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来这里了,都到冬天了。高三以后,自己都很少来这里了。洛家这个泳池,很少有外人来过,只有白珊珊来过一次。
那次是白珊珊那大色女硬求着舒静,要舒静带她来偷看洛东浩的腹肌。白珊珊的眼福是享受到了,但当时为这事,洛东浩随手拿了一条湿围巾丢过来,甩了她一身水。现在想来,自己当时只顾着闺蜜的眼福了,让洛东浩白让珊珊看了,也难怪他生气。
泳池一年四季都放满了水,因为洛东阳有冬泳的习惯,洛东浩和田志云有时也来。只是最近,洛东阳忙得连家门都没进几次,这里便冷清了。
泳池很大,记忆中,自己在美国的那个家,好像也有这么大的泳池,小时候,自己一个人躲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透过窗外,经常能看到泳池边上坐着的一个人的背影,那是小叔舒唯生。小叔常常一个人坐到深夜,因为舒静常常在夜里睡不着的时候,能看到那个红色的烟圈,时明时灭,后来,每每到了半夜,舒静都会爬到窗台上,寻找那个烟圈。
住进洛府后,舒静发现,这里也有一个很大的泳池,只是这个泳池,不是对着自己的窗户,自己窗户对着的是两棵油桐。
洛东阳上学的那个时候,在家的每天,几乎都会来游泳,一年四季,不分冬夏。后来,洛东阳去美国上大学,洛东浩成了这里的常客,只是洛东浩更多的时间,都在摆弄他的电脑,冬天就不常来了。倒是舒静,在洛东阳去美国上大学的那段时间里,经常抱着画板上这里来。和洛东阳一样,一年四季,不分冬夏。
舒静记得有一段时间,她以秋伯为原形,画了一个系列漫画,就是在泳池这里完成的。
内容大致是:
一个老人喜欢大海,却怕水,他的主人家有一个大大的游泳池,于是老人每天做一个小纸般,在船身上,每天写上一个认识的人的名字,然后把小纸船放进游泳池里,纸船起来越多,到最后,整个游泳池都是纸船,主人看到满池的纸船,非常生气,让人放掉了泳池的水,并清理掉所有的纸船。老人非常伤心,他请求主人让他放完最后一只纸船,然后离开了主人家。当主人打开老人最后一只纸船时,主人看到那上面写的是老人自己的名字,主人迫不及待地打开所有的纸船,上面写着:小草,白云,铁锹,蚯蚓、兰花……唯一的人名是老人自己,主人理解了老人的孤独,却再也找不回老人……
这组漫画,经过高远推荐,参加了当时在RB举行的国际漫画大师赛,并出乎意料地拿到了最高奖。
舒静创作时,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当时那么灵光一现,随手就画了下来。可是秋伯在看到这组漫画后,居然哭了。
洛东阳看到这组漫画,也很震惊,15岁的舒静,只是随手一画,就画出这么深沉的这么孤独的漫画。可见在她的心里,孤独从未走远。尽管她有时也像疯丫头一样,搞怪,嘻哈,腹黑。但是那只是表面,她的心里,有很深的孤独感。
他很理解舒静那种孤独感,因为这种感觉,对于他,并不陌生。
但是那次之后,他却看到了舒静在漫画上的天赋,还有她那独特的风格。
他希望舒静有更好的学习机会,自此,洛东阳不停地打听在漫画方面有造诣的大师级人物,不惜花费重金,聘请他来高远当老师,只为了让舒静更专业地学习漫画。而且,洛东阳还让高远为此划出专门的画室。其实,在高远,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专业学漫画的,都只有舒静一个人,洛东阳对舒静的宠溺,已经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
舒静在泳池边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这里,也常常是她画画的地方。
洛东浩经常帮她支好画架,然后坐在旁边,等她,因为洛东浩知道,舒静画画时很容易入迷,如果没人打扰她,她可以从早晨画到晚上,饭自然是不知道吃的。水都不会多喝一口。所以洛东浩要等在这里,吃饭的时候可以叫醒她:
“笨蛋,再不吃饭,脑子更笨!”
想到这些过往,舒静内心怎么能平静?
大哥,二哥都对她这么好,可她今天却伤害了二哥。想到早上,那么高冷自负的洛东浩,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她哭。她的心,如何能不痛?
她很想知道现在洛东浩是不是还把自己关在他的秘密基地里,有没有下楼吃饭。这么冷的天,那么大个头,不吃饭怎么可以?
“二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舒静自言自语。眼泪又跑出来了。
“你会原谅我吗,会原谅我吗?”
脖子上围上了一条软软的围巾,头上也戴上了一顶暖融融的羊绒帽。
洛东阳坐到了舒静的身边。
“丫头,一个人偷偷跑这里来哭鼻子,还自说自话,你知道不知道刘妈有多担心你。”洛东阳用手替舒静梳理了被风吹乱的长发。用指腹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大哥,怎么是你?”舒静不知道洛东阳什么时候回来的,不知道这样的自己,被他看了多久。
“傻瓜,二哥没有怪你,感情不能勉强,东浩他懂。”洛东阳不喜欢舒静哭,在舒静18岁的人生中,她的眼泪已经流得太多了。
“大哥,你见过二哥了吗?他吃饭了吗?他有没有事?”
“吃过了,东浩可受不了饿,吃得很多,我们还喝了啤酒。”洛东阳拉起舒静冰凉的小手,把它捂在自己的手心里。然后再帮她穿上手套。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吗?我的静儿自己挨着饿,还在担心别人的温饱问题。太伟大了。”
“大哥,你说的是真的,二哥真的没事了?”舒静不放心地问。
“那你希望是怎么样?希望东浩和你一样傻,饿着肚子,吹着冷风,还对着泳池大哭?”洛东阳刮了刮舒静的鼻子,
“看看,鼻子都冻红了。我要不来,你还准备在这里过夜?”
“大哥,我要吃饭!”舒静知道洛东阳没骗他,二哥最听大哥的话,洛东阳说他吃饭了,那他就一定是吃了。
“走吧,大哥给你弄好吃的。”
“嗯!”舒静坐太久了,加上天冷,屁股都麻了,
“大哥,你不来救我,我都快冻成冰块了!”舒静终于咧开嘴笑了。
这才是他的静儿,他喜欢看她笑,喜欢看着她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水面被夜风吹皱,水波微微荡漾着,把倒映在池底的灯光摇成点点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