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心静气道:“还记得她上回失恋,你刚认识她那会儿?”
“别提了。”大虾的表情霎时苦楚,“好像跟我八拜之交似的,非拉着胡吃海喝,完了买单时闹肚子,怎么会这么巧?”
“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我一脸落败地握着他的小手,“她总是这样,外出奢侈必要人陪,每次我都是那个倒霉催。幸好那次有你陪催,啥也不说了。”
“从那时起,我知道了,你的能量超乎你想象,是什么意思?我还知道了,’我们跟她不是一块的’,说这话时的囧羞。”
“盘子堆的,猪都看不下去了。”
“那家自助餐,后脚就倒闭了。”
我不敢相信:“这么夸张?”
“只怕诠释的不到位。有个事我一直没敢告诉你,”他神色如幽灵般凑近我,“三天我都没找回魂。”
“吓的?”我坏笑。
“也许是吓的。”大虾哆嗦地说。突然,来了力气,茅舍顿开道,“难怪她这几天饿到了欲壑难填,一天马兰开花二十一顿,还把我的奶都喝了!”
“你应该庆幸,她没有把你煮了塞牙缝一”
“她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大虾急急巴巴地打断我,“为什么我一点风声没收到?”
“这个嘛,”我嘶嘶吸着气,“说来话短一”
我戛然而止,顺着大虾恐骇的目光扭转头。知了又轻轻地回来了。
“睡着了,就不想了。翻来覆去,失眠昂,数羊数到涮羊肉了。可是,锅殁了,开心果葡萄干香蕉片奥利奥……又统统光了。肿么办,办,办?”
未及其软磨硬泡,出外大开杀戒,我就有感应了。“我敢打赌,”我掩口对大虾说,“她准备剧情重现,还想让我们’我们跟她不是一块的。’”
“老姐,我这个月工资还没发呢。”
“你们两个在咕咕什么鸟语?”知了训斥地插话。刚想唠唠此刻的心愿,大虾手作接听状,“什么?我这里信号不好。喂?喂喂?”他理所当然地喂回房了。
“喂喂?喂喂?”我喂进了知了怀里。“你干嘛?”我全神戒备。
她细致入微的瞅着我,似乎极力看清我是不是芥末:“今天没去上班哦?”
我大松一口气。
“你不也没。”
“下班了。”
“休息。”
“咋天天休息?”
“……因为我休了个大息。”
知了的瞳孔刷地扩张:“发财啦?”
我使劲挤出灿烂:“对哒。”
知了摸我脑门:“没烧啊。”
“算命的都说我命里带金,不要对算命的产生质疑。”我嗔责。
“算命的有没有告诉你,下期头奖号码?这样你就可以少仍两块钱了。”
“是不是身边藏个隐形富婆,你一时难以接受?”
知了贼眉鼠眼地东张西望。拽着我借一步说话,“真事?”
“我几时骗过你。”我睁眼瞎话不害臊。
她赶紧搬来凳子,毕恭毕敬地三声坐。
“虽然我牛逼了,但一”
“你有多少?”
我震荡的看着她:“好多个零。”
知了的眼球刺溜一下,贴着我的眼睛提溜一圈:“首位是几?”
“……是数字。”
我倏然被拎起,双手被反剪住。知了化身女警,“我怀疑你巨额来路不明。佛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佛几时曰过这话?”我极力挣脱。
“佛现在就曰着呢。”她扎紧我。
我整理思路,剧透未来。
“那日,我走着走着,突感饥肠辘辘,可兜里只有三块,不够过桥米线。好在!本帅有随身携带银行卡的习惯。于是我走着走着,去到取款机跟前。机器显得很为难,半天无动于衷。我定睛一瞅,显示屏上无情亮着九十九块九。就一差一一一毛一啊!啊不,就一差一一一块一啊!”我极致地抒情。脸一抖,忿然道,“我气不打一处来,狠狠踹了它两脚!这一踹,我吓坏了。道怎么着?掉馅饼了!那取款机露出了原形,猜它真身谁?你一定猜不到一俄狄浦斯!就是那个恋母货!”我狂热地瞎胡诌,“他疯狂的爱上了我,一个劲朝我吐票票。这下更坏了,没经验啊,我傻冒了。愣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好久,懂什么意思吧?就是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如同坠跌山谷的大货车司机,不敢相信自己逃过一劫,我抽支烟,定定神。
“神罢。我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了。它砸我踹!它砸我踹!我警告它,不砸死我,老子跟你急!跟着,我狗似的匍匐在地,连拢带衔……待它精疲力尽,我鼻青脸肿,抱着好多个零,跑掉了。
“这个激荡人心的前提,造就了我一壁享受物质生活,一壁饱受精神摧残。眼下,本帅的任务,等着警察同志光临,把我关进去海扁一顿,再一枪崩了。哎,别走,我还没说完呢……”
“疯了,疯了疯了!”仿佛我是白雪公主的后妈,知了蹭蹭后退,脸上挂着惊恐。
“嘛呢你俩?”大虾被知了的尖叫招了过来。
“她睁着眼睛做梦!”
听完知了绘声绘色的添油加醋,大虾的脸上闪耀着奇异的光彩:“也许那台机器旁边的是个母家伙,”他脚踩滑轮,“我得去拜访拜访,这比吐象牙来钱快多了。”
“穷疯了。”知了冲大虾腾云驾雾的背影嗤鼻,眼球咕噜转向我,“票票砸身上减肥不?”
这时,电视里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卷毛妇,脸色极不对劲。当她最后一次回望诡异幽深的长巷,拔腿跑成了火箭。
“我不敢打保票,”知了凝重地说,“那大婶智商没问题。难道她不信你鬼扯?”
“她大概瞧你出落的像极了恐龙,才那幅反应。”大虾像个蓝精灵般跳将出来,揶揄知了。跟着,挨了一巴掌,面不改色,牛!可是下一刻,他的表情告诉我,刚才他是没反应过来,“我告我妈你打我。”
“快去快去。”知了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她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我,“听说躲避七嘴八舌的你,恰巧发财了?”
我退开一大步:“听说宽度持续拉开的你,正在减肥?”
“要不要我帮你减轻兜里的负担?”知了娇滴滴地说,摇摆的臂膀撩骚着我。
“不要啦。”我捂着脸害羞地说。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告诉我那是什么?”似乎什么东西吸引了知了的注意,她像条嗅到猎物的猎犬,健步如飞地擦过我的肩膀,“我怀疑你这是赃物!”我转过头,就看到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刚开封的泡椒风爪从大虾手里腾空而起,飞落到知了嘴里。
“老姐。”受气包求助的望着我。
“给。”我做奴婢状,双手呈上大虾的手机。
“干嘛?”
“遭抢劫,你不报警?”
他眼巴巴的看着咔嚓咔嚓的知了,口水不自觉的顺着嘴角挂到胸前:“资源共享,应该的。”
“她那叫独享。”
“芥末,”知了势头劲爆地说,“听说你又挑拨离间了?”
“我说的是不是事实?”
她虎虎生威地朝我大踏步:“大不了分你一半!”
“我看行!”
“带我玩玩行么?”大虾梦幻般的凝视着我们手里的食物,“我要求不高,给个爪子就行了。”
“谢谢。”知了说,将啃剩的骨头,交到大虾手里。
“你真好。”我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