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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重逢

或许世间的缘分就是那么微妙,可以让天南海北的两个人相遇。

谭小清和程澈,简单和祝星,宋子煜和肖夏。大概是命中注定要有感情上的纠缠。即使高中时代过去,即使从此天涯两端,看似再难有任何交集,但感情就像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双方互相走近。

一年,他们几个没有任何联系。谭小清参加了很多社团,一年都没闲着,经常去参加社团活动。程澈则是一年都在努力学习,出没于图书馆和自习室。大概学习是他们之间永远的鸿沟吧!谭小清天生就不喜欢读书写字那种高雅活动,而程澈则为了成为一个优秀律师坚持着。但感情这东西,谁也说不清,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就算志趣不相投,也阻挡不了在一起的心。

简单过着她十几年来最辛苦的一年,每天埋头学习,就快扎根在教室了。她的手机,早就弃用了。她不想和任何人联系,她只要知道她最重要的两个朋友在心里都没忘记她就够了。即使不联系也不代表生疏和遗忘。她心里也惦记着她们,所以她不能分心,为的就是下一次相见,就是最好的自己。

其实祝星这一年没有四处漂流,而是一年都在医学院附近的酒吧驻唱。她在等简单,一年的每分每秒,她都想立刻见到她,然后站在她面前,为她唱歌,然后永远不分开。这一年,她不知唱了多少次《好久不见》,唱到动情时,泪水总是忍不住滑落,那是她们第一次见时简单点的歌,歌词也正是她想跟简单讲的。她早就在心底默默决定:一年后,她如果不来,我就去找她。

至于宋子煜和肖夏,肖夏回国了,第一个想见的就是宋子煜。在肖夏心中,宋子煜还是很有份量的,但也仅限于最好的朋友。这两年,他也渐渐成熟,多次嘲笑自己当年的幼稚行径。但那也的确是懵懂时期的第一次心动。现在的他,每每想起谭小清,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她的生活。但他只是悄无声息的回国,没有联系任何人。

一年时间对他们每个人都度日如年,他们很迷茫,好像感情无处安放,只得每天用各种各样的事情麻痹自己,填补内心的空白。他们几个就像约好了一样,谁也不先联系对方。好像都在等待一个机会,等他们变成最好的自己,彻彻底底的与高中时代的自己告别,然后精心准备,在某一天出现在对方面前,说一声:好久不见。

终于,经过了一年的准备,他们等到了再见的时刻。

拿到医学院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简单激动地哭泣着,欢笑着,甚至一夜没睡。整晚她都在想象与祝星见面的场景。

祝星会在她到校报到的那天出现,然后会从背后叫她:“单,又见面了。”

或者,祝星会在她的宿舍楼下,抱着她的电吉他唱着她最熟悉的那首歌——《简单的幸福》。

再或者,她会在她下课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紧紧地拥抱她……

这一晚,她想了很多种见面方式,但万万没想到,她们会那样相见,那时的一切都变了。

暑假了,谭小清收拾好行囊坐上了回家的火车。她又想起了程澈。这一年,只要她闲着的时候就会想起他。他现在生活的怎么样呢?一年没联系了,应该有女朋友了吧?我还能再去找他吗?会不会尴尬?一系列的问题涌现在她的脑海中。

“同学,同学!”对面男生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示意她缓过神来。

谭小清被拉回现实。“有事吗?”

“你也是师大的吧?我记得我们还一起参加过羽毛球社呢!你不记得我了?”

谭小清大脑飞速运转,怎么也搜索不出这号人物。不怪她记性不好,而是她参加的社团多了去了,一个个生面孔哪能都记住。

“不好意思啊!我叫谭小清,你确定没认错?”

“当然,大一上学期我们还一起打过双打。”

“哦……”谭小清故意把语气拉长,装作想起来的样子。

“得,我是沈泉,今儿就当第一次认识吧!”沈泉直截了当地拆穿了谭小清,谭小清顿觉尴尬癌都要犯了。

“你家不会也是清水的吧?”谭小清为缓解尴尬,只得找话题跟他聊,实际上她并不想聊什么,此刻的她内心已被程澈填满,她只想安安静静的放空自己,这样还可以在精神上见程澈一面。

“我家在清水市的一个小镇,平山你听说过吗?到了清水再做两个小时公交就到了。”

“哦,听过但没去过,听说那里有一望无际的花海,非常美。”

沈泉的目光一直都没离开过谭小清,准确的说,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再也离不开了。外表是一方面,主要还是谭小清身上永远带着一种乐观真实的气质,眼前的她就是真真正正的她,之所以与众不同,就是因为她不被世俗改变,认认真真的做自己,按自己想要的样子活着。程澈被她的真实吸引,沈泉同样。认真做自己的样子谁不爱呢?有些人竭尽全力活成社会需要的形象,却不知道初心早已改变。

“我们加个微信吧!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找我,我当你的免费导游,保你玩得开心,吃得安心,住得放心。”

“好啊!你真幽默说话还一套一套的。”谭小清也没多想就答应了,马上掏出手机。两人互加了好友。

两人从清水下车,谭小清友好地邀请沈泉到家里吃个晚饭住一晚再走,毕竟舟车劳顿,休息一下也是好的。沈泉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但他的心里早已打算展开追求计划。

简单听说谭小清今天回家,早早地就到谭小清家蹭饭等她,一年未见,她有好多话想跟她说。

谭小清没有走离家最近的路,而选择了可以经过清水一中的那条路,程澈家就在附近。她偏执地认为走这条路或许会碰到程澈,而其他的路连碰到他的可能都没有。谭小清总是能很好的应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那句话,她没有遇见程澈。程澈先于谭小清一周放假,而且简单早已将谭小清回来的时间透露给程澈。但偏偏命运就是那么爱捉弄人,程澈一直在火车站等,他看到了沈泉和谭小清并肩同行,有说有笑。那个时候他想:这些他都看在眼里,看来他们之间只能停在谭小清的17岁,他的18岁了。高中时代相差的一年他可以赶上,这次相差的一年或许就是永远。他只得心灰意冷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

没遇到程澈,虽然知道遇到的几率微乎其微,但谭小清还是难过。沮丧的拖着行李回到家。

刚进家门,简单就冲上来热情地拥抱她。“妞儿,可想死我了,让我好好看看。上了大学就是不一样,越来越有姿色了哈!”

“好了好了,先吃饭,吃完了有的是时间给你们聊。今晚单单就跟小清一起睡吧!”小清妈妈笑着说。

整顿饭谭小清都吃得心不在焉,一年了,程澈还是能轻易搅动谭小清的所有心绪。在谭小清心里,程澈早就生了根。

简单早就察觉到谭小清的小心思,只是当着叔叔阿姨的面没好意思问。吃完晚饭,简单就迫不及待询问关于她和程澈的事。

“喂,我可是早就把你的行踪都告诉他了。他不会没去找你吧!”

谭小清甚是沮丧地小声说:“或许吧!”

谭小清以为他们足够默契,默契到即使一年不联系,她只要想见到他,他就会出现在她面前。她笑了笑,嘲笑自己是多么愚蠢,竟会有这种天真的想法。

简单注视着谭小清的面部变化,她适时停止这个话题。深知谭小清对程澈用情至深。她用三年时间暗恋,换来的或许也只是最好的朋友吧!

“不说他了,妞儿,以后我们又可以一起上学了。周末又可以一起逛街了。激动吧!”

谭小清暂时掩饰住自己的不开心,忘却未见到程澈的失望。

“激动!替你高兴,你终于可以读医大了。祝你……前程似锦!”

两个人在屋里说笑着,整整一晚上,直到天亮她们才睡去。她们有聊不完的话题。

谭小清睡了三个小时便醒了。没办法,心里放不下程澈,让她无法安眠。简单还熟睡着,谭小清轻手轻脚的下床洗漱,没等简单醒来,她便出了门。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还是熟悉的街道,还是熟悉的建筑。走着走着,她走到了母校——清水一中。放假了,校园里空无一人,只有保安还在门口值班。

“你是这儿毕业的吧!想进就进吧!”保安用略微沙哑的声音对谭小清说。

“谢谢您,大叔。”

校园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季节更替轮换,转眼已是另一个夏天。过去的情景浮现眼前,仿佛就是昨日的事情。她走到高二五班,向窗外望去,什么都没变吗?不,风景没变,人已走远。她怎么望也望不到当时被作业本砸中的那个男生了。都是缘分在作祟,兜兜转转,缘分没到哪怕提前一秒她和程澈也会错过。谭小清望向窗外时,程澈恰好在他第一次看到谭小清的地方。两人是那样有默契,都在回忆着两人的初次邂逅,但就是那么凑巧,在同一时间的另一空间微妙的错过。

谭小清又走到三楼,是程澈曾经所在的楼层,经过男厕所时,她不禁又想起曾经被程澈按在男厕门后的情景,她的心开始猝不及防地快速跳动。此时的跳动一如当时的心跳。这样跳动的频率,即便过了三年抑或是更久的时间,她都不会忘却。这样的本能跳动让她无法否认她爱程澈,是那样炽烈的一份爱,那样生生不息。她忽然觉得有什么力量正推动着她迈开脚步,她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一时一刻也等不及了,她要向程澈表白,就算被他拒绝,就算他已经有女朋友,她也一定要弥补高中时代的遗憾。

谭小清毫不犹豫地冲下楼梯,她仿佛找回了真正的自己。她从来都是一个真性情的姑娘,可在程澈面前,她总是不够自信,选择压抑自己的情感,她压抑得太久了,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冥冥之中那个叫缘分的东西悄然而至,就在她走到2楼楼梯转角处时,对上了一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目光,是程澈。

谭小清一时僵住,双眼瞪大,嘴角微张着,她尽量克制自己的惊喜之情。眼神却分外明亮,那是一种无法抑制的喜悦。谭小清不知道接下来做什么,激动得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就那么僵硬地站着,注视着面前的程澈。

程澈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遇到谭小清。原本看到昨天的那一幕,他断定谭小清有男朋友,已经决定不打扰了。这样突然的相遇,也让他不知所措。两人就这么互相注视对方,时间仿佛凝滞一般。差不多五分钟后,两人的面部表情才发生变化,双双低下头笑了笑。

“好久不见!”

两人又默契的说了同样的话。礼貌性的寒暄过后,终于想到楼梯口不是说话的地儿。他们到学校公园的长椅上坐下。

又是一阵沉默。一见到程澈,谭小清的勇气顿时消减大半。她心里打鼓,到底表不表白呢?说出来会不会太尴尬?不说吗?这次不说还有机会吗?不管了。

谭小清突然间起身,把程澈吓了一跳。她鼓足勇气说:“程澈,我喜欢你。很久了。久到我都分不清是从你把我堵在厕所开始还是从你做我的‘家教’开始。你不需要回应我什么,我只想你知道,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谭小清说着说着,眼角微微泛红,她马上别过头去。

程澈没想到谭小清会在此时此刻跟他告白,虽然从小到大他收惯了女生的情书,但刚刚亲耳听到的朴素话语还是让他感动万分。况且,向她告白的是早已住在他心里的谭小清啊!

“我果然没看错,像你这样的性格怎么等的及我先表白呢?这才是你的作风嘛!”

“你什么意思?讽刺我脸皮厚啊?等等,你再说一遍,你说你要向我表白?真的吗?”谭小清激动得泪流满面,激动得不停摇着程澈的手臂让他重复刚才的话语。

程澈一把将谭小清拉进怀里,谭小清听着程澈心脏的快速跳动,知道自己并没有做梦,她终于以女朋友的身份和他拥抱了。时隔一年,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在茫茫人海中等到了对方。高中时代,他们不敢确定的爱意,随着时间更加确定,他们早就认定了对方早就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对方是他(她),等久一点又何妨。

两人牵手走过校园里曾经走过的每一条路,他们终于大大方方的在一起了,高中时代的遗憾彻底消解。离开这个满是回忆的地方一年了,今天,又在这里开始,以后的日子,他们将共同经历更加精彩的青春。

见到两人手牵手有说有笑地向校门走来,保安大叔饶有深意地笑了笑。

“原来你们是‘小两口’啊!都毕业了,不用藏着掖着,可以一起进去的。”保安打趣道。

程澈和谭小清相视而笑。清晨的阳光照耀在他们的脸庞,时光正好,他们在最好的时光拥有了最好的彼此。

阳光散尽它最后一丝光芒,万家灯火渐次熄灭。属于白天的归于白天,属于夜晚的归于夜晚。

谭小清满足地进入梦乡。程澈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他终于和谭小清确立了关系。他在想:自己会不会比谭小清勇敢,如果她今天不表白,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成为恋人?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珍惜,至于现实因素,管它呢?几个翻身过后,程澈也入睡了。

简单又收到了祝星往一年前留给她的卡里打钱的短信。这一年,祝星没少给她钱,但她一分都没用过。她知道,祝星自己一定过得很辛苦,好不容易打工赚到的钱,还要分给她一半。每次收到这样的短信,简单都会失眠。她想祝星,她想要的只是祝星能够陪在她身边,她从来都不需要祝星的钱。她从没跟任何人说过她内心的感受,祝星走后,她就在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她。只有这漆黑的夜知道,她把所有悲伤都隐匿在了黑夜,为了在白天能够笑着过。

一夜无眠,简单洗了把脸,努力让自己清醒。手机屏幕亮了,是谭小清的微信:单,我和程澈在一起了。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一滴眼泪落到屏幕,她为谭小清开心,同时也为自己难过。她终于和程澈在一起了,那她和祝星呢?她们会不会?简单不敢再想下去,她立刻终止了自己的可怕想法。这样的想法早就出现不止一次两次了,她其实早已意识到,自己对祝星的情感,并不只友情那么简单。她从不敢往下想,她每次都告诉自己,自己太想祝星了,见到她就不会再有这种想法了。

已经等了一年,再等几个月也没关系。她这样安慰自己。期盼着自己像谭小清一样,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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