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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立足

极北——银狼族领地。

银发少年坐在木桩上,叼着一根草,用木杈拨动篝火。

他注视着篝火,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星星点点的火花飞起,飘散在漆黑的极夜中。

“魔兽的暴动传达到了极北。”

男子低沉的声音传来。

“可以预见,雅格.德拉西尔终究撑不住。”

一个人影从少年对面走出。

两人相对而立,隔着燃烧的篝火。

他戴着头盔,银发拂在额前,俊美的容貌与少年有七八分相似。

不过比起坐着的少年,他脸上的稚嫩已完全褪去,一副成年人的老成模样。

“大哥,话说回来……”

利科叹了口气。

“德拉西尔先生一个人撑了这么久,算是了不起了啊。”

“毕竟是只有他能做到的事情。”

被他称作大哥的男子——弗克.沃尔福,表情不变。

“只有他拥有封印那东西的能力。”

“万一他真的不在了。”

利科苦笑。

木杈拨动篝火,火星飞溅,映衬着二人的脸。

“那还有谁有资格阻止第二次‘大灾变’?”

“而且……”

利科长叹,叼着的草晃了晃。

“这样一来,势力格局会发生大变化啊。”

雅格.德拉西尔。

作为德拉西尔家族唯一的幸存者,当今世界上,只有他能够封印禁忌森林中的“那东西”。

“那东西”,是引发“大灾变”的罪魁祸首。

“大灾变”之下,魔兽暴乱,兽潮凶猛,大陆呈现出近乎天崩地裂的景象。

经历过大灾变,依然存活至今的人很少。

但根据考察记录,幸存的平民在谈及大灾变时,都陷入了一种极度恐惧下的癫狂。

毫无疑问地,魔界所有人、各大势力都清晰地明白大灾变的可怕程度。

无人不畏惧着“那东西”。

因此,紧握“那东西”封印大权的德拉西尔,对各大势力,甚至对整个大陆来说,都举足轻重。

为什么德拉西尔能够带领区区一座学院,自成势力?

这便是关键原因。

眼下,倘若真的失去了德拉西尔,失去了这条最大的立足依仗。

那么亚特兰蒂斯这个中立势力……

必然面临瓦解!

“想想以前,我也在学院度过了美好的青春啊。”

利科抓了抓头发。

“亚特兰蒂斯消失的话,还是挺可惜的唉。”

“真的不让瑞可回去?”

弗克突然开口,淡金的瞳孔在橘红的火光下闪烁。

“你向来是最溺爱他的一个。这次为何……”

“可能因为,他长大了吧。”

利科笑了笑,火星在夜色中飞扬。

“我这个哥哥,已经不能左右他的行动啦。”

弗克肃着脸,点了点头。

“你知道就好。”

“嗯哼——大哥你这话说的……就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溺爱他一样。”

利科瞥了他一眼。

“你和父亲明明也是哦,不过想想你两那张表情僵硬,跟瘫了没差的脸……在你们身上,瑞可肯定感受不到我这样的爱的温暖啊!”

“那么,‘爱的温暖’。”

弗克把手中的长矛一丢。

长矛跃到篝火的另一边,利科伸手一把接过。

“晚上由你负责哨塔。”

利科疑惑地抬起头:“咦?今天不是应该轮到奥丁叔吗?”

“.…..他有事。”

弗克抬起头,看着极北的夜空。

群星荟萃,才能大炽光芒。

这也是狼族,身为群居系猛兽的为王之道。

相似的夜晚,费斯特港口。

金字塔型的建筑中,密布的小屋尽数熄灭灯光。

一扇窗口微微亮着,透出灯光的鹅黄。

鹅毛笔一顿。

艾歌想了想,在羊皮纸上多加了几笔。

又过了一段时间,少女拿起羊皮纸,仔细打量。

姓名:沃斯

性别:男(数据表明,男性外攻击性强于女性)

种族:纯血(目前倾向于选择魔族,没落贵族)

职业:海盗(海盗的未知性高于逃犯)

详细:……

折线统计图和饼状图密密麻麻,树形分支布满整张羊皮纸。

“还是不够啊……”

艾歌嘀咕。

“关于魔族贵族的深入调查太少了。”

她撑着下巴。

“这样插入进去的话,‘沃斯’的身份会缺乏带入感。”

兽族、混血种倒是很接地气,即使是部族领主这种角色也不会太张扬。

他们住宿简单,生活调律平常。不刻意释放威压的情况下,走出来和其他人无二。

亲近他们,找到这类人群的关注点相对容易。

店铺的货物,不同产品价格变动时人群的反应。

酒吧的闲聊,人们最不满的点究竟在哪里?

《德蒙之声》报道大新闻,讲述大言论家的论调,而基层的声音很少涉及。

理论书籍也仅仅为参考,艾歌需要更多切实可行的信息。

这里没有网络,无法搜索热点词和关键词。

她需要自己寻找。

五年时间远远不够,她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有限。

艾歌伸了个懒腰。

手碰到了桌上的东西。

手稿之外,桌面上还摆放着一个个小小的药剂瓶。

魔药光泽淡淡,瓶身晶莹透亮。

艾歌拿起一瓶药剂。

入手有凉意,但也是沉甸甸的实感。

抬起头。

窗外漫天星空。

药剂师总部在黑夜中矗立,留下金字塔型的剪影。

所以…….

她要构建自己的一足之地。

“如果经商的话,能够进入贵族的圈子吗?”

这个想法一出,艾歌便否定。

“不行,要和贵族的商业持平……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资金,奖学金只能买下一座店铺。

技术,她的技术在于魔药,但敏感商品若要出售……

人脉,她的交友无法涉及重要人物圈。

且不论本就短于普通人类的寿命。

眼下格局,势力争端已经相当紧张。

学院附近,禁忌森林异变也令人在意。

已经不能再等了。

“那么……”

目光再次放到窗外。

夜色之中,建筑物的阴影无法分辨。

艾歌望着西面。

每个大城市都会为贵族设置场地,而那里……

视线内,古堡的轮廓隐隐绰绰。

费斯特殿堂。

——专门为贵族设置的宴会场所。

“试试看吗?”

少女垂下眼,叹了口气。

“我们……去试试吧!”

“好!”

亚特兰蒂斯学院,两个影子相视点头。

浓浓夜色中,少年和少女身形飞快。

“爱丽丝……”

兔子耳朵动了动,少年跟紧前面的猫耳少女。

“如果你的方法灵验,那我们就能得到一手资料了!”

猫耳少女尾巴一晃,转过身。

她竖瞳中闪过狡黠的光。

“哼哼~绝对可以的~”

“以猫族的灵敏担保,禁忌森林绝对出了大事!”

少女背部紧贴墙上,小心翼翼探出脑袋,查看情况。

兔耳少年跟着她靠墙而立,他怀中抱着一件东西,像是一台老式相机。

由于父亲是《德蒙之声》的记者,他可以轻易拿到魔界的摄影装置。

他本身也继承了父亲的记者因子,报道天赋杰出。

配合爱丽丝的大胆和敏感,从低年级起,他俩就担当了各色小道消息的源头。

修尔先生的测验课上出现了爆炸啊……

古丽老师又教训了哪个男生啊……

以至于到了今天,整个亚特兰蒂斯学院上下,无人不知他俩“小报之王”的名号。

夜晚,学院走廊各位幽深可怖。

怀特紧张地张望,担忧道。

“爱丽丝,我们这么晚出来,万一被守夜人发现了……”

“怀特!你听着!”

少女的伸出指头,指着兔耳少年的鼻子。

“在爱丽丝面前,没有什么可以堪称万一!”

“……名、名言啊爱丽丝!”

少年崇拜地看着双马尾少女。

“怀特小声点,我好像听见守夜人拐杖敲击的声音了。”

“噫,好的。”

绕过油灯的亮光,避开探照灯的搜索。

二人伏下身子,偷偷摸摸出了学院西门。

失去群星的夜空如同浓墨,漆黑一片。

森林的剪影附着在夜色里,林木密密麻麻,轮廓看不真切。

月色惨白,光束稀稀拉拉,从枝头散落到土地。

红眼蝙蝠倒立在树梢,听见附近的动静,它们眨了眨双眼,猩红而诡异。

巨大的告示牌一左一右,牢牢插在铁丝网前。

——警告!警告!警告!内有凶猛魔兽,请勿靠近!

——亚特兰蒂斯校规正片第三条规定:任何学生和教师都不得擅自进入禁忌森林。

“哈哈~我就说可以出来的嘛~”

爱丽丝插着腰,背后的细长黑尾得意地摇晃。

她立在一块小土拨上,居高临下地指挥。

“现在……”

少女伸出指头,指着怀特怀里的相机。

“不要耽误时间啦,开始拍摄吧!”

“啊、啊好的。”

怀特连忙掏出相机。

焦距调好,镜头对准少女。

拍摄口成像清晰,少年伸出手示意可以了。

爱丽丝咳咳两声。

她勾起嘴角,摆出招牌的可爱笑脸。

“亚特兰蒂斯学院的各位大家好~”

少女挪动步子,距离铁丝网近了一些。

少年认真举着摄影工具,对准主持人。

“我们是‘小报之王’~你们熟悉的消息使者!”

爱丽丝迈开步子,从小土拨上一跃而下。

她凑到铁丝网前,指了指后面漆黑的森林。

“相信大家都或多或少地感应到了,有关禁忌森林的骚动。”

“但是,白天森林有专人把守,想要接近不是那么容易,而晚上又漆黑一片,很难看清。”

镜头之中,爱丽丝笑眯眯地站在那里,警示牌遥遥立在一边。

少年动了一下,想要避开警示牌。

突然,一块阴影区蠕动了一下。

怀特瞪大眼睛,认真看了看。

铁丝网背后,漆黑的林木依旧肃静,似乎并无异样。

“所以呢~今天就由‘小报之王’来给大家揭秘!”

爱丽丝掏出了一个东西,在镜头前晃了晃。

晶莹的表面,里面充斥着无数光点,像是水晶球。

“这是‘夜空之晶’,我们花费大价钱买来的哦。”

“绝对可以在一瞬间照亮禁忌森林!”

明亮的晶球高高飞起。

怀特连忙对准晶球,拍摄运动抛物线。

晶球飞到了最高点。

碰——

玻璃壁炸裂,无数光点尖啸爆射,飞溅而出。

光点四溅,如同绚烂的烟花一般绽放,瞬间照亮了整片区域。

“爱、爱丽丝……”

少年声音颤抖,镜头不住地抖动。

“怎么?”

“你的……后面……”

爱丽丝转过头。

猫尾上的毛根根炸起,耳朵竖得笔直。

魔兽。

数不清的魔兽。

原本,黑暗中,它们的身形完全融入漆黑的林木,无法辨别。

然而此刻,在夜空之晶的照耀下,尽数暴露。

倚在树梢的豹,蹲在木下的狼狗,倒挂的巨型蝙蝠。

密密麻麻的林木下,数不清的魔兽静躺在这片黑暗中。

它们闭着眼仿佛沉眠,气氛安静得诡异。

一只巨兽紧贴在铁丝网后,胡须甚至穿过了铁丝。

烟花洒落。

锋锐的爪子寒光闪烁。

蛰伏的野兽被惊动,抖了抖耳朵。

吭哧——

一声极粗的喘息。

巨兽睁开了眼睛。

光芒湮灭,星星点点坠落。

夜空之晶效果褪去。

爱丽丝向前一扑,猫的高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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