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咯。”
不知是无巧不成书,还是上天有意安排,每当我跨出门,总能撞见下班回来的知了。如果头彩跟我有如此不解之缘,该多好。
我打开防盗门,三个大垃圾袋已被运走。念你在遗忘之路帮我一把的份上,我决定,原谅你个鸡婆。
“为表达我对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特露笑脸对你暗送秋波。”我朝她龇牙。
知了往后一蹦,震的我天旋地转:“我地个亲娘!”她摇晃着站稳。“四天没见你冒泡,干哈去了?”
“我也是。干哈去了?”我鹦鹉学舌。
她翻我一眼。“门口的特大垃圾是你的么?”
“嗯啊。”
“大扫除不吱一声!我那屋等着你呢!”
“哦。”我鼓圆嘴。钻进浴室,痛痛快快地冲个了热水澡。洗净泥垢,推门而出,顿感整个人轻盈许多。
“猜我今早碰到谁了?”换上睡裙的知了打开嗡嗡作响的破空调,声音带刺地说,“东方不败!”
“哦。”我说,摸着沙发坐下。
“难怪今天那么衰!”
“哦。”
“阿新和他彻底结束了吧?”
“嗯。”
“那就好!”她悻悻道,“搞不懂阿新怎么会看上他。为那种人荒废事业,搞不懂!”
阿新的那位东方不败,可不是那位东方不败,不过有一点俩人倒是神奇的一致:阴阳结合体。知了对他的印象糟到极点。东方不败的举手投足,言谈眼神,总令其想起一个噩梦连连的故人一a渣。
a渣不仅眼皮底下偷人,兼混吃连拿带诓。更可恨的是,知了居然选择自欺欺人,将a渣的不轨,归咎为是自己的敏感作祟。我和知了进入冷战期。
僵持半月后,恐其被骗个精光,我以短信方式,为她赋了首打油诗,“缺男人缺到这地步,知了啊你让我呕吐。名:大傻叉。”知了回击:“你这不是诗,充其量对联。附:你能有我傻叉?”我再回:“你的情商已经逾越猪头底线,我不行。”知了继续发功:“其实你行的,别这么没自信。”一来二去,好了。
冰释前嫌,我继续从中作梗,棒打鸳鸯。无奈爱情的威力太猛烈,我败的一塌糊涂,气的坐等好戏。偷人事件后,俩人筑了个爱巢。“我要对他严加看管!”她信誓旦旦,“吾不死,汝永远当不了翻牌皇帝!”我心想,一个愿意骗,一个愿意被骗,等你死翘翘。
果不其然。同居不久,a渣将爱巢掏了个底朝天。那场景,用一句时髦的流行语,耗子进去都流泪。当我亲睹这一不幸时,不胜唏嘘,芥末,你的嘴开过光了。
为避免其从此三观畸形,我开动脑细胞:这起入室抢劫事件,实行的是双重制啊。贼孙不仅洗净值钱物品,连男主一块掳走。头条的干活!不知道a渣现在怎么样了?也许被撕票了吧?不然他一定会重新出现在你面前,给你灌迷魂汤。
“瞎胡诌不上税。”知了破涕为笑,“不用担心我会因此封闭心扉,游戏人间,报复社会,啦啦啦啦。我依然怀揣憧憬,相信真爱。只是,你要倒霉了。”
“欢迎叨扰,不遗余力。”我硬着头皮,许下了这个让我想抽自己俩大嘴丫的诺言。陪知了疗伤的日子,我发现,自己的命不是一般硬。
知了初见阿新的东方不败,立马起反应;闻其相识于工体,更激烈了,那可是她和a渣的定情之地啊!因三人小团体在a渣后才组建而成,加之我受到封口威胁,因此阿新并不知道知了有过那样一段不堪过往,所以当知了对a渣的憎恨,辐射到东方不败身上时,搞的阿新误以为他们曾有过一段,并将我请到她家,好吃好喝伺候着。
“他们会旧情复燃吗?”冷不丁,阿新探问。“至少现阶段可能性不大。”她喃喃,“知了好像很恼火他呢。复燃的前提是,走出心结。”
“拜托!”我感到可笑,“他们是通过你认识的。哪来渊源?”
“哦?那知了为什么一副见到杀父仇人的样子?”
“跟他感情不稳定?”我撸着烤串问。
阿新咬着毛豆皮,一脸糊相:“挺稳定的。”
“得啦。若真牢固,你就不会担心他会跟所谓的前女友复燃啦。”
“坦白说,”她顿了顿,“我摸不透他。”
“他把自己隐藏的很深?”
“你觉得他怎么样?”阿新问,口吻夹着明显的小心翼翼。
“没怎么接触过,不便评价。不过相由心生。”我也隐约觉得,东方不败跟a渣存在某种类似。
“此前我们跟我姐吃了一顿见面饭,”阿新郁郁寡欢地说,“我姐没瞧上他。不过那会儿我们打的火热,她拿我没辙。只是提醒我一”她停了下来,紧咬双唇。
“提醒你什么?”
“……当心你的荷包。”她含糊而迟缓地说。
“管你要过钱么?”
“……你知道,他的工资并不高。”
“张过口么?”我加重语气。
阿新的喉咙像被卡住了。“没。”过了一会儿,她吞吐。
“你姐毕竟是过来人,不会害你。”我说。她的表情告诉我,她似乎在撒谎。
“你也觉得?”
“只是建议你最好照常把工资打回家,并让他知道,你是个累赘。要得起就要,要不起便散。”
阿新排行老三,上面一个游手好闲,且即将婚娶的哥哥;一个淳朴实惠的姐姐,离婚了,为了躲避前夫小三一已被扶正一的恶意攻击,由阿新接应,赴京谋生,现在一家工厂,拿着微薄的薪水;下面一个淌鼻涕的妹妹。双亲务农,盖房子欠下一屁股债,土地所产不抵利息,更甭提偿还本金。
两年前,我问过她一个问题:工作狂,你是怎么做到的,比我还不用睡觉?
她轻描淡写:是被逼的。
……逼迫你的应该不是人。
是的。她喝了一口酒。是一股像滚水一样的压力,使你不得不时刻上紧发条。哪怕超负荷,也不能放过自己。
为什么?
犹豫闪过她的双眸:我不是为自己而活,至少现阶段。
那时我才知道,这个跟我并肩作战两年的疯丫头,这个只在酒桌上才肯谈论自己的大姑娘,是家里的顶梁柱,背着一笔要命的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