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黎邪都快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周围剩下的就只有破旧的宫墙和被老鼠蟑螂占领的宫殿。
从前这里是王宫除王殿之外最繁华的地方,可惜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姐姐近来可好啊?”
门被轻轻的推开,一层细细的灰被风给吹散,来人微微摇摆着衣袖,含着笑向黎邪走去。
无人愿来的地方,只有她隔三差五就会来看望黎邪,三年来可谓是风雨无阻。
原因?
因为她高兴,看着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黎邪被她狠狠的踩在脚下。
朱唇若有若无的轻动了动,深深的撇了眼来人,转头就不知道在望向哪里。
唯独黎邪自己知道那是王殿的方向。
看的不是屋子,而是殿中人。
“哎呦,差点忘了,妹妹给姐姐请安了,姐姐万福金安。”
秦雨夜说着却没有半分恭敬的样子。黎邪不做理会她倒也是不恼。似散步般慢慢靠近其身边,露出了极尽灿烂的笑容。
“这次前来是为了告诉姐姐一个好消息,妹妹已经怀上了殿下的孩子了。怎么,姐姐是不是很替我开心。”
??
“据太医说十有八九是个王子。”
“殿下最近欢喜的不得了。天天抱着妹妹的肚子说要听什么胎动,呵呵。”
“想来姐姐的孩子要是还在,如今恐怕也有三、四岁了吧。”
一句又一句尖锐的话语狠狠的撞击着黎邪破碎的心。
她知道,秦雨夜无非就是想激怒她,欣赏她恼羞成怒的模样。
她愿意如她所愿。
“滚!”
咳咳咳——
身体止不住的剧烈起伏。
是血。
“大胆!谁许你对王后娘娘如此无理!”某离的近的宫女大声喊道,仿佛很愤怒的模样。
啪!
黎邪头偏向一边,脸上浮现微红的手掌印。
她想还手,却有心无力。曾经的金戈铁马使她落得身残破之躯,能活着都是她强烈的恨在支撑着。
“岁喜,你做什么,看姐姐漂亮的脸蛋被你弄的。”
下巴被强制抬起,“既然都如此了,不如妹妹帮姐姐更加对称如何?”
话音刚落,啪,又是一巴掌。
“无趣。”
对着半死不活的黎邪,玩了数年秦雨夜早就无聊透了,随意把她丢弃到地上接着没好气的骂了两句率领着大波宫女太监悠闲的离开了。
接着兰阁恢复了往常的寂静。
然而黎邪并没有像从前那般咬咬牙爬起来。
她累了,她好想问问他为何这般无情。
其实答案她早就知道,帝王本无心,心都没有哪里来的情?
他说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原来是这样啊。
好个一厢情愿,可她却不愿善罢甘休。
10岁她遇见他,从此掉进了他的陷阱,6年两人私定终身,她是国公府大小姐,他是默默无闻的六王子,宫中险恶,她护他,九子夺嫡,她帮他,金戈铁马,她替他,他需要更多助力,侧妃,没事,为了他她都可以熟视无睹,她装作不在乎。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一朝为后,何其风光,然王后之位才立及废,满门被灭,只因谋朝篡位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打入冷宫,一碗堕胎药结束了她最后的念……
一切快到措手不及。
南轩元年,废后黎氏殁,王上恩赦允其王后之位下葬,愿其早日超生。
地府,阎王殿。
幽森的蓝色火焰照亮了整个大殿。
“大人,这样恐怕要出事啊!”
马面道,他的神色不动,只是话语中多了声叹息。
“我又何尝不知?”阎王老儿苦涩一笑,倒也是个可怜的人儿。罢了,罢了。随她去吧。
既然应下了,哪怕易老头再啰嗦他也认了。
从古至今她还是第二个能从那儿走出的人。
宫中,某处华贵的殿内,再睁眼,她已不是她,或者说她就是她。一切从头开始?
再轮回,她是否能改变命运的齿轮。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熟悉且陌生,黎邪顾不得浑身散架般的疼痛,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跌跌撞撞的爬下床,奔向不远处的铜镜。
模糊的人脸出现在上面。
是小时候的吴圆。
如果说黎邪是艳丽的红玫瑰,那她则是绝丽的昙花。
家世倒和原来的她不相上下,大将军府唯一的子嗣,然而父母双亡,徒有虚名在外,太后怜惜,封其德善郡主,养在皇宫。奈何身子实在太弱,年纪轻轻就病死了,太后因此茶不思饭不想,大病了一场。
整理了下记忆,黎邪望了华丽的衣袖仿若隔世。
“多谢。”沙哑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
她相信阎王一定听的见。
''郡主,奴婢今天做了您最喜欢的桂花糕,宣太医还在里面加了珍惜的药材,不如您起来尝尝吧。''
人未到话已传到殿内,门被两名太监推开,某身着浅绿色宫女服,正端着个盘子缓缓走来。摇曳的身姿似画中人。作为婢女她的姿色算为上乘。
玉律,吴圆的贴身宫女。
本能的黎邪浑身的刺在瞬间就竖了起来,手上紧紧攥着本该在台子上的铜镜。
力气再大点,估计早就被其给捏碎在手中。
习惯,早就养成了本能。
啪!
盘子应声落地,桂花糕散落的到处都是。
只见玉律恐慌二字写在脸上,急匆匆的小跑到黎邪边上,“郡主,您是不是又吐血了?怎么还坐起来了?来,奴婢扶您会床上。”
无言。
半推半就,黎邪没有反抗,‘乖乖’的任由她摆布。她现在是吴圆不是吗?
手却没有一丝松开的痕迹。
“来人!快传太医!”
洁白色的手绢轻轻擦拭着黎邪嘴角干涸的血迹,那小心翼翼的神色让黎邪心里不由得一软。
没几分钟,又一白衣男子提着药箱,面不改色的快步走了过来。
眼睛深深的撇了黎邪眼,仿佛在叹她的不省心。
车门熟路的手搭上了脉。
她认识他。
曾经的敌人。四国数一数二的妙医圣手,如今?吴圆?不,是她的御医。
太后下过懿旨,他只为她医治。
嘴角不知觉的勾起了个弧度。
抬眼,宣戚就撞上了她探究的视线,莫名的他觉得仿佛什么变了。
“无大碍,仍是老样子,记得按时吃药即可。”
“有劳了。”
“不用,下官的本分。”
交谈了几句,宣戚带着疑虑大步离去,留给吴圆的是一个渐渐消失的背影。
敌人的敌人及是自己的朋友。
经历过未来,吴圆清楚明白的知道他以后的不凡,对此她还费过不少力想将其诛杀,然无一成功。
好在他最后隐于山林,倒也称了她心意。
现对掉过来,他可能能成为自己强大的力量。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让轩逸当上王,她要他失去其最在乎的所有。
强迫被休息了几天,吴圆对她这具新的身体叹息只多不少,从娘胎里带下来的病根,就连宣戚也束手无策,拿药续命。
如果是鬼医呢?
她不禁想起了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怪才,凭她对他医术的了解,说不准会有希望。
可要找到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他绝非易事。
雨才停,娇嫩的花儿上闪烁着晶莹的水滴,泥土湿润着大地。漫步在御花园的吴圆思前想后也没能得出结论。
“郡主——”
不远处,玉律小跑着朝吴圆赶了过来,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体现了她的急迫。
再找不到人,她恐怕都要去禀告太后娘娘了。
“您出来怎么也不和奴婢说声,外面风这么大,万一。”
“我就是出来散散步,无须大惊小怪。”
直接打断了玉律的话语,吴圆淡淡道。
“是,奴婢逾越了。可……”
“好了,那有个亭子,扶我过去坐坐吧。”
她知道玉律是为她好,就如同欢儿般。
真好啊,至少此刻大家都还活着。
宿命也好,孽缘也罢,有些人不用刻意也自然会相遇,比如他们。
冥冥中就像注定了。
“给六王子请安。”
“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温婉如玉是形容他最好的词语。
轩逸,我们又见面了。
拳头被死死的握了起来,指甲嵌进了肉里,浑身忍不住的颤抖。
两天里,吴圆曾无数次的幻想过遇见他的场景,计划过不下百次自己该如何做,然而并任何用处。
当年她就是爱上了他这般模样。现在看来竟恶心到想吐。
玉律转过头发现呆滞了的吴圆悄悄的扯了扯其的衣袖,小声道“郡主?”
吴圆反应过来,“给六王子请安。”
表面功夫她学了数十年,早就刻进了骨子里。
“嗯,难得见郡主出来走走,今天好兴致啊。”
轩逸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就如同邻家大哥哥般,丝毫没有王子的架子。
“呵呵,在殿内实在是无聊的很。”
皮笑肉不笑的点着头,吴圆的手控制不住从袖子里拿出她之前偷偷从侍卫身上顺来的匕首。
只要一刀下去,就可以结束了。
多好?
她真想把他的心掏出来看看是不是黑色的。
笑容背后是一张怎么样的面庞?
眼睛微红,她的眼前出现的烧毁黎府的大火。
脚步不急不缓绕到了轩逸背后的石凳盈盈坐了下来,寒光乍现!
“逸哥哥!”清脆的声音响起。
吴圆袖子里的手不由得僵住,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