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愿意等,就别催我。这件事,我会趁机调查清楚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给我的视频资料,最好没备份。否则……”
车身晃动,厕所内,李小艾抓着冰凉的光滑铁质扶手,语气干干的。
“放心,就算我没有职业道德,可良心,我却是有的。”裴默然打断女孩的威胁,她声音慷锵有力,试图使女孩相信她。
李小艾挂了电话,冷笑着扬起了嘴角。
穿过并不宽敞的过道,黑黑的夜色使得她漂亮的脸庞清晰地印在玻璃窗上,然后随着她的发丝游荡到白敛华的身旁。
白敛华似乎在想什么,他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了些弧度。李小艾再清楚不过白敛华快乐时的神色,可此刻,她不想问其中的缘由。
李小艾不想承认,在一次四目相对中,她发现了他们的秘密。那时候还是秋天,运动会上,白敛华跑了3000米第一名。李小艾兴奋地从观众席冲了下去,她挤入人群将矿泉水递给白敛华,转身向秋生招手的时候。
秋生的双眸不再冰冷,他漂亮的眉眼炙热地锁在白敛华身上。而白敛华,也冲着秋生大笑,耳朵通红。
李小艾努力让自己镇定,可手里的水瓶却沉重到滚到别人的脚边。
不敢再想,李小艾心里突然生出些厌烦,她打向白敛华肩膀的力度大了很多:“在想什么呢?”
白敛华急忙从回忆里跳出来,他刚想跟小艾说话却见她已经打开杂志低着头浏览。她似乎根本没有要听的意思。
白敛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有些裂痕,早就隐在墙角。即便假装没有看到,也无法否认裂痕存在的事实。
“你确定不要我陪你去吗?”白敛华站在酒店门口,担心小艾应付不来秋家的长辈。
“有些事,是必须独自面对的。”李小艾不再彷徨,这一刻,她甚至后悔要求白敛华跟她一起过来。
看着李小艾决绝的背影,秋家派来的车慢慢远去。所有的一切,都在昭示白敛华,他将失去所有。包括秋生,包括李小艾。
大年初二,酒店消无声息,路上人迹罕见。整个世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白敛华痴痴地笑了笑。
厨房里有妇人和阿姨交谈的声音。那笑声,虽然老迈却给人舒服温暖的感觉。
“老三,现在盛世集团正是用人之际,我家这位老小虽然刚回国,可怎么也是哈弗毕业的高材生,你看给个什么职位呢?”秋建国眯着老眼,一脸自豪地拍了拍自家儿子秋韶桀的宽肩。
客厅里,正中央的沙发上,离秋建军最近的老人一脸慈祥,可依然能从眼角看出属于商人的狡黠。他是秋建军的二哥秋建国,秋齐泽和秋生的二伯。
秋建军眉头皱了皱,但很快就舒展。他满意地看向秋韶桀,点了点头:“韶桀这孩子,算是小辈当中最出彩的了。既然他学的是管理,正好人事部缺个经理,就让他先去人事部积累经验吧。”
秋建国跟着点点头,笑眼眯得更紧,他悠悠地转向秋韶桀。秋韶桀立刻恭敬地拒绝:“三伯抬举,可经理的级别对于我而言太高了。韶桀愿意从基层做起,不如让韶桀去财务部,
先从实习生做起吧!”
秋建军有些意外,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秋韶桀一眼。这时,秋建国又开口:
“老三,你看我这孩子……”
“老二,既然韶桀有心,我们也不必打消孩子的积极性。盛世集团虽然由我掌权,可怎么说也是秋家的基业。再说我那大儿子不争气,二儿子根本上不了台面。我和你人都老了,以后啊,倒是需要多依赖韶桀——秋家的独苗了!”
秋建国盯着三弟,眼珠转了转,最后还是陪着他笑了笑:“韶桀,还不赶快谢谢你三伯。”
秋韶桀起身弯腰:“多谢三伯,我会好好干的!”
秋齐泽和秋生在老宅的门口撞到了,秋齐泽对着秋生笑:“我以为今年你又不会来。”他踏进门槛,见秋生手掌插在口袋里一动不动,秋齐泽问:“外面冷,怎么不进来?”
“等未婚妻。”秋生眯了眯冷眼,灯光下,他的侧脸显得十分瘦削。
秋齐泽站在高高的木栏后面,他跨出去,跟秋生一同站在等下:“哥陪你。”
秋生没说话,似乎同意了秋齐泽的提议。秋齐泽身体不好,冷冽的冬风让他不由牙齿上下打颤。秋生听到了细小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的声音突然在沉寂的空气里响起:“哥,你先进去吧,父亲应该在等你。”
秋齐泽呼了口气,双手快速上下搓着,他眼角温柔:“没事,反正进去也要听二伯母唠叨。这会儿,估计受罪的是韶桀。”
秋生一直将脑袋缩在厚厚的黑羽绒衣领下,对于秋齐泽的话,他没有任何反应。他盘算着市里到郊区的距离,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终于,远处传来两束昏黄的灯光,并且正在慢慢接近此处。秋齐泽尽管不想提起敏感的话题,可他还是忍不住开口:“秋生,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这句话,你应该跟父亲说。”秋生话音刚落,秋齐泽就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女孩陌生却又熟悉的脸。他隐约感觉到不安,却看不清秋生到底想干什么。
李小艾刚出现在餐桌前,秋齐泽就看到父亲直愣愣的双眼以及不自觉哆嗦的身躯。他仔细地看了看秋生牵着的女孩,秋齐泽这才想起这个女孩像谁。
二伯母不明所以,拉着女孩往餐桌前走,而秋建军突然阴毒的脸色和暴虐的语气使她吓愣在原地。
“谁让你把这个女人带来的?这种低下的贱货,怎么配踏进秋家的门!——你看什么看!——还不快滚!滚!——滚到你该呆的地方去!”
秋建军似乎魔怔了,他睁大了双眼,冲着李小艾咆哮。李小艾早就吓得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无血。她的眼眶上挂着泪滴,无助地看向秋生求救。可抬头,只见秋生正在看着他的父亲冷冷地邪笑。
“父亲,你看仔细了,她不是那个女人。她是秋生的女朋友,她叫李小艾。”秋生扶起地上的女孩,环住李小艾的腰,而秋齐泽在父亲身侧轻声地提醒秋建军。
秋建军喘着粗气,他垂下眼,全身无力地摊到了椅子上。冷静地想了想,他才确定眼前的女孩不是他痛恨的女人。可尽管如此,他眼里的冰刀还是没有收起来:“秋生,她就是你交的女朋友?——让她立刻离开,我不同意你们交往。”
“可是父亲,除了她,我不会娶其他女人。”秋生眼里冷意不停,他停了停又道:“父亲,是什么原因,你应该知道。”
秋生的话,像一把剑刺透了秋建军的心脏。他恨那个女人没错,可对于秋生,他还是有怜爱之心的。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他就知道,这孩子,和他最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