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苏更不解了,它也催促。老者目光仍看着墙上的血字,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起初洞主吃了其他人却单单留下了我,多半便是因我懂得读书识字的缘故。它想让我教它人族的语言与文字。不过它不懂人言,我不懂兽语,双方交流都十分困难,何况是识文断字,所以没几天洞主就失了耐性。”
“我当时以为自己小命不保,没想到隔了几天洞主让手下拿来一块刻了一个字的石板,然后让我在石板上注明这个字的意思,两天后再让我带着石板去教它读法和意思。”
“就这样,每隔几天洞主都会让人送来石板,有时三块,有时五块,但是这刻字连在一起,却既不通顺,也无明意。不过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在这深山兽穴中,得以苟活几年已经是上天垂顾了。”
发完感叹,老者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神情警惕的看着叶苏道:“你可识得上面的文字。”
主人警惕的神态让叶苏多少猜到了一些原因,主人在集云洞中能够活到现在,而且还能受到洞主的尊敬,完全是因为他懂得人族文字这个原因。而现在若是自己也识字,主人的地位甚至生命都会受到威胁,更何况自己还通兽语,两者对比下来,若是洞主在它们之间做选择的话,那主人真是毫无活命的希望了。
想到这些,叶苏谨慎回答道:“我与主人失散后方开了灵智,人言也是主人在梦中教导,方才会说。而这些文字虽然以前有看主人写过,看着眼熟,却不认得。”
老者虽仍感不安,倒也并不怀疑叶苏的回答,说语容易,识字却难,想世上幼儿也是1-2岁便能说话,但想识字,得等到8、9岁入学后,打断学堂老师多少根藤条方可入门。
老者又弓下了腰,放松了下来,但也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他对叶苏说道:“时候不早了,小灰你休息吧。”
“好的,主人。”叶苏起身在墙边找了个地上,躺了下来。
老者熄灭了墙上的火把,石洞中陷入了黑暗之中,一阵上床摸索声后,洞中就静了下来。
犬类天生就是夜眼,所以叶苏可以看到主人并没有躺卧在石床上,而是盘腿而坐,两手顺势搭在两腿上,有些像在练功一般。
静了一会,老人在床上开口说道:“小灰,你现在已有灵智,就不要再叫我主人了,而且在这里只有洞主才是我们唯一的主人,如果你愿意,以后就叫我一声老师吧。”
“好的,老师。”叶苏起身答道,见老师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才又躺了下去。
老师的呼吸很轻,叶苏无法判断他是否睡着了。经过刚才的一番谈话,他已经明白老师为何还30岁不到的年纪,却变得如此苍老,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生活在一个生命得不到任何保证,也看不到一丝希望的完全黑暗的空间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度日如年吧。
叶苏的思绪没有在上面多作停留,还有太多事,太多疑问,需要它抓紧时间理出个头绪来。
叶苏此时最担忧的还是被自己留在树洞中的孩子,时间已经过了一天了。不知道它们是否还在树洞中等着自己,然而就算在,自己又能怎么样?现在自己已成了阶下囚,离他们不知多远的山洞中,难道还能再去找它们不成。叶苏觉得自己真是太蠢了,怎么会想出到山脉深处来找兔八爷这么个馊主意。现在看来明显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想到兔八爷,叶苏心中更是愤恨。这死兔子,自己就应该当天就将它吃到肚中,现在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出来。
同时叶苏也感到疑惑,自己当初虽然有逼迫它帮自己寻找食物,但之后大家的相处却也是十分客气礼貌,而且在兔八爷走时,它还赠送了自己三颗珠子。
可此次相见却为何突然变脸?前世叶苏看过不少嫌疑推理小说,像这般突起杀心的情况,既然不是因仇,那就只有为财了,可自己这一穷二白的身家,有什么值得兔八爷去谋夺的?
难当是那颗变异的灵珠?
叶苏这时才觉当自己跟兔八爷说起家泰因误食灵珠身体出现异状时对方震惊的表情有些可疑,而且对方之后的几个问题,几乎都是围绕孩子们藏身的地方以及家泰目前详细的情况,综合起来叶苏越发的肯定,珠子就是兔八爷要杀自己的原因。
得到了答案,叶苏陷入了更深的自责当中,原来自己家庭灾难的根源就在自己身上,如果自己当初不异想天开,对灵珠做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尝试,也就很可能不会有老大鲁莽将它吞到肚子里,家泰就不会生病,也就不会有之后的事情,小青不会死,家宝不会失踪……
自责如同潮水一般将叶苏淹没,起初的疼痛后,却形成了一个可以让叶苏缩在其中的空洞。
当主人叫醒叶苏时,四周仍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洞中没有自然亮光,无法看到日升日落,也就无从判断时间早晚。不过老者在洞中生活了几年,也有了自己的生活规律。他用火石点燃了火把,然后在角落里拿了一个装水的葫芦,又将桌上的几块石板放在一个皮袋子里,然后抱在怀中,带着叶苏出了洞。
老者举着火把带着叶苏沿着昨晚的路往回走。当他们再次来到石殿时,墙壁上的火把都已经熄灭,进了殿,上了石台,然后从昨晚花豹进入的石洞中钻了进去。没多久,叶苏就感到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它们已来到山腹的边缘,眼前几条有婴孩手臂粗细的绳索编成了一座细长的索桥,延伸向山腹内部对面的石壁。以叶苏的眼力只能看到索桥10多米的距离。
“双脚踩稳,不要摇晃,跟在我身后。”老师回头吩咐了一声,然后走上了石桥。
叶苏前身有严重的恐高症,这世成为狗后仍然完整的保留了下来,所以犹豫再三始终无法踏上索桥,而主人这次也没有停下来等它。
眼见主人的身影越来越远,叶苏一咬牙踩了上去,却因为不自觉用力过猛,索桥一阵摇晃,叶苏压低了重心,全力张开了四肢,才没有被晃下去。
等索桥不再晃荡,叶苏才稍微起身,“静气、踩稳”,“静气、踩稳。”叶苏不断重复着要诀,然后一步步的开始过桥。
往前了20多米后,叶苏开始掌握的一点窍门,你需要去感受索桥的律动,让你的每一步的位置与用力都在桥处在静态的平衡点中。而如果你用力不对,或者用力过猛,打破了这个平衡,索桥就会摇晃起来。
不过知道和行出来完全是两回事,脚下深不见底的山洞已让叶苏四肢发软,往前行走已是不易,再要做到精准,那就太过强求。而让叶苏很是诧异的是,不管桥怎么摇晃,走在前面的老师却一直走得又快又稳。
当老师走到桥的尽头,上了崖壁上的石台,叶苏还才走到索桥的中间。不过老师也不催促,回头看了它一眼后,就静坐在石台旁边,不知在想着什么。
将近一刻钟后,叶苏四肢终于踩到了实地上。
老师笑道:“不要气馁,多走几次,掌握了技巧就容易了,我第一次走的时候,比你好不了多少。你休息一下,等我回来。”说完起身整了整衣服,然后走到前面挂着一个兽头骨骼的石门前,用葫芦敲了敲兽头,咚咚咚的声音响起。
不一会,石门被推到了一边,露出了里面的石室。
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叶苏大力的吸了几口,感觉之前还有些酸软的身体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脑袋从门后伸了出来,却是昨晚被叶苏打败的小熊。小熊先向门口的老者鞠了一躬,然后请老者进了石室。
等老者进去之后,它却又钻了出来,而且手里还抓着一只兔子,居然是兔八爷,小熊将它扔在地上,然后恶狠狠的盯着叶苏。
兔八爷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对叶苏说道:“熊少主要跟小友再比一场。”
叶苏懒得理它,这家伙两面三刀,不能相信。而且这小熊在昨天比试中并没有什么特别,再来挑衅自己也不畏惧。
“熊少主天赋出众,而且经洞主用心调教,小友请小心。”兔八爷在旁提醒道。
叶苏却更是不信了,小熊似乎也看出了它对自己的轻视,吼叫着冲了上来。
双方身体一接触,叶苏就知道自己大意了。小熊扑来的力量大得吓人,叶苏居然被撞得往后倒去,双方纠缠在一起往前翻滚,落在了索桥上。
叶苏刚要在摇晃的索桥上爬起,小熊一下骑到了它的身上,然后拳头就像雨点一样落到了下来。索桥激烈的摇晃起来,叶苏为了不被甩下桥去,四肢努力抓住桥索,不敢太过剧烈的挣脱,只得任由小熊骑在自己身上,心中努力思索决解方法。
不过小熊如同锤子般的拳头几乎将叶苏的思维都打散了,它只能靠着本能尽量避过头部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