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望去,原来是一个身穿夜行衣,蒙着面的男子,他用剑指着我。原来刚才是他从屋顶上下来的,那他一定是个高手,我就知道,今天晚上我得当了连暠的替死鬼。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你是皇后?”没等我想好说什么,他便问道。
“不是”,惊慌之下,我脱口而出。
“你穿着皇后的礼服,却说自己不是皇后,”他讽刺道,“说,皇帝在哪儿?”他手上一用力,我只感觉颈中一阵剧痛传来,妈的,肯定出血了。现在这个情况,我说我不知道,他肯定不信,说不定一怒之下给我一剑,这可如何是好。
只能这样了。我立时跪倒,毫无节操的哀求道:“大侠饶命,饶命,我真不知道皇帝在哪里?我虽是皇后,可并不受宠,皇帝跟我父亲不和,巴不得废了我呢!”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尚能受胯下之辱,我这点不算什么。
那刺客却毫不容情:“我们找不到皇帝,杀了皇后也一样能煞煞你们的威风。”说着那剑直指我的面门。
“别呀,”我赶忙道,“大侠,你们是谁派来的,是刘氏追随者,还是信王,不管你们是谁,留着我对你们只有好处。要不这样,你劫持着我,皇帝还顾忌我父亲的面子,不会当着众人的面不管我,你说不定可以逃出去。”为了这条命,我已经胡说八道了。
“不要伤害我们家小姐,”红袖在一旁,眼见我小命不保,竟喊着向刺客冲了过来,那刺客人根本没动,未拿剑的手将立时将红袖手腕制住,一用力,红袖便被转过身去,然后用力一掌,竟将红袖打倒了。
红袖摔倒后,半天没动静,也没声音,我急道:“红袖,红袖”,她仍是纹丝不动。她不会死了吧?
我正要往红袖处爬,那剑倏尔又转过来,看来我今天是逃不过了!红袖生死不明的躺在那儿,不知为何,我心中立时没了惧意,一股无名之火升起来。
妈的!老子干什么坏事了,自从来了以后,不是整天忧心被废,就是做丫头服侍人,现在更好,直接替人去死。就只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丫头,还惨死在这里,妈的,干脆让这个刺客杀了我算了,我绝望的闭上双眼,只等着那剑刺来。
这时,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那刺客显然没料到人来的这么快。他将我拉起来,挡在身前,用剑逼着我。
外面的人破门而入,三个人,不是侍卫,他们也身穿黑色的衣物,难道是刺客同伙,不对,那衣物上纹有禁军官服才有的标志。
是暗卫,没错,老子当初被那个紫玉真人忽悠,在离宫见到的暗卫就穿着这样的衣服,那他们是来救我的,我稍稍安心。
可双方并未动手,也未说话,没错,他们都在打量对方,这刺客肯定跑不了了,可是他要是挟持着我,暗卫一时也无计可施。暗卫的武功,我是见过的,以三敌一,不在话下。
可是我在刺客手里,他要是临死,非要拉我当陪葬可如何是好。
其中为首的暗卫打破沉寂,开口道:“你们一行七人,六人已全部诛灭,只剩你一个了。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咦?是个女人的声音,女人也可以当暗卫嘛?
我仔细打量,可不是,这女子看着跟蓉儿差不多年纪,虽穿着一身黑色的官服,可是眉目清秀,肯定是女人。
那刺客毫不畏惧,反而仰天长笑,“我们本来就没打算活的离开,只是此行没能杀掉连暠,实在遗憾,不过,拉着皇后陪葬,我也不算亏。”他手下一用力,我的伤口更深了,我甚至能感觉到脖颈间汩汩冒出的血。
妈蛋,这可如何是好?这刺客显然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了,暗卫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在如此近的距离将我救下。老子今天死定了!
那暗卫却没有废话,面上带着轻蔑的冷笑,从身旁的人那里拿过一把弩,对准我们,准确的说是对准我,从我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弩箭闪着阴寒的光。
她这是要干什么?
那刺客也大惊:“你不要皇后的命了?”
那暗卫嘴角微微上翘,道:“我们的任务是诛杀刺客,护卫陛下,至于皇后娘娘,乃是不幸被刺客所杀。”
妈的,她这是什么意思?他们这是不管我了。没错,我死了以后,他们只说是混乱中刺客杀的,反正死无对证,这帮人太混了,居然敢这么干。你们等着,要是老子没死,看我这么收拾你们!我此刻真是欲哭无泪!
这时,却听见一股急速的寒风从屋顶巨大的破口中涌来,接着我就听见我身后的刺客口中传来压抑着的呻吟声,似乎他受了什么重创,刺客横在我颈间的手颤抖着慢慢的落下,身体也在缓缓的倒下。
说时迟那时快,我赶紧推开他的手,向一旁闪去。
这才瞧见屋顶的破口处居然伏着两名暗卫。原来他们的计策是一对人马在前吸引刺客的注意力,另有一对暗卫潜在屋顶上伺机而动,趁着刺客分神,两只弩箭竟直射到了那刺客的后肩和后背,射向后背的那只弩箭直穿他的身体。
只要弩箭稍微偏差一点,就会射到我的身上,不得不说这帮家伙不仅颇有谋略,而且艺高人胆大。
我颤颤巍巍的走到一旁的椅子旁,瘫坐在上,闭着眼睛,拍拍胸口,安慰自己:没事了,没事了,真是吓死你老子了。
两名暗卫将刺客的尸体拖了出去,世界终于清静了。
好一会,我那颗小心脏终于定下来,老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缓缓睁开眼一看,那个女暗卫居然还在,一动不动地,单腿跪地请安,似乎这个动作已经保持了很久,我到是有些好奇:“你怎么不走?”
她眼神中却没有一丝异动,仍是眼观鼻,鼻观心道:“微臣刚刚冒犯了娘娘,请娘娘治罪。”她这是知道刚刚得罪了我,所以才请罪!哼!现在知道认罪了,刚刚差点没吓死我。我到是要想想怎么算这笔账。
眼神却扫到了躺着的红袖,呀!把她给忘了,忙要起身去查看,却发现直到现在还双腿发酸,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只好坐回去,冷哼一声:“你现在知道冒犯了本宫?本宫倒要和你算算这笔账。你且去看看我的侍女怎么样了?”
她却没有一丝惧意,走到红袖一旁,将红袖翻过来,然后去探她的鼻息,回道:“娘娘,你的侍女还活着,她只是被打晕了。”
那就好,我松了口气,心中有些感慨,也只有这个丫头在这生死之际,会不顾一切保护我了,“那她什么时候会醒?”
她双指用力去戳她的颈下,红袖居然开始咳嗽。
没事了,没事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红袖便转醒了,起身茫然的看着我们,转念又想起刚刚的事,憋着嘴,一脸委屈,爬到我的腿边,开始痛哭流涕,一边哭,一边说什么:刚才真是吓死她了,以为要被刺客杀了,再也见不到我,吧啦吧啦说了一堆,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暗卫,我真是丢脸。
“皇上没事吧?”蓉儿突然插话。
得,看来她也回过神来了。
女暗卫回道:“回娘娘,皇上没事。”
刚说完,外面就传话,连暠那小子要来,妈的,老子现在就不想看见他,一把抓住红袖的衣领,厉声说道:“你出去告诉他,我受了惊吓,已经睡了,不要让他进来,知道吗?”
红袖被我的疾言厉色吓的怔住了,缓过来后,便坚定地点头道:“奴婢明白。”
她们二人都出去了,我才悠悠的走到床边躺下,今天实在太惊险,我已经没有精力去考虑,先睡一觉,明天再说。
睡梦间,迷迷糊糊的,我就感觉到脖颈处传来阵阵微痛,身旁似乎站着人,难道又有刺客吗?昨天那种恐惧感瞬间袭满全身,猛一睁眼,原来是红袖正拿着帕子替我上药。
见我醒了,她一脸喜色道:“小姐可算醒了,昨夜一个劲的说梦话,吓死我了,陈奉御不在,就只有些随身的药,皇上刚刚命人来报,过了午时就出发回宫……”
见她还有啰哩啰嗦的趋势,我刚忙打断她,问道:“昨天的刺客呢?”
她望了外间一眼,小心翼翼压低声应道:“听说刺客都已经全被诛杀了,但不知为何皇上下旨,不让说被刺的事儿呢。”
连暠到底搞什么,我大为不解,难道他清楚谁派来的,这么做是要扰乱敌心,我继续问道:“那刺客是谁派来的?”
“奴婢不知。”看着她一脸白痴相,我就来气,道:“你去把昨夜那个暗卫找来。”
“暗卫?去哪里找?”她惊道。
对了,那暗卫据说只效忠皇帝一人,执行秘密任务,想来旁人也不知去哪里找。看来历朝历代皇帝都免不了安排一些暗处的人,只有明朝才大喇喇的将锦衣卫放到明处。
午后,大队果然开始出发,这会不像来时拖拖拉拉了,速度行进的相当快,我仍是坐在轿中。出发前,连暠来看了我一眼,看见他我就来气,我知道蓉儿一直担心他遇到危险,可是瞧着他的样子,怕是连刺客的影子都没见着,他也没说话,只是握了握蓉儿的手,眼中似乎有些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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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宫几天,我一直在琢磨刺客的事,最有可能是信王派来的,可是前朝那些余孽也很有可能,据说叛军虽然灭了,可是仍有好些武艺高人效忠他们,行刺皇帝这种事,也像可能是他们干的,这两方可能性最大,但也有可能是别人干的,说不准。
其实,要是在宫里,刺客是万万不可能有机会的,先不说这宫里宫禁森严,外人不可能随便进入,就算是进来了,这么大的皇宫,也能把人绕晕了。
那个女暗卫不知道哪去了?我本来想着教训她,后来一想,她肯定是提前订好计策:他们在前面吸引刺客的注意力,后面的人出其不意,她总归是救了我,我现在要是算后账,也有些不合情理。后来又想,此女子武功既高,又有计谋,要是我身边有这么个下属,才好呢,办什么事也方便,就想着把她弄到我身边。可是我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向连暠把她要过来吧,他肯定会怀疑。怎么办?
我私下跟蓉儿商量过,可她虽被我忽悠了,觉得有这么个人不错,可是也说暗卫自有一套章法,连暠不会将她调来给我。想了几日,也没什么好主意,直到陈凡素来给我把脉,我才有了主意。
她没还进来,我装模作样的喘着气,抚着心口道:“陈姑娘,你可来了,给本宫瞧瞧,本宫这几日一直胸闷、气短,晚上也睡不安稳,似乎是得了心悸之症?”
她上前来把上脉搏,面上未有一丝情绪,一会便回道:“瞧着娘娘的脉象并未有心悸之症,不知娘娘的胸闷、气短之状持续几天了?”
我假意思索,又问一旁的红袖:“本宫这样有几日了?”
“嗯,从乐山回来以后,娘娘一直这样。”红袖擅长配合。
我小心的附到她的耳边道:“本宫在乐山上见了一只极大的野物,那野物咆哮着,竟要来袭击本宫,幸好侍卫将那畜生射杀了,本宫便有些吓着了。”
她听后便皱眉沉思,不知道我这番谎话能不能骗到她,片刻后谨慎的开口道:“恐为肾之志,若是如此,娘娘许是有些肾气受损,待微臣与家父商量后为娘娘开药。”
待她走后,我便嘱咐红袖对外说我病了,后宫例行的朝拜取消,若是有人探望,也一律不见。
做戏要做全套,这样假装上几天,说不定能骗过连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