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墨翎醒来,发现自己身至异处,并非判阴府。
此地烟雾缭绕,视线十分模糊。
走过数步,他发现前方似乎有人,欲上前寻问。
此时,雾气渐渐有所消散,视线渐渐明了。而那眼前身影也变得清晰起来。
墨翎使劲揉了揉眼,随后猛地张开。终于看清了自己身至何地。
这是一个很大的庭院,建设十分奢华。而在他身前也确实有人存在,可那何止一人。
整个庭院有着上百人,此刻整齐的单膝跪地,身披黑色战甲,面朝正院厢房。可这些人的脸却很是模糊。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墨翎有些惊讶,不明所以。他想知晓此处到底是何地。
向眼前之人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前辈,敢问此处是何地?”
片刻过后,不见有人答复。“前辈……?”
依旧无人应语。墨翎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他伸手轻轻拍向一人,当手指与那人身体触碰的刹那,竟从其身上穿透而去。
墨翎刚刚猜测成真,莫不是自己已亡,便是此地并非真实,或许是梦境。
他从人群中穿行,来到此群人跪拜的方向,也就是正院厢房,无声无息穿门而入。
房内二人,一男一女。走近看去,并非二人,应是三人。因为床上还有一婴儿,正在女子怀中。应是一家三口。
依旧不得其真容,轮廓一片模糊。
此时男子坐在床边,不发一语。气氛有些冷清。墨翎就站在床前,看着女子怀中的婴儿,是个男孩。可却一动不动,身上毫无血色,似乎已经死亡。
心中产生一股莫名的熟悉之感。
“夫人,时辰快到了。再与子墨说些话吧!”男子低沉的声音,颤抖而凄凉。
子墨,这个名字?是那个孩子吗。墨翎在心中叨咕着。
“子墨,娘不在了,要记得听爹爹的话。”甜美的声音自女子口中发出。
“小时便要养成好的习性。”
“记得每天练武,但不许欺负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
“遇到困难,不要轻言放弃。”
“要懂得尊重长辈,凡事学会谦让,隐忍,与人分享。”
“长大之后,要肩负起身上的责任,保护好家人,做一个男子汉。”
“还有,不许和爹爹学喝酒。就算喝,也要适可而止。”
“要娶一个能够照顾你的好媳妇。”
“不要怪娘,无法守在你身边。”
“娘还有好多的话想对你说。”
……
“娘好想看着你长大!”女子已泣不成声。
听到这里墨翎似乎明白了什么。
“夫人,对不起,若能,我愿替你死去千百次!对不起。”
“夫君,嫁给你,我一点都不后悔。”
“子墨会带着我的希望替我活下去,你们要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我会在另一边祝福你们。”
“开始吧,夫君。”
男子紧紧的拥抱着母子二人。
而后双手分别抓向母子二人的天灵盖。一道黑光冲天而起。
“不要!”墨翎在旁撕声呐喊,可却无用。
“再见了,夫君。再见了,子墨。不要想我,你们要替我好好的活下去。”
女子讲出人生中的最后一语,便倒在男子怀中,死去。而她的最后一滴泪落在了婴儿的身上,化作了一粒种子。
此刻,那如死亡般的婴儿,忽然动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清脆的响起。
男子抱着母子二人痛哭。
在其旁的墨翎一口鲜血喷出,随后倒地,不省人事。
……
当墨翎再次醒来时,人已在判阴府。
他坐在地上,双眼不自觉的流下眼泪。
之前鬼婆婆说过,他的娘亲将一生都奉献给了他。墨翎这个名字也并非他的本名。
那莫名熟悉的亲切感,还有那粒种子最后时刻与他体内的彼岸花产生的共鸣。
墨翎不敢再想下去。
他的心在痛。他想知道这些都是为什么,为什么!
他就坐在那里,双眼呆滞一动不动。泪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流。直到流干为止。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第六日已过,转眼就是最后一日的期限。
而墨翎此刻依旧坐在那里,全然不知,在其体内,血肉之中,有一条魂脉已萌芽开花。
怀中咒符,闪烁光亮。墨翎知晓,离开的时日已到。
“娘亲说过,要我替她好好的活下去。我会的!”
墨翎起身,忽然感应到了体内有魂念产生。并且马上要冲破其身体而出。
虽然之前体内并无魂脉,但整整十年不间断的练武,血肉之间对魂念的饥渴已达到了相当的程度。
一声巨响犹然而起,墨翎,突破武境了。
这还未完,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武境中期。
墨翎握了握拳头,“娘,谢谢你。”
来到崇罪者身前,向着沉睡的崇罪者深深一拜。
之前他有想过这崇罪者或许便是他的父亲,可如今看来,显然不是。
他已经融合了彼岸花,所以也继承了彼岸花在这里生长的些许记忆。知晓当年种下彼岸花之人并非是这崇罪者。
“前辈,墨翎走了。有朝一日,墨翎武道有成,定会为前辈寻回元魂。”
墨翎离开判阴府。欲回到之前来时,那阴界入口之处。
上了罗惘驿车,回到入口处。墨翎向入口走去,前方那熟悉的诡异笑声再次响起。是那自称老祖的元魂。
“桀桀,小鬼,老祖可是等侯你多时了。你害得老祖散了数年功力,老祖要拆你的骨,扒你的皮,饮你的血。”老祖阴毒的盯着墨翎。咬着牙,越说越是激动。
墨翎并未因老祖的出现而停下脚步。心中的丧母之痛仍在腐蚀着他那柔软的脆弱。
老祖见其无视自己的样子,更加愤怒。“小鬼……”
“滚,否则会死!”墨翎极度冰冷的眼神看向老祖。
此刻的老祖却是生生被墨翎的气势所惊。好像他所面对的并非是人,而是一只毫无感情的恶鬼。
老祖定了定神,这一定是错觉。
“桀桀,原来只是突破了武境!小鬼,老祖今日会让你后悔人世走一遭!”
墨翎终于停下了脚步。
“我是很后悔,来到这个人世间。是我夺走了娘亲生的命。可当初的我无法为自己做出决定啊!”墨翎闭上眼自言自语。
“但,如今这条命是我娘留给我的。任谁,也拿不走它。”
墨翎身上的散出了无尽的悲意。老祖的话,触碰到了他心底那最深的痛。整个阴界都在发出嘤嘤的声音,好似在为之而泣。
从彼岸花的记忆中,他知晓这老祖当初乃一刀者,只有隐境的修为,可是后来不知为何,却在这阴间产生了意识,而后大量的吞噬着阴间的元魂,数年的时间已是到达了寂天境。
崇罪者因为元魂太过虚弱,需要长年的沉睡。所以便放任了老祖的自由,让其帮他维持阴间秩序。若非做出过分之事,并不理会。
而那一日,崇罪者一箭射穿老祖功体,将他打回原形。所以如今的老祖只有隐境的修为。而元魂无肉身,所能展现出的功力会自降一境。如今的老祖顶多算个武境后期大圆满的武者。墨翎与其仅相差两步。
对于体内新的魂脉,墨翎有着相当的自信,因为这是他娘亲留给他的重生之体。他万万不能将性命丢在此处。
“小鬼,休再说鬼话,给我死来!”
老祖手中多出一把短刀,刀身纤细,刀柄很长,无任何装饰,很是奇异,不似古界之刀。
“天忍道:藏刃逐流!”
出手便是杀招,老祖单刀举过头顶,站在原地未动。身前却是出现犹如分身之影,举刀劈向墨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