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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插曲(二)

贴吧风波终于风平浪静,一切都恢复到原有的模样。

第八届清水杯作文大赛开始了,谭小清一向对自己的文笔很有自信。的确,她总能提出新观点,创造新思路,作文有深度,有内涵。这种比赛当然少不了她。

因为是全校性的比赛,所以是三个年级的参赛者按规定,初赛的文章入选才能进入复赛,复赛再重新上传文章,进入决赛的前八名进行现场40分钟作文,最后决出前三名。分别有不同程度的奖学金作为奖励。

任何比赛自然都少不了肖夏和宋子煜这两枚大学霸。简单和程澈也报了名。他们的目的就不像谭小清那么简单了。简单想写一篇关于梦想的文章,把祝星写进去。程澈想跟谭小清一起站在领奖台上领奖,他想创造更多属于他们的回忆。

肖夏为自己偷拍照片的事感到愧疚,他欠谭小清一个道歉,可他没勇气说出真相。至少要请她吃顿饭,稍微弥补一下自己的愧疚。

借庆祝生日的名义,他约谭小清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谭小清欣然答应,还准备给他买个生日礼物。谭小清最不会给人挑礼物了,她打给简单,简单却说要去听祝星唱歌让她去找程澈。谭小清考虑了一下,觉得程澈的确是最佳人选,他是男生自然更了解同类,实则内心深处是想找个理由与程澈见面。谭小清自认为这个理由十分合理,拨通了澄澈的电话。

“喂,程澈啊,你晚上有没有空?我有事请你帮忙。”谭小清试探地发问。

“当然,今天是周六,必须有空。”程澈连什么事都没问就答应了,其实他怎会有空,每个双休日都被他父亲排满了上各种补习班。

“好,那六点清河街见。”谭小清满意地挂断了电话。翻箱倒柜开始找衣服,像是去约会,一想到能见到程澈和他一起逛街她就激动不已。

宋子煜为肖夏的生日早早就做了准备,不仅给肖夏订了蛋糕,买了生日礼物,还在餐厅订了位置准备给他庆生。想着晚饭他一定会在家吃,她就准备中午约他。一切都准备就绪,就差肖夏应允了。

“滴,滴,滴......”电话迟迟接不通,又想了会儿,终于通了。

“喂,子煜呀,有事吗?”

“明天中午请你吃个饭,你会赏脸的吧?”

“不好意思啊子煜,明天中午我已经约了小清一起吃饭。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我现在正在上课不太方便说话,先挂了啊。”

宋子煜听着电话那边紧凑的滴滴声,心灰意冷,原来一切都是自作多情,人家早已佳人有约。宋子煜讨厌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被别人得到,尤其是谭小清,她一个末等生竟然得到肖夏的邀约,青春期女生的小心思又开始作祟。

“程澈你终于来了,走,挑礼物去。”谭小清拉起程澈就走,像是把他当作女性朋友一般。

“挑礼物,给谁啊?简单要过生日?”程澈这才知道让他请假的理由竟只是帮忙挑礼物。

“当然不是啦,是肖夏,我们班的,经常教我改错题,他约我明天中午吃饭,我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一听到肖夏这个名字,程澈分外敏感,他记得上次他已经警告过他了,怎么又找上谭小清了。上次程澈查到偷拍的人是肖夏,就暗中约了他,警告他离谭小清远一点。看谭小清的样子,肖夏在谭小清心中是个很好的朋友,看来肖夏伪装的挺好。这次生日约谭小清不知道又要耍什么花样。程澈暗自决定明天跟上谭小清,以便真发生什么还可以保护她。

“哎,你们男生都喜欢什么呀?你快帮我挑挑。”

“他那么爱学习,要不你送他本书吧。”程澈心里似乎有了什么打算。

“书?好,就送书,你觉得他喜欢什么书?”谭小清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就送《追风筝的人》,讲友谊的,很适合。”

“好吧,那我们就去书店。”其实谭小清并不想这么快结束,自己精心打扮了一个下午,才这么一会儿就选好了。

“快走吧,买完了我们去young坐坐。”谭小清一听这话,快步跟上程澈,自己真的是赚到了,至少还能在一起待两小时。

“我们成为朋友就是在这儿呢,转眼一个学期都快过去了。”程澈有些怀念的看看四周。

谭小清则把目光锁定在了程澈身上,他们如果能早一点认识该多好,下个学期程澈就要高考了,然后是免不了的分离,她觉得还没跟程澈相处够。

“哎,那不是简单吗?”

“对哦,简单说要来这听祝星唱歌。”谭小清向简单那个方向看去,简单是满眼崇拜的眼神。

接下来一首歌是送给我最好的好朋友的,SHE的《老婆》送给大家。“朋友、姐妹/都已不够来形容/我们的默契骄傲扶持与包容/老婆、老婆/我们一起打勾勾/请记得约定的旅程到永久。”祝星和简单两人手拉手在台上,简单流出幸福的眼泪。谭小清突然觉得此刻的简单已经不属于她了,她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祝星走得这么近了。青春期女生就是这样,不想把属于自己的友情跟别人分享。

程澈似乎看出谭小清的小心思。“我跟肖夏认识,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帮他庆祝吧。”

谭小清觉得自己好傻,就连身边的人何时认识的都不知道,她勉强的嘴角上扬。“你们认识啊?怪不得你知道他爱学习,明天中午12:30,悠闲时光。”

“好,那我们就先回去吧,就不跟她们打招呼了。”

“好,走吧。”伴着歌声他们离开了young。

晚上,谭小清失眠了,她觉得有人分了她三分之二的友谊,她很难过。

肖夏早早的就在等谭小清的到来,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程澈也跟来了。他的脸色瞬间变了。程澈要干什么,他毫无防备。

“肖夏,生日快乐。这是我和小清一起给你挑的礼物,《追风筝的人》,喜欢吗?”程澈率先发话。

“喜欢,谢谢。”肖夏不敢有一丝放松。

“你喜欢就好,我也没读过,还是程澈说你喜欢这个类型的。”

“故事讲的是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当成最信赖的朋友,可他信赖的朋友在他需要帮助时非但没有帮助他,反而对他日渐疏远。好在最后他追到了自己丢失的人格。得到了心灵的救赎。”程澈双眼注视着肖夏,他是借解释书目为名再一次给肖夏忠告。肖夏当然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他的心咚咚跳,手也有些颤抖,强忍着让自己保持常态以免被谭小清发现自己的异常。

肖夏就在心神不宁中过了这个生日。

初赛结果出来了,意料之中,谭小清、程澈等人双双进入复赛。

复赛所有参赛者都需要写相同话题。

周三晚上,宋子煜太阳打西边出来般去找谭小清。

“小清,我家电脑坏了,能借一下你的电脑吗?”宋子煜显得很着急,谭小清也知道作文上传时间快到了,她电脑坏的可真不是时候,就把电脑借给她了。反正她也已经写完了作文,就差上传了。

宋子煜很是感谢谭小清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并且应允她明天晚上归还。

宋子煜急切的翻着谭小清电脑里的文件。谭小清果然对宋子煜毫无防备,她的复赛作文就这样轻松被宋子煜找到。

宋子煜也不是想拿个全校第一,她只是想让谭小清出糗,整了谭小清她心理就平衡了。

她将谭小清的复赛作文复制了一份,然后改了改,署上自己的名字,作为自己的参赛作品上传到邮箱。她删光了谭小清电脑里所有有关参赛的资料。然后第二天中午,她去学校机房将谭小清的那份作文也上传到邮箱。一切如她计算的那么顺利。

“小清,谢谢你啊!我已经把你的作文也一起上传了。”宋子煜按照约定将电脑归还给谭小清。

谭小清热情的接待她在家里做了一会,又把她送走。

一切尽在宋子煜的掌握之中。接下来老师会看到两篇类似的文章,然后看上传时间,然后让两人拿出底稿。然后,谭小清就会被认定为抄袭。

事情确如宋子煜料想,宋子煜和谭小清被一起叫到语文组办公室。

“看看你们的作文,你们解释一下吧!谭小清,邮箱显示是你后上传的,你最好给个合理的解释。”语文组组长姜老师严肃地说。

谭小清不解,立刻比对了一下两篇文章,宋子煜的明显是她文章的升级版。她马上反应过来,那天她借电脑就是为了抄袭。将自己的文章改一改,就变成她的了。那她一定也删了她的底稿,她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文章是她写的。反而宋子煜,一切都向她靠拢。

“姜老师,抄袭这种事可是大事,你要相信我啊,我有底稿的,就在我手机里,您看。”宋子煜拿出手机给姜老师展示。

姜老师看了看,确认是宋子煜的作品。转头问谭小清:“你呢,你的原稿呢?”

谭小清盯着宋子煜,宋子煜目光闪烁不定。算了,她自认倒霉,就卖宋子煜个人情好了。

“姜老师,文章是子煜写的,我退赛。”

姜老师虽然心里已经有个大概,但谭小清如此坦白还是让她吃惊的。要怎么处理好呢?她高一的时候教过谭小清,觉得谭小清为人单纯,文采出众,根本犯不着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抄袭的事一旦弄得尽人皆知,对谭小清一定会造成恶劣影响。她决定把事压下来。

“好,主动承认还是好的。索性还能补救。那你就退赛吧。这件事谁也不许再提了。”

“可是,老师……”宋子煜不愿意此事最终是这种结果。

“行了,回去学习去吧。”姜老师适时打断她的话。

谭小清跟宋子煜一起长大,深知她决不会这么卑鄙,而且她有足够的自信赢得比赛。除非她是有什么地方得罪她。无论怎样,谭小清现在被坐实了抄袭,都让她心里难受。

她还不能跟简单说,简单要是知道一定会替她出头,到时候真跟宋子煜打起来,保不准会受处分,这样的结果她绝对不会让它发生。她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复赛结果在谭小清退赛的第二天出来了,简单,程澈,肖夏,宋子煜四人都闯进决赛。程澈看到谭小清退赛的消息,马上发微信询问原因。谭小清不知怎么回,打算当做没看见。谁知程澈已经到了谭小清班门口。

“谭小清,出来。”程澈在门口喊了一句。

“啊!这就出来。”谭小清显得没处藏没处躲,只能去见他。

程澈将谭小清拉到一个空教室,关上门。

“为什么退赛?我要听真相。”程澈料定此事有隐情,直截了当地要谭小清说明。

谭小清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从小跟宋子煜一起长大,小时候有人欺负她,也是简单和她一起替她出头。她对她不仁,但她不能不义,铁了心不愿再提,有意维护宋子煜。

“程澈,我们是好朋友,但好朋友也不一定什么事都说的,我不想说,你也别问了。”

程澈没想到谭小清会这么说,好像他在窥探她的隐私。他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盯着谭小清,半天不说话。谭小清也不说话,虽然她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但她必须如此,否则程澈会问到她说为止。

“好,我不问。你退赛,那我也不参加决赛了。没有你,我就算得第一又有什么意义呢?”程澈开门离开,留谭小清一人在空荡荡的教室。她觉得自己很幸福,有程澈在身边她永远不会孤单。

作文大赛最终简单夺得第一,肖夏第二,宋子煜第三。

前三名的文章被打印多份分发至各班广泛传阅。泪水悄悄划过谭小清的脸颊,她悄悄拭干了泪。手里拿着的是简单的作文——《友谊之光》,写得很好,主角却不是她,而是祝星。好像被她当成好朋友的同学一个个抛弃了她。她退赛,简单也只是淡淡问了一句,她说没话题可写,简单就没再问。要放在以前,这种敷衍的回答她绝对不会相信。

“妞儿,我得了第一,奖金500呢,放学姐请你吃好的。”简单兴奋的冲进谭小清的班。

谭小清实在高兴不起来,强行挤出一个微笑。“恭喜你啊!不过下了晚自习我怕胖就不吃了。”

“真扫兴,你不吃我去找祝星,她一定吃。你呀,没口福了。我先走了。”

谭小清心里说不出的难过,难道简单真的要抛弃她了吗?

程澈从语文组办公室出来,经过他的旁敲侧击终于打听出谭小清退赛的真正原因。既然谭小清不愿再提,他也会保密,把这件事放在心里藏起来。

“程澈,等你下了晚自习,我们去操场走走吧。”谭小清鼓起勇气发微信给程澈,她反思或许是自己的原因,留不住朋友,所以她要跟程澈道歉。

程澈回了个好字,加上一个笑脸,嘴角忍不住上扬。

肖夏晚饭约了宋子煜,他隐隐觉得谭小清的退赛跟她有关。

“小清退赛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宋子煜猜到肖夏要问她这事,她也没必要瞒着他,因为她深知他们是一类人。

“有,是我逼她退赛的。类似的事,你也做过吧,承认吧,我们是天生的一对儿。”

“我,你以后别再做伤害小清的事了,我吃好了,先走了。”肖夏本想说出我和你不一样,但仔细想想,他又好到哪去呢。

肖夏约她除了谭小清就没别的话题,宋子煜越想越气。况且她觉得抄袭事件并没有达到她预期的效果。肖夏倒是提醒了她。

程澈和谭小清找了片干净的草坪坐下,周遭是漆黑的夜,两个人抬头仰望星空,谭小清想起曾经也是她心情低落,他们一起看星星,程澈说他们挨得很近,因为每一颗孤独的星星都会在浩瀚星空中找到另一颗和它一样孤独的星星,相互取暖。

谭小清忽然意识到,程澈于她仿佛逐渐成为了简单的角色,而祝星也逐渐取代了自己。有什么心事她会和程澈倾诉,简单的心事也有了新的倾听者。她突然感到彷徨,仿佛一瞬间她就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和那个她暗恋着的人。

“不想说就不要说,我都知道。”程澈搂住谭小清。

“程澈,对不起,我今天心情糟透了,我把子煜当朋友,她却故意陷害我。还有简单,她有祝星了。”谭小清靠在程澈左肩低语,眼泪悄然滴落,消失在寂静的夜。

程澈只是倾听着,他终归是男生,不太能了解女生的小心思。大概女生是很敏感的,不愿意跟其他人分享自认为属于自己的东西。宋子煜如此,谭小清何尝不是一样?不是真正的自私,只是多一份心思罢了。

“程澈,你说我们除了友情,有没有爱情呢?”之所以如此直白的问,是因为在程澈这里,她觉得任何心思都不用藏着掖着,因为都会被看穿。

“友情与爱情只差一个心跳,少了那个心跳,一定不是爱情。”

谭小清目光注视着面前这个男生,夜色朦胧下,他的轮廓更加分明。那个心跳她早就感受过了,或许在她第一次与程澈在男厕近距离接触时就已经感受到了。她朝程澈会心一笑,程澈也以笑回应。然后他们背靠背抬头继续看星星。谭小清明白,感情如果真的存在,即使不说对方也心领神会,而感情一旦开始,决不会轻易结束。

“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别告诉我你又去和你那个哥们徐伟谈心了。”程澈一进家门程父便忍不住问。

程澈不屑的回答:“对,我跟谭小清约会去了,这是你想要的答案吗?”

程父被程澈激怒。大声吼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么晚回来,我还问错了吗?”

“你没错,你永远都没错,难道你就希望你儿子当个高考机器,整天没有任何感情就只会刷题吗?我是个人,我需要家人,需要朋友,需要一个人应该有的七情六欲。”程澈终于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他觉得痛快,他也不想永远和父亲关系紧张,但如果父亲一直坚持他的错误理念,他也决不会妥协。

“孩子,不是我不想让你有情感,你想要的情感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学习啊!你以后就会明白的,考上A大经济系,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能没有吗?”

“我早就说了,我想学的是法律,我以后要当律师,学经济能给我这样的生活吗?”程澈也近乎吼起来,他受够了父亲所谓的为他好。

“好了好了,澈澈,你先回房吧。妈妈跟爸爸说,不气啊!”

程澈在母亲的劝说下回了房间,他懂父亲的良苦用心,只是他有自己的坚持,因为他们太像,所以没有人愿意先妥协。

程澈拿起手机,发了条微信。“小清,每一种情感都会给我们不同的滋味,有时甜蜜,有时苦涩,有了这些不同的味道,我们每个人才会更加珍惜彼此。曾经拥有的美好是不会磨灭的,你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看着手机屏幕里程澈发来的话语,谭小清留下泪来,她感谢上天赐给她认识程澈的机会,让她知道什么是心动。他的微信既是对小清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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