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周身光芒大盛,这是燃烧自己修为的表现。仓实只是冷眼旁观,并不急于出身在天帝背后给他致命一击。仓实知道,若是天帝不能成功净化这些傀儡,那么,他与天族十万将士将有一场恶战要打,加之他修为尽失,也撑不了多久;若是天帝能成功净化他们,则自己的修为毫无疑问将会散逸殆尽,说不准儿还会丢了自己一条命。两相权衡,仓实觉得,对自己而言,无论如何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天帝的脸色,眼看着渐渐接近于透明,额际的汗珠,一颗比一颗更大。
“天帝如此敬业,若是我只在一旁观瞻,倒显得我配不上神女之位了。”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在众人还未及反应,便有一道白光划过,瞬间没入天帝的胸口。又有一道绿光散落成雨滴状,没入那些傀儡的身体。
借着这道磅礴的仙泽滋养,天帝修补了大部分流失的修为,并完成了净化。
那道女声戏谑地开口:“天帝真是好小气!天族将士安放遗体的央兀山,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天族陵寝之地,却也是神族魂体皆能得到滋养的风水宝地。这样的宝地只用作停放灵柩,却不能使那些伤魂动魄的神族得到修补,以致于他们灰飞烟灭,天帝,这样做是否有些得不偿失?”
女声的主人正是盐奉池。
盐河水异动,正是仓实捣的鬼,她蜇伏了些日子,查得头绪,暗地里也对仓实动了些手脚。但是盐奉池惊讶地发现,几年未见,仓实能力大增,自己远不是她的对手。
仓实盗得盐水河精,盐奉池只能以自己的法力勉强调伏河水,让盐水河在一段时间内不泛滥。她必须尽快取回河精。为此,盐奉池与仓实还有过一场遭遇战。
仓实将盐奉池打伤,并夺走了河精。盐奉池拖着伤体到央兀山,准备与轩止做诀别,打算就是牺牲掉自己这条命,也要将水精拿回。
却在那个时候,盐奉池惊异地发现,自己的体内充满了一股磅礴的仙泽,自己的伤势已完全被修补完整,甚至法力也比以前精进了许多。
盐奉池明白了,其实央兀山虽是陵寝禁地,却也是修养圣地。她有些激动,也有些后怕,若不是那段时日自己日日待在这里照顾轩止的遗体,与仓实的对决,或许就不仅仅是受伤这么简单,自己或者会把这条命交待在其中也说不定。
天帝面露尴尬:“因这是天地的开辟者所立的规矩,我们这些做后人的,也不能随便破坏不是?”
“这也太暴殄天物了,我以为,这规矩也该改一改了吧?免得将来更多不该牺牲的神族牺牲得太多。天帝,你说是不是呢?”
“这个嘛,以后再说吧。先解决掉眼前的危机再说。”
盐奉池觑了一眼仓实,然后问天帝:“天帝,你是否觉得仓实的傀儡之术比之她外祖要厉害许多?”
“是的。”天帝神情凝重。自开天辟地以来,神族都未曾见过如此厉害的傀儡之术。不要魂核,这是不可想象的。
“其实没什么厉害的。你以为她夺走盐水河精是为什么?就是为了做出这样不需魂核的傀儡。因此,今日我一定要来此地夺回河精。否则,依我的性子,我才懒得管你们这档子破事呢!”
“这档子破事?”天帝瞪着眼盯着盐奉池。
“你不曾干预我们的事,想来,您老人家也不需我们这些小辈的帮助吧?”盐奉池有心想气一气天帝。
天帝忽然就泄了气。“是啊……你说得倒也在理。”
仓实见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完全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得怒火中烧;再加上自己的傀儡,天帝都久攻不破,却被区区一个盐水河神女破了,更是气得不能自已。
“你们俩若是说够了,那么就接下这一招吧!”
两人将将反应过来,仓实的索魂咒便攻了过来。
天帝与盐奢侈池堪堪避过,一名天兵被击中倒地身亡。
“光顾着与天帝叙话,奉池却忘了此行的目的。天帝,净化既已完成,请速将他们送入冥君处。”
天帝依言收了那些魂魄。
还未等天帝他们喘口气,他们就发现一道亮光自仓实手中飞出。
天帝躲闪的空档里分神望了一眼,这一眼却让他大惊失色。
这道亮光的出处,却是那把名动天下,不是名动天上人间的“裂影”。
那柄“裂影”险险擦过天帝的颈部,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疾速掠向不远处的盐奉池。
原来“裂影”的目标就是盐奉池。
原来仓实竟然可以以意念控制这柄飞刃。
天帝悔得想把肠子翻出来看看是不是青的,他在五年前就应该彻底除掉仓实。
盐奉池反应够快,堪堪避过这一击。“裂影”向她身后飞去,不知所踪。
盐奉池松了口气,对天帝开口道:“天帝,五年前,你莫不是念着仓实与你的关系,才放了她一马吧?你也看到,她如今是个什么光景,这等恐怖的手段,怕是不会比您老人家低多少呢!”
“你这是夸我手段高呢,还是贬我手段恐怖呢?”天帝想缓和一下眼下的紧张气氛,眼睛却骤然圆睁。
盐奉池很奇怪:“你怎么了?”
天帝刚要开口,却发现眼前闪过一道影子,那影子的目标却是盐奉池的背后。
看来盐奉池真是个香饽饽。
天帝没看清是谁,但他却是在第一时间捏指成诀,准备替盐奉池除去背后那个隐患。
却不料,还未等他出手,那影子一下子扑倒在了盐奉池的背上。
盐奉池大惊,急转回身。一个人影便倒在了她的怀里。
原来那个人影正是一直杳无影踪的长绿。
长绿只说了一句话:“多谢当年神女活命之恩,还望你多加保重,长绿……”
话未说完,长绿便阖了眼,随后身体化为一片树叶,这片树叶转眼间由绿变黄,而后渐渐散成一堆灰烬。
盐奉池看着手里的一堆灰烬,眼里隐隐有浮光跃动。
“先别忙着伤心,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解决呢!”收回了“裂影”,仓实冷冷地说。
盐奉池池幻出一个小巧的绢袋,将长绿的灰烬收入其间。“先时是我大意了,现在,我会认认真真地对待的。”言辞间尽是坚定。
再战的几个回合,尽管持有“裂影”,仓实却没有讨着半分便宜。盐奉池也真正认识到了“裂影”的厉害之处,不敢有分毫轻敌。
不过,神虽是神,毕竟也是肉身。很快,盐奉池便出现了体力不支的情况,被仓实逮准一个破绽,用“裂影”划开了一道伤口。
盐奉池跌坐在地,感觉生命在逐渐流逝。
天帝也变了脸色。“这……这……”
仓实得意地走到盐奉池身边。
“没想到神女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便是那片烂树叶舍了性命救下你又如何,到头来你还是逃不了一死。话说回来,他为什么那样拼了命地救你?若不是你的丈夫务相,哪一个男子能这样不顾自己的性命?除非,你俩有什么说不得的关系。”
“长绿已死,请你尊重一下死者。再说,我跟他能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呢?若真是如此,我又何必放不下务相?仓实,我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你做的这些,无非是为了务相。若你真是非要我的命不可,你尽可以拿走。不过,请你不要再如此偏执,务相他,他不喜欢这样的女子,我早就领教过了。如果你爱他,就请你以他的方式爱他。”
“你快死了,却还有力气教训我……”
盐奉池只觉仓实的唇瓣在一张一合,却再也听不清仓实在说些什么。
最后,盐奉池终于闭上了双眼。仓实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盐奉池,嘴角弯出一抹冷笑。
“陛下,现在,请告诉我,合灵珠在哪里?”
仓实手握“裂影”,慢慢踱到天帝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