我身上呢?”小桃盯着叶漫说道。
上次老管家邀请叶漫进入家中,就应该知道了叶漫是小少爷了,他为什么没有认呢?太复杂的问题,小桃不愿意多想,这其中一定有很多故事,一个故事书写一个传奇,这个家的传奇故事还少吗?
“他在哪里?”叶漫问道。
叶漫目光晃动,思考了很久,他才问出这句,有些话想问清楚,有些事情,自己也想搞明白,有许多的疑问在心里。
小桃痴愣了一下,才明白叶漫说到“他”是谁,但仍不肯定,小桃问道:“你说先生呀?”
见叶漫沉默的点点头。
“他现在在书房,早晨去了皇宫,现在刚回来不久,老管家也在里面。”
小桃有些事情没说,从昨天开始就有很多人聚集在家门口,看他们的气势感觉要把这里拆了才甘心。小桃没说,因为有先生在,这些都是小事,而这些小事根本难不倒先生,早晨先生出门,他们还叫嚷还一阵子,不过随即也都褪去了。
这些都是小事,她不想给大病初愈的小少爷增加负担。
不过小桃还是有点担心先生的身体,他从外面回来到现在一点东西也没吃,也一直没睡过觉,一直帮小少爷疗伤,之后他又立刻去了皇宫,见苏民陛下。
虽是担心,也不过是小小的担心,因为先生不是凡人。
听到老管家也在,叶漫松了一口气。叶漫起身准备向书房走去,小桃说道:“我来给你带路吧。”
叶漫笑了笑,淡淡地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我十年未回,不过书房在哪里,我还记得的,小桃姐的好意,我心领了。”
被叶漫猜出真意,小桃的脸因羞愧而红了起来,对呀,这是小少爷的家,哪用自己带路。
“那我去三品楼看看夫人弄好了菜没有。”小说说道,“夫人听到先生说你的身体今天就会好转,她早早就去三品楼,帮你准备吃食了,还是夫人疼你。自从小少爷你~~”
小桃语顿,她本来想说死,现在用这个词,已经不恰当了,这个家大部分人都认为叶漫死了,包括自己,自己暗地里还偷偷哭了好久。
叶漫也明白,小桃要说的那个字,或许自己死了更好吧,一切烦恼都与自己无关。
生命最怕的是死,生命想要解脱,最简单逃避的也是死。
真讽刺呀,叶漫干笑两声。听小桃继续说道:“自从小少爷你消失了十年的时间,夫人天天吃素拜神,求上天保佑,皇天不负有心人,你终于回来了。三品楼有大燕最好的食材,夫人的手艺,小少爷你没忘记吧。”
三品楼是钱祯邵的产业,以钱祯邵和自己的家关系,借用一下那边的厨房,肯定没多大的问题。虽然那人很吝啬,可是他有个不吝啬的漂亮媳妇。
钱祯邵,自己小时候见过几次,记得他每次来,自己总会往他的大肚皮上撞,掐掐他的圆脸,然后他的妻子,总会笑呵呵的嘲讽着钱祯邵的大肚皮,大圆脸。
到现在叶漫也不明白,钱祯邵叔叔那个矮个大胖子,是用了什么方法蒙骗了他的妻子,否则她怎么会嫁给她,钱吗?叶漫感觉不可能,林月婶婶可不是那种贪钱的人,而且听说她在月阳帝国也颇有财富,是什么原因,让她舍弃了家,舍弃了国,跟了一个大胖子。
虽然这个胖子很有能力,但是也是胖子。
“那我去三品楼看看夫人,顺便告诉她你醒来的消息,夫人一定乐坏了,这几年,夫人常常会无故大叫你的名字,不管睡觉还是吃饭,她总认为你回来了,先生带她看了好久,都没看好。”
心病吧,难怪世上有人会传言,她疯了。星辰云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医生,他都治不好的病恐怕别人也难治好。
小时候听老管家说过,自己的爷爷身体也不是很好,都是他自己在看着医书,跟着病症,从开方到抓药都是自己亲自亲为,琢磨出来。
如若没有良好的医药功底,自己恐怕还要躺在床上好久。
“还要看着彤彤,不要让她捣乱,记得回来的时候,把她带回,不要把她一个扔在那里,我怕她会拆了三品楼的厨房。”
“记得了,小少爷,不过就算拆了那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今天高兴吗?”
叶漫心想,什么鬼理论?高兴就可以,彤彤不会就是你带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