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没人知道他的姓名,连他自己也忘记了,他在幼童之时,他跟随自己的父母逃荒来到北燕,想讨一口救命之饭。那时候的北燕不是现在,有太多太多来北燕寻找活路的人,结果依然饿死在了北燕,包括老管家的父母。
那时星辰云的父亲看到了年纪相仿的他,把他带到府里给了他一口饭吃。他活了下来一直伺候着星辰云的父亲,直到他壮年去世,留下年幼早熟的星辰云,星辰云早年外出学习,又留下孤单的自己,可以说他才是在这个家呆的最久的人。
“这棵树还真特别。”叶漫说道。
“少爷小时候常常会会躺在这棵树上,他平时都很听老爷的话,可就这事情,老爷说了很多遍,他都没有听得进去。十年之前,大燕安静了下来,少爷偶然也会躺在这棵树上,夫人那时会在树下默默地看着他。”
莫林雪说道:“原来星辰云小时候也和常人无意,也会调皮捣蛋。”
叶漫说道:“他认为这样会离天比较近,也说不定。”
莫林雪呵呵一笑,不以为意,说道:“所以这才成就了现在的他咯,以后我要让我们莫林家的孩子也多在树上呆呆,说不定还真有效。”莫林雪本想说是让我的孩子也在树上呆呆的,可一想到怎么也说不口,可能在叶漫的面前吧,自己怎么了。
“这里还真的和普通人家没什么区别?万一家里来贼人了,他又不在怎么办,难道有其它保护的人在暗处?”
叶漫不相信这里一点安全措施都没有,这里可是号称“人间圣剑”那个人的府邸,他的强世界周知,也正因为他的强,才会遭人惦记。
“这怎么可能?这里虽小,也藏有一些机关,暗门,阵法,都是少爷亲自布置的,只是我们都是从大门进入的,从门而入的不是家人就是客人,这些才没被触发。”
“万一来的人这些东西对他都不管用呢?”莫林雪问道。
“能对付这些东西,少爷说再多的守卫也没用,他们会直接去找他,不去找他,来这里的,便是一场灾难的开始。”
莫林雪暗嘲自己想的太多了,星辰云也许不擅长此道,但他能布在家中,又会差到哪里去呢?对这里的东西对自己的父亲可能没用,那父亲会放下身份来吗?鬼阎罗也许会,但他来了,就不怕星辰云的报复吗?
莫林雪不太懂阵法,上次叶漫和自己对阵魔族崔氏老夫妇,叶漫展示了他在阵法方面不属于那个境界的非凡成就。她想问问叶漫对这里的阵法有何看法,莫林雪不是想要硬闯这里,而是想要多了解星辰云一分,多一分打败他的希望。
她发现叶漫注意力不再阵法之上,他对四周的景物更加关注。
叶漫先是盯着这棵树看了一会,又走到院子中间,院子中间有一个秋千。叶漫推着秋千,轻轻摇动。他好像看到秋千上有一个小孩,他越飞越高,像一只鸟飞舞着翅膀,快乐与他随行。
一位妇人站在他的身边,阳光温煦的依附在她的身上,模糊了美丽的面容。
秋千上的那个孩子是谁,而在他旁边的妇人又是谁。似真似幻的情景,是真实存在而被遗忘的童年,还是仅仅自己想要弥补幻想那种年纪该有,而缺失童趣的一种补偿。
“你在发什么呆呢?没看过秋千,还是没玩过。”莫林雪问道。莫林雪的话语将叶漫带回来了现实。
“没什么?”叶漫答了一声,然后转身对老管家说道,“这里曾经有小孩吧。”说完,叶漫暗暗在心里打了一巴掌,自己说的是什么话,什么人都是从小孩成长的。自己的话会不会让老管家以为像那个人一样的大人物,就没有童年呢?
叶漫连忙解释道:“我是说这里秋千看上去的年头没那么久远,不像是你家少爷用过的东西,这是谁做的?”
叶漫又在心里打了自己一耳光,彤彤不正是在这个家长大的吗?以她的性子应该很喜欢荡秋千的。
老管家说道:“的确不是少爷小时候用过的,这是夫人嫁过来后,夫人亲自做得东西,夫人的手工刺绣是一绝,但做这个秋千,她足足花了半个多月。”
叶漫笑了笑说道:“看来她对彤彤还真喜欢,彤彤由这样的人家照顾,真是她的福气。”
老管家没有否认。
庭院里那个大树上,稀疏的叶子掉下了一片,老管家弯下腰拾起,他的动作很慢,他拾起这一片落叶,不过是不想让他深埋土里,他的生命已经如这片残叶,将要入土为泥。
他还不想,他不惧死亡,他还有放不下的事情,他的少爷已经功成名就,他家少爷的心不再这个家里,像自己来到这个家里,所有接触到的星辰家的人一样。他觉得星辰这个姓氏太过可怜,这个家太过孤单,他从不担心这个家的人,这个家的人总会让别人放一百个心,他担心是这个家。
他把落叶放在手里,转身欲离开,说道:“我有事先离开一会。”
“我能随便看看吗?”叶漫说道。这个要求谁都看得出来太过无理了,第一次到别人的家,又不是菜市场,岂能说看就看。
叶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里会两三次的失态,歉意地补充道:“抱歉,我的要求太过分了。”
老管家一脸慈祥,轻声笑道:“这里又不是皇宫大院,你请便就是了。有什么需要喊我一声。”
说完老管家拿着落叶朝自己的屋子走去,进了房间,他拿出一个盒子,开打。在满满一整盒的落叶上,轻轻放上了手中的这一片。
这一整盒的叶子,他收集了十年。人们都说树叶的生命短暂,明年的春天还会再生。庭院那棵大树,稀疏的叶子,看似一夜之间会荡然无存,然而它掉了整整十年,这十年间也没长出过一片新的绿叶。
自己也看了整整十年落地的树叶,他知道这一片不寻常。
“少爷,你在怪我,把他们带进来吗?也许是我这个做下人的不该多管闲事,老了总会不忍心的。”
无风起叶,放在盒子的那片树叶,又轻轻偏偏在了老管家的手心,老管家拿出手帕,仔细包好这一片,重新放进了盒子里。
“决定好的事情,就去做吧。老爷是这样,虽不忍心,还是抛下你走了,把你交给我了,你也是这样。我还有几年的活头,这个家我会继续看着的。”
老管家看到盒子里树叶轻轻闪动一下。
老管家说道:“不必说谢谢,这个家就是我的生命,从我踏进这里那刻起我就知道。”
叶漫走进内院,推开一扇房门,正要进去时。莫林雪阻止了他,说道:“虽然那位老管家允许我们随便看看,但这里毕竟是星辰云的家,你从前院来到这里已经够危险了,还想推门进去。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老管家说道过,这里有星辰云设计的机关,阵法,那自己走的每一步,触碰到的每一件物品,都有可能触发危险。莫林雪绝不相信以自己和叶漫的能为能够安全脱离。
叶漫推开她的手说道:“放心没事的。”
叶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和勇气说这句话,但莫林雪相信,不是相信他会避开这里的危险,而是单纯的相信叶漫。
莫林雪不再阻拦,叶漫踏脚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