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城姑娘(一)

阿芷想了想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真切的面对死亡是什么时候？不是自己的亲人而是童年的芭蕾舞老师。大概03年那阵，家里稍微富裕了些，母亲便将自己送去学了舞蹈。阿芷自认为不是个有什么舞蹈天分的人，但自己的性格却很倔强，如果开始喜欢了某件事就要尽力将它做到最好，而把她学舞蹈的兴趣提起来的人就是她的舞蹈老师。没有人知道她从哪个城市来只知道她是从南边过来，她对一群孩子都很好，耐心的指导，语气里总带着南方姑娘的温柔。虽然老师很漂亮却没见老师有什么男性朋友，直到那个又高又帅气类似于金城武的男人来找她。在舞蹈练习室楼下的咖啡馆里，几个孩子好奇就躲在一边偷看，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但好像只是进行了简单问候，可看男人的眼神里总是充着爱意。阿芷想他一定深爱着老师，可为什么老师确实一副要躲避的姿态。看了那么多琼瑶剧的小屁孩瞬间脑补出了家人不同意就用钱用势将他们拆散的画面。

男人第二次来的时候，距离上一次见面隔了半年，阿芷心想这是要私奔了。老师肯定会跟他走的，老师那天很不一样，换上了她很少穿过的蓝色连衣裙，散落着长发。阿芷以为这样的精心打扮肯定是要走的，但也让她有些伤心。跟老师学了三年芭蕾，终归不舍，终归是个孩子见不得别离。第二天，老师没来上课，走的有些突然，连告别都没有，阿芷有些烦闷。阿芷长这么大最不喜欢不告而别的人，可又替老师感到高兴。因为和童话故事一样，灰姑娘和王子有了happyending.

舞蹈老师很快就换了其他人，老师计划着让阿芷代表学院参加省里的舞蹈大赛。阿芷这两天一心埋在练习室里不出来，可这样的情形过了不到一周就被打破。城南水库里打捞上来了一具女尸，让这个平静的小城里一下起了波澜，有了可供热闹的话题。电视台里闪着她那条蓝色长裙。“我一下子从饭桌前起身还打碎了个碗，骑着院里的自行车就往城南水库那边赶，没人认出老师，老师在这里没有亲人朋友。赶去的时候人群早已散去，我在那个春暖花开的时节里却出了一身冷汗。“在这边打捞出来的人呢？”“小姑娘别凑这热闹，人早就送进医院的太平间了。”“我认识她，她是我老师，你们让我进去”我那时几乎接近崩溃的边缘，就站在医院的太平间门口，哭着喊着。两个民警在那挡着不让进，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开门，让她进去”“是，晏队”

推开门，一阵寒气刺骨，我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具已经浮肿的身体，攥紧了拳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那是我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死亡。出了太平间，就躲在墙角，脑子里一遍一遍的闪现以前的画面“阿芷，腿伸直”“阿芷，不许偷懒”“阿芷，怎么又忘了带伞，待会儿老师送你回家”哭不出声音，身后的男人小心的拍着我的后背安抚着我的情绪。法医检查是自杀，死亡时间应该是一周前。我年龄不大，被带到警局，当时安抚我那人递给我一杯白开水，询问我一周以前的事，我把我能记起的都说了一遍。过了没多久，那个阿芷见过两面的那个男人走了进来。看出来他的匆忙伤心。

原来老师和他大学里就是一对令人艳羡的情侣，女生温婉可人，男生英俊潇洒。两人的家境虽然有所差距，可男方家里并不介意这些。就快要毕业那年大家都去找了公司实习，老师过了没多久就突然向那人提出分手，收拾了行李连夜搬离了那座城市。男生找了一年才找到了这里，没有问她突然离开的原因，只想让她跟他回去。老师没有同意，还反复强调她不值得他这样。男生忽然有些害怕，他和她那样默契，她的一个眼神，动作，表情他都能读懂。回去私下里查了她之前实习那段时间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