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娘原本不是中州人,和玄天宗一样是隐世的高手。玄天宗和她也不是出自同门,只不过又一次两人相识,相互觉得各自没有俗世之中的那种俗气,便成了朋友。
玄天宗大她一岁,算得上兄长,但两人用兄妹相称又觉得不大贴切。
玄天宗淡淡地说着他和十二月的关系,我默不作声地听着,缩了缩身子。周围风吹的紧呢,我忽而感到一阵寒意。
“小朵,你若是想知道,我带你见她如何?”玄天宗瞧着我,漆黑的眸子映着月光,朦朦胧胧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说起十二月这个名字的由来,那还是出自江湖传言。十二月本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天生性子泼辣,不管是对坏人还是对妖怪,从来都不会留手。一柄长剑不知挑断了多少恶人的手脚,也不知染过多少妖怪的鲜血。
中州这片地方向来男尊女卑,不管是人还是妖,男性总是掌握着不公平的权利,女性们则是受尽了被奴役的生活,习惯了墨守成规。十二月是女性中的另类,和中州女性格格不入,又与中州男性有着本质的区别,自然也就无依无靠,独自漂泊。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对于妖怪还是出了奇的痛恨,对于从她手里逃走的妖怪,她哪怕是追上一整年十二个月,都不曾放弃。
十二个月的追寻,十二个月的风餐露宿,没有人知道她这样是为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往,更不知道她的名字。
千里姻缘一线牵,共度良辰十二月。佳人常倍出,却无一人敢去问津她的一生,寥寥月光下,这个背影单薄的女子,不知何时便有了十二月这个名头。
玄天宗和我说,十二月其实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她曾经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爱情,也有着和普通人一样充满期望的生活。上苍总是喜欢这样,天降大任与她,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可惜命运搞错了对象,苦的是她那连八字都没有一撇的爱人。我觉得,上天也能看她心善,一时心软饶了她一劫。玄天宗说,其实,活着的比死去的更加痛苦。
我愣了愣,低下头揉了揉自己的衣角。细细想来,他这话其实很对。无论是阿爹还是阿娘的死,还是高嬷嬷,都让我痛苦了很久。玄天宗说,十二月同样痛苦了很久。一个坚强到了骨子里头的姑娘,在悲痛到了极致的时候,据说是落不下眼泪的。
一月之后,玄天宗找到她,却发现她已经放下了自己,和往常一样风餐露宿地追寻着妖怪。但是玄天宗知道,她不过是隐藏住了而已。
真正的悲伤是刻在心上无法忘却的,就算是我,偶尔回想起高嬷嬷的时候,还是会想睡上一小会儿,和幻境中的高嬷嬷多待一会儿。
“师妹,捉妖师的一生注定是孤独的。老天爷或许给不了你更多,但也给了你放弃的权利。”玄天宗是个随性的人,不像别的捉妖师那样刻板而固执。
十二月淡淡地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身影,消瘦的身子里藏着一股倔强。她挤出一抹笑容,轻轻地笑了笑:“兄长,十二月的一生找不到其他出路,捉妖一行,自然要走到尽头不是。”
花容月貌,美得醉人。坚强到骨子里的美人,藏起了自己,绽放的是一朵娇艳的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