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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想’

正午时分,不知长了多少年的一株参天巨木之下,破土而出的大片老根缠绕其间,粗大的树根竟有手臂之粗,紧致而光滑,就像是一根根弯曲的硬骨头一样。

大片的奇形怪状的老根围成一个天然的树洞,上方还有不少细小的枝叶铺在上面,横一排,竖一排,颇为新鲜,不远处,一只大黑猫正在枯叶堆中东挑西拣,两只绿幽幽的眼珠比以前更加明亮了,仿佛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格外晃眼。

大黑猫正在搭建自己的新家,只见它迈着猫步优雅的在一堆枯叶旁踱步而行,不时用爪子翻翻,它不要那些枯黄的树叶烂片,它需要那些软软的干草,可惜这枯叶堆下全是些烂草根,显然它找错了地方。

喵……黑猫有些沮丧,它发泄似的跳到枯叶堆上,四个爪子刨个不停,尾巴立起老高,一阵嚓嚓嚓,枯叶乱舞,灰土四射,溅在空中又落在它自己身上。

喵……忽而它惊叫了起来,一下蹦到旁边的一块斜插着的石头上,背部弓起,伏着四肢,咧着嘴巴,露出没什么威胁的牙齿,发出低沉的嗬嗬声,静静盯着那翻开的腐土下面。

一只拳头大小的甲虫惊慌的从坑里爬了出来,密密麻麻的肉足不断爬行,整片的弧形黑色甲壳下,一个小小的脑袋只冒出了一小截。

忽然甲虫听到黑猫低沉的威胁声,它立马停了下来,肉足缩进去大半,脑袋全缩了进去,它静止了。

黑猫狐疑的看了看,眼珠转了转,又恐吓似的叫了一声,见没有动静,黑猫有些奇怪,又仔细瞧了瞧,觉得没什么威胁。

黑猫得意起来,立直了身子,放松了身体,颇为满意对方的恭敬,它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石头边缘,意气风发的抖了抖身上的土渣,露出身背黝黑的毛发和腹部的雪白,昂着脑袋,用余光瞥了眼不动的甲虫,嘴角一翘,眼睛半眯,表情似乎像在笑,也像是很舒服的样子。

喵……黑猫又叫了一声,下方的甲虫似乎被吓了一跳,微微抖了一下又不动了,黑猫狐疑的看了一眼,看在你还算恭敬的份上,本喵已经饶过了你了,叫你走怎么还不走?

黑猫跃了下来,伸着脑袋对着甲虫左看右看,眼里露出一丝不屑和怀疑,喵……你不是在装死吧,你长的这么大,我又不是看不见,装什么死?

眼见甲虫还是没有动静,黑猫嗅了嗅,一脸厌恶,抬起爪子在甲克上敲了敲,只见甲虫似乎明白眼前的东西知道它在装死,密密麻麻的肉足连忙伸了出来,慌张的向前方爬去,竟是朝黑猫身下爬来。

黑猫更加鄙视对方慌不择路的样子了,抬起爪子颇为厌烦的把它扫飞了。晕晕乎乎的甲虫终于是伸出了脑袋,又急忙消失在另一堆枯叶里。

失去兴趣的黑猫慢慢走进那个树洞,它转了转脑袋,扫视着里面的样子,见果然密不透风,颇为满意的叫了一声,像是在夸奖自己。

又瞧了瞧还有些碍事的细小根枝,它眼珠转了转,居然用嘴啃着那些两三个指头粗细的老根,它啃了几下,晃来晃去的老根不太配合,黑猫颇为恼怒,两个爪子压住通下地面的一端,用嘴使劲的啃着上端。

几下脆响,黑猫已经咬断了上端,随即它又开始咬下端……完事后它龇了龇牙,用舌头舔了舔嘴,低头咬住树根向外拖去。

不一会儿,那块石头旁边堆了不少的长长短短的树根,断口颇为平整,呈青白之色,黑猫跳上石头,似乎有些疲惫,它趴了下来。

黑猫登高望远,左右查看了一翻后,见没什么情况,它埋下脑袋,卧了下来,一束圆圆的光柱散射下来,有些散,有些乱,有些晶莹的灰尘飘浮在其间,阳光正好照落在石头上,感受着石头上的热意和头顶的暖意,黑猫享受的眯上了眼。

黑猫吐了吐舌头,咂吧着嘴,似乎又想起了那美味。

原来那灵参比天上的光还好吃,还要舒服,可惜原来住的洞那里实在是找不到灵参,凭着它不同寻常的灵觉,黑猫知道自己要往着古老的森林而来,这里的空气有种很舒服的感觉,还有那种好吃的灵参,而吃了那灵参后,这空气就更舒服了……奇怪的感觉。

自己吃了多少灵参呢?黑猫眼神有些涣散的想着,多少呢……想着想着黑猫似乎有些烦恼,有些头痛,好像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似的,它有些迷茫和混乱的叫了一声,摇了摇脑袋,不再去想。

失神的黑猫发了会呆,它决定又开始想了,它也不知道该想什么,但它就是喜欢想……从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吃光的呢……很久很久了……久到族亲都死了几代了,久到主人换了几个了……

自从开始吃光后,那些同族在它眼里就如同蠢货一样,而那些曾经的主人也……所以才来了这荒野之地。

喵……黑猫又轻轻叫了一声,有些悲戚,有些孤独,有些怀恋,黑猫又想了许多许多,有时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有时想过的东西模模糊糊……

黑猫又想起了它最后一个主人,一个村汉,在一个月圆之夜,起夜的村汉发现了它吸食月光的奇异场景,然后……很多人追它,打它……它带着痛楚,悲伤的离开了……

突然,黑猫绿眼一睁,像是一种震惊,它又想到了一些东西,它觉得这很重要,它努力的在心中肯定着,似乎自从离开了人类,没有了主人,它觉得自己的‘想’没有什么进步了,而且还在忘记一些东西……比如……一、二……三吗?

自己需要一个主人,一个不害怕自己,不会杀自己的主人,只有主人才能让自己更……更什么呢?蠢的相反?不蠢?……

黑猫又头痛了,它烦恼的摇晃着脑袋,眯了眯眼睛,清晰的在心里一遍遍的想着,找个好主人。

黑猫眼里又冒起淡淡的黄光,它想到了那个夜晚,那个初识灵参的夜晚,那个人类身上让它迷醉的气息。

忽而黑猫立了起来,它警惕的看着十丈外的草丛,隐隐有动静,一簇夏犀草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它似乎也发现了黑猫在看它,它静静的藏在里面。

显然,这只小红鼠没用想到黑猫如此灵觉,它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眼珠都停了下来,只有那鼻子微微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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