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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转折(二)

又是一年开学季,每个人都踏上各自新的旅途。

徐伟考上了警校,临别前一晚,他和谭小清、程澈、简单还有祝星几人聚在一起,算是为他送行。

祝星自弹自唱唱了一首《再见》,大家听着歌,忍不住潸然泪下,纵使以后会再相见但离别时刻还是万分不舍。

程澈终于说出了内心想要表达的话语。他说:“徐伟,这辈子真幸运能有你这个兄弟。”

徐伟哭了,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程澈从没把他当过兄弟,只是他强行要跟程澈做朋友。程澈才勉为其难跟他搭伴。

他很开心,高中时光能有程澈这个好兄弟。程澈何尝不是。

送走了徐伟,谭小清他们也开学了。程澈作为插班生插到宋子煜所在的十八班,同他一起插班的还有一个叫陈若溪的,以前是二中的,来一中复读。程澈和陈若溪理所当然成为了同桌。

陈若溪是个温柔乖巧的文静女生,开始她以为程澈高冷,不好接近,熟悉了才发现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程澈说话幽默风趣,还很细心,很能替人着想。

程澈以前几乎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一个同桌。对他来说,陈若溪很有新鲜感。她是那样的温柔细腻,是那种让人一见到就能激起保护欲的女孩。程澈很享受跟她做同桌的时光。

同桌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呢?你迟到了,第一个帮你掩护的人,你生病了第一个给你买药的人,你难过了第一个听你倾诉的人。

陈若溪和谭小清是完全不同的女孩,她们各有各的美。陈若溪温柔、优雅,如小溪般柔和;谭小清直爽、率真,如清泉般热情。程澈当初就是被谭小清那股热情吸引。陈若溪身为同桌,总是事无巨细的为他考虑,他有时书本随意摆放,上个厕所的功夫就被陈若溪整理的整整齐齐。她的温柔和细心同样吸引着程澈。

青春期男生心里可以装很多人,不像成年人的花心或脚踏几只船,只是青春懵懂时期内心的悸动。他可以同时喜欢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人,因为他还不确定自己更喜欢谁。

青春期的男女会突然因某一件小事而被触动心底柔软的神经,会突然对一个人萌生好感。那是一种只有半成熟时才能体会到的感觉。

程澈和陈若溪之间似乎超出了同桌的简单关系。某种情愫或许正在他们之间滋生。

那天,陈若溪肚子不舒服,程澈不仅给她接热水,还在水中加了块红糖。陈若溪惊讶程澈从哪弄来的红糖,更为他的细心感动不已。

全班人都注视着他们,陈若溪娇羞的低下头。不同于往日对谭小清的夹枪带炮,班里所有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盯着陈若溪,满意地吃着“狗粮”。

宋子煜看不下去了,晚饭时去把事情告诉了谭小清。

谭小清这才意识到原来上午程澈火急火燎地找她要红糖就是为了她同桌。

“小清,不是我没提醒你,再不抓紧人可就要被被人抢走了。”

“我们又不是那种关系,什么抢不抢的。”

谭小清嘴上那么说,心里可不那么想。程澈最近与她见面越来越少了。他有了新朋友,却没介绍给她。这些让谭小清觉得程澈在刻意疏远她。

晚上躺在床上,谭小清辗转反侧。简单和祝星关系更好,程澈又有了同桌,好像被轻视的都是她。她觉得自己很孤单,或许都是她自己的问题,她处理不好和朋友的感情,才会让第三个人挤进来,最后落得自己被冷落。她不想就那么灰头土脸的退出,她不想自己最重要的朋友被别人抢走,因为她们给她的回忆太美好,她舍不得。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翻身,谭小清带着一肚子委屈入睡了。

当晚失眠的人还有程澈,他脑海中一直浮现着谭小清和陈若溪的样貌。陈若溪温柔如水,谭小清热情似火,她们都是可爱的女孩子,以两种完全相异的个性牵动着他的心弦。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不能让谭小清知道陈若溪的存在。他觉得对谭小清有一种说不出的负罪感,但他就是不想把陈若溪介绍给她。

谭小清决定主动出击,她要认识一下那个分走程澈的人。她让宋子煜把她约到一个空自习室。

谭小清从门口探出头去,上下打量着陈若溪。里面的这个女孩就像她的名字一般,柔柔的,美美的,男生一见就会动心的那种。谭小清推门进去。

“你好,我叫谭小清,高三五班的。”

陈若溪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不认识谭小清,也没听过这个名字。她做出一副困惑的表情。

“我是程澈的朋友,他没跟你提起过?”

谭小清试探性地问她,她心里还是抱有一丝期待的,如果程澈真没提过,她就太失落了。

“没有,不过看你对我很熟悉的样子,程澈一定向你提过我这个同桌吧!”陈若溪友好地笑了笑。

谭小清却并没心情表面友好的做出回应。

她板着脸说:“当然没有,我是听到你们的绯闻,你好像很喜欢跟程澈扯上某种不正当关系。”谭小清说不正当三个字时故意顿了顿。

陈若溪脸皮薄,面子挂不住。她听出谭小清的尖锐,受了欺负似的跑回了班。

谭小清坐下,她想:程澈很快会知道,程澈一定会指责她欺负了陈若溪,也一定会让她道歉。不过都无所谓了,她很久没那么解气了。陈若溪被当成出气筒算她倒霉。

程澈看陈若溪眼圈红红的,问她发生什么。陈若溪愈发委屈了。

“你那个朋友谭小清很厉害啊!她就是看我不顺眼,我哪得罪她了。”

陈若溪说完趴在桌子上哽咽。

“我去找她问清楚。”

谭小清之所以没那么快离开,就是等着程澈来替陈若溪讨公道。程澈果然来了,这熟悉的脚步声,谭小清一听就知道是他。

程澈径直走到谭小清面前,谭小清明显感到一阵风掠过,虽然已经有些心理准备,如此严肃的程澈还是让她怔了怔。

“谭小清,我同桌哪招你了,人家温温柔柔与世无争的,你凭什么欺负她?”

“我欺负她?我不就说了她几句吗就叫欺负她?”

“你有脾气也不能随便找人乱发吧!你也生理期了?”

积攒到一定程度的矛盾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程澈,你好好想想,这段时间我每次约你你都说有事,还不是陪你那个同桌。看我不顺眼你就直说,我谭小清可以不碍你眼。”

“好,那就到这吧!你不再是我认识的谭小清,我也没必要再跟你做朋友。”

程澈就这样毫不留情地离去,没有犹豫,没有回头,因此永远不知道留在原地的谭小清留了多少泪。

纵使再舍不得,如果一方不想再靠近了,也要含泪说再见。

一见倾心,再见路人。短短一年,以后就再没有交集了。谭小清的心疼得撕心裂肺,因为她太迷恋程澈曾经给她的感觉。失去后就像癌症病人失去了吗啡。

所谓“情”场失意,谭小清为了麻木自己,一天所有时间几乎都用来学习。就像变了个人,了无生趣。

学习上确有起色,这次的期中考试她考了全班第八名。可怎么也挤不出一个笑容。以前是想和程澈靠的更近,想摆脱末等生的处境,想实现自己的教师梦。现在呢,她的人生似乎失去了方向,因为以前所有的努力都是建立在与程澈有关的事情上。即使再麻木自己,她还是忍不住想知道程澈的一切讯息。

“子煜,把你们班成绩单发给我一份。”谭小清在手机上敲击着一行字。

“放心,有我在,陈若溪的名次想靠近程澈?做梦!”

谭小清看到成绩单上程澈第一,陈若溪第三,中间隔着宋子煜。她不知该是喜是悲。想想自己,跟程澈之间可能隔着整个操场的人吧。茫茫人海,他们的相遇或许就是个错误。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跟程澈隔着人山人海。以前程澈拉着她的手,现在程澈甩开了她,她就再也找不到他了。谭小清叹了口气,她或许该知足了,能和程澈做一年朋友,就是她一生最大的幸运了。她现在花光了她的人品,再怎么透支也透支不到更多和程澈相处的时光了。

程澈有些淡淡的忧伤,那天怎么就那么冲动,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不留一丝余地。自从那天起,他就再没跟谭小清说过一句话,实际上也没见过谭小清一面。反而整天跟陈若溪在一起,讨论问题,谈论书籍。不可否认,他跟陈若溪更有共同语言,喜欢类似的书籍,有共同的爱好。陈若溪就像女生版的自己,优秀,内敛。相处久了,他会觉得无趣,或许是太像自己,人总喜欢些自己没有的东西吧!回忆把他带到了和谭小清相处的岁月,谭小清嘻嘻哈哈的,可以将任何一个哪怕枯燥透顶的话题聊得生动有趣,她的脑袋里装着和别人不同的思维,关注的也跟常人不同,跟她在一起,他总是神清气爽,心潮澎湃。他怀念她们吵架之前的时光。

可无论怎么后悔,日子都平淡如水的过下去了。

从期中到期末,直到离一模还有两个月,这么久的时间,他们都没有和好。偶尔见面,也是同学间礼貌的打招呼。程澈曾经试图缓和关系,谭小清却已无意。她不想尴尬地夹在中间,那只会让她更加自卑。她想通了,不属于她的感情终归不属于她。

程澈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谭小清,等同于他失去了整个青春中一段最美的风景。他们不是男女朋友,却都倾其所有给了对方最美的初恋和最好的友谊。青春年华,他邂逅了她,是他最大的幸运。他常常在夜深人静时默默的流泪,因为他无法原谅自己,是自己亲手断送了所有美好。他后悔极了。

有宋子煜在,陈若溪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越,他们的成绩非常稳定,每次考试,不论大考小考,前三名都是他们三个,次序也无一次更换。

谭小清的成绩倒是变化很大,从最初的倒数越到了第五名。要知道,文科生之间的成绩差距本来就小,像谭小清底子这么差的能上升到班里第五,费了多大力气可想而知。她现在终于不是末等生了,但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陈若溪表面看着与世无争,实际上心里只想程澈属于自己一个人。霸占了程澈小半年,她还生怕程澈和谭小清和好。

那天程澈见到谭小清,原想上去打招呼,半路却杀出了陈若溪。

陈若溪挽着程澈的胳膊故意做给谭小清看。谭小清从一开始就看不惯程若溪这样的女生,当人一套背后一套,还爱耍心机装柔弱。

半年没怎么跟程澈说话,她今天就偏要过去。不为别的,就为气气陈若溪也要过去。

“程澈,能借用你几分钟吗?我找你有事。陈若溪,你就别跟来了,我有事也不会找你。”

谭小清顺势拉开了陈若溪的手,拉着程澈就走,不给陈若溪一点反击的机会。

到了校园的小公园,谭小清松开了程澈的手。

“不好意思,我找你没事。我只是讨厌陈若溪,特别是她跟你在一起。”

谭小清背对程澈,她很坦诚,既然注定是陌生人,那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程澈暗自庆幸,至少谭小清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程澈从背后搂住谭小清的腰,谭小清没想到程澈会这样,心跳立刻加速。

“这么久了,还没消气?醋就那么好吃啊?明儿我也尝尝。”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怀抱。谭小清后悔了,她怎么就那么想不开为了陈若溪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还有四个月,他们就要高考,然后各奔东西了。

谭小清挣开环抱着的手臂,转身正对程澈。

“我们和好吧!我不想留下遗憾的毕业。”谭小清认真地说。

程澈也认真回答:“嗯,像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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