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高铁的许瑥,看着哈尔滨欢迎你的大幅广告。谁料想,她还能再次回到这个城市。2016年,毕业十年校庆,许瑥架不住佟俐蓝的“思念之苦”答应回来聚会。看着十年没见的同学,有的人已经发福,有的人却一直保持大学的身材,还有人莫名其妙的瘦了。时间真是一把锋利的刀,会雕刻出各种形态的自己。
重返校园时,校园附近的那些快餐店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速桥。十年前曾经热热闹闹的小吃街不见了,没有上格荷兰烤肉店了,没有大头贴拍照店了,没有面包房了……十年间,学校又多了几栋教学楼,又添了几栋宿舍楼,操场草坪又扩大了。依旧是当年的红色建筑物,依旧是鲜明的红楼绿地,天格外蓝,水洗一般,恍惚回到十几年前。
许瑥走到自己的寝室楼前,看着对面的男寝楼,看着那个金熙哲曾经住过的窗户。阳光打在窗户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小佟,这两栋寝室楼没有变化哈!我还记得以前在楼下喊你呢!”许瑥笑着。
“恩,我们那时候住在这个寝室,经常可以看见你们上课的时候从女寝走出来滴!”佟俐蓝看着自己的寝室窗户。
“小佟,当年苦了你了!对不起啊!我当初留在计算机系不是放弃我们的友情了,是我当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当年是不是太作了!我当初没和他们系的黄亮在一起,就是后来遇见李果,感觉有个去处可以容下我而已!”许瑥依旧抬头看着男寝宿舍。
“切,我知道,不过别说你当年太能作了。能理解,那时候你和老金分开,处理不好情绪。那个人你不提我都不记得了,我根本没把那个男生当回事儿。就是对你,当初一再试探我们的友情,我挺失望的。根本不用试探的,你啊,可真行!”佟俐蓝无奈的笑着。
“老金,现在应该挺好吧。终归是娶了一个朝鲜族的女人!过了他家人的那一关!”
“恩,他媳妇我就见过几次,没什么交流。”
“小佟,其实我很想和他说句对不起,为了十多年前的我,伤害了我们曾经的感情,说一句对不起。那时候太年轻,不会去爱,不会沟通、任性,固执,爱面子。还得谢谢他啊,谢谢他在我最灿烂的年花走进我的生命,成为我生命中第一个男朋友。当年包容了我那么多的任性和脾气。让我爱过,也被爱过。要是没有他当年的刻薄,哪有我现在的幸福生活啊!呵呵……”
“早知道那时候你心里有他,可是你就是不承认,嘴死硬死硬的!”
“那时候太想证明不在意了,却恰恰证明了自己很在意。不过我想,他那些年应该是恨透我了吧,他一定以为自己的感情遭到了背叛。我和他刚分开,我就和别的系的人在一起了。其实,他不知道,那些年,除了他,我不曾对别人动过感情。从03年军训认识他,直到09年年末,我一直试图找到他,想重新在一起,我跨越了整整一个六年。想着他,念着他,关注他,可是总是错过。我给他打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无法接通。终归是没有缘分!不过我偶尔还会想起军训中的他,没有正经儿时候的他!很想抱一抱他,抱一抱当年那个欺负丁春秋的无崖子!我曾以为自己是这座城市的主人,可是知道老金已经搬离了哈市之后,哈尔滨对我而言就是一座空城了。不过还好,现在这个城市中还有你!”
“你俩啊,如果当初在一起,应该会在一起很久很久的!”佟俐蓝欲言又止。
“小佟,其实我一直以为,老金这辈子娶的人如果不是我,一定不会幸福。不过,好在他现在有平平淡淡的生活,其实平平淡淡很好啊!平淡才是长久啊!我相信老金会是一个称职的丈夫,但那只是婚姻,不是爱情。小佟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三楼饮吧,我和老金喝过交杯酒。所以他娶谁都不要紧,第一个和他喝交杯酒的人是我!”许瑥脸上闪过一次狡黠的笑容。
此时佟俐蓝苹果手机特有的铃声响起“我和瑥在学校呢,晚上回去!”
“哎呀,新婚就是不一样啊,一个劲盯着,和我在一起还不放心吗?”许瑥打趣佟俐蓝。
就在许瑥和佟俐蓝转身的时候,看见站在她们身后不远的人,墨镜、黑色风衣、深蓝色牛仔裤,两手插在风衣兜里。金熙哲就像十二年前一样,等在女生宿舍楼下,只是这次是背向女生宿舍,面朝男生宿舍,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爱情倒塌的断垣,如今已爬满了黛青色的藤条。许瑥将所有的青春,毫无保留地倒在了金熙哲的掌心。她曾想过,在很久很久之后的一天,当她和金熙哲情路再相逢,还有没有机会重新爱一回。她知道,她不愿成为他生命中的遗憾,她宁愿成为一颗冬眠的蛹,安安静静守在他心里,等待转身,然后破茧成蝶!而时过境迁,未破得了的茧,却成为了作茧自缚!
在听到佟俐蓝说许瑥会回来参加毕业十年校庆的时候,金熙哲尽快处理了手里的业务,看着在厨房中忙碌的新妻,他还是拿起车钥匙,决定回一次哈尔滨,见见老同学们。我只是想见见老同学而已。这些年和佟俐蓝一直有联系,可是却不曾从佟俐蓝出得知许瑥的任何信息。他知道,佟俐蓝是刻意避开许瑥的话题。
看着眼前发福的许瑥,她应该是过的很幸福,还是当年初遇时的短发,被风吹的那么凌乱。突然想起十年前她喜欢的歌词,他们现在是不是连拥抱的理由都没有了呢!
相爱逢时真的很重要,陪你熬更守夜的人,终究没办法元气满满的陪你看日出东方。
然而,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对她的记忆不管多远,都只似如初见。
许瑥和佟俐蓝的对话,金熙哲恰好听个完整。车刚刚停在学校正门,金熙哲猜测许瑥和佟俐蓝应该是从学校后门进入的,那是她们经常走的地方。一路向学校后门赶来,恰巧在寝室的地方看见这两个人抬头看着昔日的寝室楼。
放慢脚步,很多年没有见到她了,阳光包围中的许瑥亦如昔日的笑容。
其实,自己真的恨过她。恨她那么无害的一个人,居然那么阴狠的背叛了自己的感情。当年的分手事件,金熙哲原以为就是许瑥发脾气,一如那些恋爱中的小女孩一样,耍脾气用“分手”赌气。
就在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哄哄这个倔强小刺猬时,他风闻她和其他系的男生交往,并且自己亲眼看见两个人谈笑风生的路过自己,权当自己是个陌生人。一个女人变脸如此之快,那么自己倒真的怀疑许瑥是否真的对自己付出过感情。
这么多年,偶尔也会想起当年发生的事情,总感觉许瑥和那个计算机系的人的事情太过古怪。他曾无意间听佟俐蓝和别人讲过,许瑥和那个人交往一个礼拜就分开了。
毕业这些年,自己很想问问佟俐蓝,许瑥现在怎么样了?可是,不敢直接问,而佟俐蓝也都不着痕迹的避开了有关她的所有信息。
几年前接到许瑥要求自己收留她一夜的电话,心脏漏跳了一拍,没想到毕业后居然还能再见到她。可是,她竟然是回到这个城市办理户口迁移手续,她这是不打算再留在这个城市中了。那时候,正式自己事业的艰难爬坡期。看着,许瑥那一夜欲言又止的样子,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一次,算不算告别。
依稀记得那天许瑥疲惫的脸色,希望她能休息好一点,可是倔强如她,真的在躺椅上委屈了一夜。很想抱抱她,可惜,她却一直没给自己机会。那一夜自己睡的很熟,没用酒精,一直到天亮,梦见她的手轻轻扶在自己的脸上,一如那些个缥缈的梦境一样。
当自己醒来,意识到,她真的来过时,躺椅上早已经空了。本想在睡醒时,问一下许瑥,能不能留下来,可是自己又有什么资本让她留下来呢!
许瑥:“嗨,老金!”
金熙哲微微点头。
许瑥牵着佟俐蓝继续向教学主楼走去,经过金熙哲身边,她想起了不知哪本书上的一句话“总有一个人,你走过多少岁月也不会忘记,即使他早已不在你的世界里。”
许瑥和佟俐蓝走进教学主楼,先去了一楼的班级,当年的教室现在已经改成了活动室,原来的体育馆也变成了艺术品展览室。白天的走廊有些暗,一楼的原因很多光线都被旁边的楼挡住了,佟俐蓝看着这个走廊,眼前仿佛还能看见当年陪自己打羽毛球的张浩,耳边还能响起那个男生宠溺的笑声。张浩的羽毛球打的很好,这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的,由于担心自己打球太拼,他一直用休闲的打法配合自己,19岁的男生能设身处地去为一个女生着想,在那个爱玩爱闹的年纪,只能证明他很爱那个女生。
两个女人像大学时期一样,托着手走向三楼。三楼有个教室曾经是会计班的独立班级,没想到班级的门居然没锁,桌椅依旧是当年的蓝色和棕色,讲台上多了多媒体教学的配套设施。坐在自己曾经的座位上,好像每一刻门口都会有推门而入的同学进来一样。许瑥留在原班级里面拍照,佟俐蓝走出班级看向隔壁的教室。
隔壁的教室门是开着的,摆着整齐的桌椅。多年前的一个晚自习,她曾被张浩拉进这个漆黑的班级,被强吻,被表白,即使知道他有女友的事实,心中依旧似涂抹了蜜糖一般。那年的心悸和义无反顾,就留在了那年的那个晚上。
我们彼此都在最窘迫的年纪遇到了最美好的人,或是这样那样的原因,最终都离散了。
这一年,毕业十年校庆。
这一年,许瑥的婚戒已经戴了六年!
这一年,佟俐蓝嫁给了一个温暖的男子!
这一年,金熙哲娶了一个朝鲜族女人!
(正文完,各种番外等着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