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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兵的抉择

带着荣誉和荣耀从总队回来的我们,明显瘦了一圈,再次回归到连队的日常生活中,感觉温暖又舒适。那次经历之后,就像是从鬼门关被突然拉了回来,仿佛连队的一切训练都不再是噩梦,显得微不足道。我也再次回归到自己的岗位,开始日复一日无法解脱的忙碌。

其实,在部队发展的机会很多,只要留队意愿比较强烈,就能促使自己克服各种困难向目标进发。从另一个角度看,部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创业基地。可在部队的我偏偏能看到五年、十年后的自己,每次这样去想,都会感到莫名的胆怯,我不敢也不想在能看得到的未来的地方坚守着这样的执着,再这样干下去我觉得没劲。我清晰的记在心里当初来部队时的初衷,当我经过了无数次内心的痛苦挣扎,慢慢的能放下心中的那个她,放下过去的一切时,我知道几个月后我应该选择离开。只是我没想到的是部队会带给我如此不平凡的经历和那么多亲如兄弟的战友,这是我不知是去是留的真正原因。

按部队的规定,我有两次考军校的机会,岗哥和小潘选择了报考军校,小崔选择了留士官,准备参加总队预提指挥士官集训。这些报名工作都是经我一手上报的,还没到报名结束,我先给他们三人上报以后,在我对自己的抉择犹豫不决的几天里,其实没有太多的心理挣扎,只是觉得还没到报名结束的时间,可以先暂时考虑着,报不报都没什么重要的。在距离报名结束的前一天,指导员熬不住了,前前后后给我做了半天思想工作,我在心里也曾信念动摇过,报名的材料都写好了就差报到支队。这一上报不要紧,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可能长达几十年的军旅生涯,可是能考上军校也是一件极其让人羡慕的事,在爸妈看来也能算得上是光宗耀祖了。撇开这些不说,我心里也是希望能走上这样的一条路,可是我的愿望太多,或许人的一生,能某些道路上能体验一番就算是一种实现,我只能这么认为,也只能这么去想,不然我又能怎样。一旦迈出这一步,真要是一不小心考上了,我后悔了都来不及,这又不是在公司上班,想什么时候辞职就能什么时候辞职。我个人的这些想法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在几千里之外的柳兄还在等待着我,只为我欠他的一个承诺。我并不是能被别人的主张左右了自己主见的人,小赢靠智,大赢靠德,诚信是最高的道德水准。在我看来,诚信,尤其是对兄弟的承诺,比我个人的前途更重要。

最后我选择了放弃,指导员为我感到遗憾的同时,我同样理解我自己内心的难言,人生没有那么多顺心如意,我若能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在部队干上一百年又何妨。当时放弃了考军校,留士官也就更拦不住我,我就像是一头刚成年的猛虎一样,期待着独自下山的那天。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几千里外的爸妈,老妈听到后,哽咽着说我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听话了,又提及我放着好好的大学不上,还有为了当兵受过的种种罪,更是伤心的不行。老妈知道我从小倔强的脾气,也就不再劝我,一个人独自忍受。我本该不想告诉家里,可是当我脱下军装无声无息回到家里的时候,更害怕家里接受不了。其实从上大学那年爸妈就比较放心我了,我也正是大学时开始完全独立的自己,所有在校期间的各种花销全部靠自己打工赚取,回家时给老姐买完手机后依然能拿出充足的钱。对于那时的我而言,独立成了一种时尚。我明白爸妈心中难言的是什么,不是我回去后会怎样,而是担心别人异样的眼光,村子里肯定会流传出我没当好兵,没被留下所以才退伍回来了的流言蜚语。虽然我不觉得会有什么大不了,任凭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我只管走我的路。但是在爸妈看来,有时候这种八卦是能杀死人的,让他们觉得抬不起头,低人一等。我知道父母一辈还保留着部分封建思想的残余,可是我们这一代毕竟不一样了,我相信路都是走出来的。尽管喜欢部队的我只能昧着良心说着些在部队的各种压抑,尽量让他们从我的角度考虑,不至于太难受。有时候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存在间歇性精神病,明明是一条万人瞩目的通向罗马的阳光大道,我偏偏逼迫着自己硬说那是鬼门关,我不停地这样挑战着自己真的是对的吗?电话挂断后,我开始讥笑自己,可我还是忍不住我立下誓言,此生一定要搞出点名堂来,好让爸妈不再觉得我只是一个喜欢走错路和不切实际的人。到底什么才是成功,什么样的路才是我毕生誓死追求的路,在那一刻,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我只是不停地追逐,眼看着再努力向前迈一小步就能走出一条崭新的、前所未有的路了,我却跟他们说那不是我想要的。可你问我想要什么,我又说不出个子丑演卯。于是,又是不停地放弃和再次的选择。青春是什么,青春就是在不停地追逐与放弃中选择最能适合自己,最能放大自己用途的那种不确定的迷茫。你从不让自己迷茫,还怎么指望着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晚饭后,大家围在学习室看电影,我带着压抑独自来到训练场,莫名的感到忧伤。我觉得每走一处最后都会成为我的伤心之地,但这种伤心也许是必要的。我望着冷冰冰的单双杠,这些曾经让我爽到要死要活的铁家伙,再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双手,那双如今无论怎样在单双杠上折腾都磨不出血泡的双手,老茧纵横的野蛮的生长着,是部队成就了我的所有,从前的一切仿佛都刻在心中。我发疯似的不停地翻转着单杠的二练习,就是《士兵突击》中许三多不停地绕杠卷身上一样,直到把自己做到累的不行,转到头晕。

我想到企业界的大佬们有好多都是出自军人身份,像******,像柳传志,像王石,这些企业界响当当的翘楚们,是我每每想起就能感到希望就在前方的指明灯。我不应该为自己的决定再感到不必要的忧伤,再说报名截止时间已经一去不回,既然选择了放弃,就要敢于承担因放弃所要承担的痛苦,长期沉浸在不必要的后悔和别人的眼光中,影响心情和工作不说,在快速竞争的社会,不前进就等于后退,既没有价值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我不断告诫自己,是男人就应当拿得起放得下,放弃了这一生中唯一一次军旅生涯上的转折,就要对得起这次放弃后所失去的本应拥有的改变,用最好的行动和努力结果去诠释我所放弃的奉献,只是为了在另一方面做更大的奉献。我知道,这才是我想要的自己。

就这样想着想着,最终说服了自己,即使再次面对这样难以抉择的事情面前,我总能保护清醒的大脑,一个人独处在僻静的地方,深入的思考,换一个角度思考,或许就能走出自欺欺人的自己。

那件事之后,现在的我依然认为,当下事当下做,能坚持好现在所走的路,就是在坚持做着最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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