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茂和沈志杰带着王大雷、石玉宝一路打听找到供给部,看着成堆的粮袋就惊呆了。这种粮袋有一米多长,碗口粗细,用粗布缝制,系住两头可以斜挎在肩上,属于单兵的作战用粮。目前,战士们过河却把粮袋留在了这边,显然是在说明军情紧急,以尽量减轻渡船的负重而最大限度地渡人。当然,战士们会随身携带三天的口粮,只是将“多余”的留下。
供给部的人见到他们,随即惊讶地问道:“你们收容队怎么还在这里?”
叶子茂一愣,反问:“怎么了?”
“你们赶紧去泸定方向,那里有座铁索桥可以过河(1935年5月29日红军夺取泸定桥),这里要运送物资和后卫部队,可能顾不上你们了。对了,这里的粮食你们四个能拿多少就拿多少,不用登记。”那人说完,便匆匆走开去忙别的了。
王大雷急问道:“我们再叫些人来拿行不?”
“不行。”那人头也不回地说:“说的是让你们四个,其余的要给后卫部队留着呢。”
叶子茂和沈志杰表情凝重地对视一眼,也顾不得打听消息了,随即和王大雷、石玉宝各砍了一根竹子,每人尽最大可能地挑起十几个粮袋,颤巍巍地往回走。
到了宿营地,王大雷吼了一嗓子:“全体集合!”
随即,叶子茂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居然从石头后、草丛中慢悠悠地爬起半山坡的人,刚宿营时只有六七十个,此时估计有六七百人,应该是各部队的掉队人员在打听收容队时,都被一股脑地指到了这里。
叶子茂与沈志杰对视一眼,知道只能依照老办法来对应了。随即让王大雷、石玉宝通知下去:全体人员按照原来的编制,以师继之团、营、连、排为单位集合,并各自报上能自行组队行军的人员,以及随身携带粮食的数量。然后,清算所有的存粮,并按照每30人一袋粮的标准进行分配。同时,告知全体人员:目前军情紧急,能够自行赶往泸定的要尽快出发,以免被敌军阻断在河岸这边。
粮食和警告都发出后,当下就走了一大部分。叶子茂望着剩下的东倒西歪的五六十人,叹了口气,问:“有愿意被安置在本地农户家的吗?”
一片沉寂后,有声音响起:“你废什么话啊,老子从野战医院跑出来,就是不想被就地安置。”
随即,有人纷纷嚷嚷起来:“对啊,如果想被安置,何必要到收容队里来啊。”
其实,每个部队都建有收容队,由于半年多来的行军打仗,多数建制被打乱了,有的甚至是成师成团的建制不复存在,何况收容队。所以,叶子茂到后来只能见人就收。不过,有的战士遇到或打听到所属部队后,就会自行归队;有的战士实在找不到原属部队,要么去找其他部队的同乡,要么干脆主动就近编入其他部队;有的战士因身体不能及时恢复,要么被就地安置,要么不知不觉就掉队了。当然,也有当逃兵的。因此,叶子茂的收容队并没有太过庞大,只是由于频繁的人员变动而彼此不熟悉,进而时常会为一点点小事就造成小冲突。
对此,叶子茂早已是见怪不怪,只是最初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来:“你这个收容队长不想干了就早说。”他循声望去,只见是一个秃头缠着绷带、个不高但瘦小精干的人,也就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这在红军里绝对算是老兵了,甚至是带长的干部。再看其站姿和听其还算有底气的声音,不像是因受伤或体力不支而非要留在收容队。那人继续说道:“格老子早就看出你想甩包袱!”
“你给谁称‘老子’呢!”王大雷拎刀就向那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