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殷小玫的审讯被安排在周一下午，她的情绪看上去稳定了不少，饮食和作息都在慢慢恢复正常，气色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审讯由牧晨和另外一个女警员一同进行，女警员曾经在医院看守过殷小玫，牧晨还记得当时她问自己为什么要为陌生人做到如此地步。
审讯已经开始了将近二十分钟，目前为止一直都是女警员在提问，审讯进行的还算顺利。
“殷小玫，你和被害者韩佳樱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英语专业的同学，也是室友。”
“你和韩佳樱平时关系怎么样？”
“还好，她平时不怎么说话，所以谈不上有很深的交情。”殷小玫想了想，又补充说道，“但是我和她都不是那种多事的人，所以没什么矛盾。”
“照片上这个人你认识吗？”女警员出示了帖子里殷小玫与梁辰的照片。
殷小玫的脸色变得苍白，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你和照片中的男子是什么关系？”
殷小玫没有回答。
“大约一个多月前，学校贴吧的帖子曝光你和该男子有不正当交往。”
“我和他在一起之前，并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殷小玫的声音有点颤抖，但她还是决定把实情讲出来。
“这件事给你的生活带来了很大影响吧？”
“是的，身边的人没有人愿意相信我，所有人都讨厌我，指责我。”
“这其中也包括你的舍友？”
“是的。”
“她们是否有过伤害你的举动？”
殷小玫点头。
“所以也包括韩佳樱？”
殷小玫不说话了。
“你是不是很恨韩佳樱？”
“不是这样的！”殷小玫变得情绪激动，她突然站了起来，“我是恨她没错，但是我没有杀她！不是我！你们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据我们了解，你曾经有过用刀刺杀韩佳樱的举动。”女警员依然冷静。
殷小玫泪如雨下，她的嘴唇嗫嚅着，无助地摇头。
“请问六月八日晚上，也就是韩佳樱遇害当晚，夜间十一点到次日凌晨一点这段时间内你在哪里？”
询问室沉寂下来，牧晨和女警员都在等待着殷小玫的回答。
“我十二点左右，确实离开过宿舍。”
女警员有点惊讶于殷小玫的坦白，她竟然没有否认。牧晨安静的坐在一旁，他有种预感，殷小玫接下来说的话才是影响整个案件的重点。
“但是，我不是为了跟踪韩佳樱，我那个时候溜出去，是因为听到湖边有人在吵架。”
“吵架？谁？”
“韩佳樱和梁辰。”
女警员彻底惊呆了，牧晨则面无表情，他知道这个理由不是说不通的，如果殷小玫说的是真的，那么就能解释为什么殷小玫不是在韩佳樱离开宿舍之后就立即跟上韩佳樱的疑问，而且二组团距离人工湖非常的近，从组团大门到湖边不到二十米距离，夜晚寂静，如果大声争吵是完全可以被还没入睡的人听到的。
殷小玫继续说道:“我和梁辰的事被曝光后他一直躲着我，我不甘心，一直想再和他见面把事情说清楚。”
“所以听到他们争吵你就下楼了？”
殷小玫摇摇头:“我当时内心也很纠结，很害怕就算见了面也没有什么意义，更何况没准还会有被拍到的危险，但是他们最后竟然谈到了我。”
“你？”
“嗯，梁辰说韩佳樱卑鄙，竟然搞偷拍这一套，害他身败名裂，韩佳樱就说，没办法，谁叫他外边偷腥这么不小心被自己老婆发现了，她收了钱，肯定要拿点真材实料出来。”
牧晨心下一惊，难道韩佳樱的雇主就是梁辰的老婆？
“后来韩佳樱问梁辰不会是真喜欢上我了吧，可是梁辰当时沉默了。我就是听见了这句话才决定下楼的。”殷小玫深吸了口气，忍住了眼眶里的泪水，“我太傻了，以为他真对我有情，结果，他只是说不过是和我玩玩而已，从来就没爱过我。我实在是太蠢了，竟然……”殷小玫还是掩面哭了起来。
“韩佳樱和梁辰当时有看到你么？”
“没有，我当时在灌木后边，他们应该没有看到我。”
“争吵持续了多久？”
“没有很久，大概持续了十分左右就被人劝开了。”
“被人劝开的？”
“对，可能争吵声太大，宿管老师出来调解了，韩佳樱看样子本来也没打算和梁辰纠缠下去，就马上离开了。”
“梁辰也离开了？”
殷小玫不住的抠着自己的手指，牧晨注意到了她这个小动作。
“应该是的。好像和宿管老师说了几句也离开了。”
“后来你去了哪里？”牧晨记得叶子说过殷小玫是当晚三点左右才回到宿舍的。
“当时心情真的是太低落了，就去了学校附近的酒吧。”
“一个人？”
“是的，我自己。”
“到酒吧的时候是几点，还记得么？”
“差不多十二点半吧，一直呆到两点多。”
“酒吧名字呢？”
“Jokers.”
牧晨点点头，示意审讯告一段落。
阳光透过墙壁上方的小窗射进昏暗的询问室，密闭的空间里，漂浮着许多细小的灰尘，殷小玫低着头，牧晨起身，不知道是否是角度的关系，他竟然感觉殷小玫在微笑。
下午派去学校调查的同事很快就有了新进展。
他们找到了二组团的宿管老师，核实了情况，证实死者韩佳樱遇害当晚，确实与一叫梁辰的男性发生过激烈争吵，而且宿管老师还提供线索说，梁辰当时非常愤怒，曾扬言下次再见到韩佳樱时绝饶不了他。
Joker酒吧的监控并没能获得影像记录，因为酒吧的监控已经坏了很久，店主一直也没有修，留着坏掉的摄像头，只是为了逃避检查，但是酒吧的老板却意外记得殷小玫，因为当天有男生邀请她喝酒，她还和对方起了争执，时间差不多是十二点四十左右。
“从学校到酒吧要多久？”
“从湖边到酒吧步行要二十分钟，开车不到十分钟，但是酒吧所在地是条巷子里边，很难把车开进去。”
牧晨揉了揉太阳穴。
十二点四十吗？时间点卡得真好呢，这么一来，反倒在时间上是说不通了，看来殷小玫的嫌疑初步是可以洗清了。
那凶手究竟是谁？
那个名叫叶子的室友，她应该也听到了楼下的争吵声，但是为什么没有说出实情？她和梁辰又是什么关系？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韩佳樱很有可能和梁辰发生争吵后就即刻遇害了，凶手会是梁辰么？曝光梁辰和殷小玫关系的是梁辰的妻子，她和这件案子有什么联系？她是否和韩佳栋也有关联？
看来还是有必要见韩佳栋一面，也许就能获得更多线索。
有人打电话过来，牧晨掏出手机，是鲁队。
“喂，鲁队。”
“刚接到报案，在外国语学校的新校区发现一具男尸，已经做了身份确认，死者是韩佳栋，你抽时间赶快过来一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