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皇后请过安后,蓉儿坐着撵回了东宫,刚刚那幅羞怯的新妇模样已经不知所踪,满脸的疲惫,这样的日子才不过三日,她就已经觉得厌烦,日后一天天可怎么过。她现在已经成了这东宫的女主人,这里一应大小事务,她须得打理。内侍向她回禀上月东宫的支出,她打起精神处理了。
红袖为她奉茶,见她一脸疲色,知她并不是因为这小事疲累,而是因为太子的冷落伤心,只好安慰:“太子殿下这两天必是太忙了,过后就会来的,小姐无需忧心。”她是蓉儿的陪嫁侍女,从小陪着她长大。
自从新婚之后,太子就再没有来过这里,他们甚至还不曾说过一句话。
“我累了,去歇会儿。你下去吧。红袖见她如此,不知如何安慰她,也只能退了出去。
她躺在榻上,心里空落落的,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下。那夜他就在身旁,她曾经想过无数种成亲后的场景,新婚之夜的甜蜜痛楚,婚后的相敬如宾,她陪他喝酒谈天,为他洗手做汤,她会为他生子,她希望他能为自己画眉。甚至连他登基后,宠爱侧妃这般景象都想到了,却从来没想过,他在新婚夜已厌恶她了,不,甚至更早。那今后的日日夜夜她该如何度过。不知过了多久,就这样流着泪睡着了。朦朦胧胧间,蓉儿感觉有一只冰冷的手摸着她的脸,是谁这么大胆,她一下子被惊醒了,定睛一看,原来是连暠。
“你为什么哭了?是想家了吗?”看着她在睡梦中落泪的样子,他有些愧疚了。
她却反问道:“殿下又为什么厌弃我?”她不顾自小学的礼仪训导、父母教诲,只是随着自己的心质问道。
“我……”,连暠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他的确听说过许多关于她的传言,让他心有不满,可看到她梦中落泪的样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他的心,觉得她又不是传言中的那个样子。他什么时候也同那些无知妇孺一样,听信传言。她,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女子。
他看着哭肿的双眼,轻轻地为她拂去脸上的泪,无论如何,眼前的这个女子已经成了他的太子妃,她会陪着他很久,甚至是一生……
连暠将她抱在怀里,注视着她那张委屈而又可怜的小脸,不知如何宽慰她,突然起了戏谑的心思,附在她的耳边轻轻道:“我不曾厌弃你,今天,我就把欠你的洞房还给你。”
他的声音像是咒语一样,蛊惑了她,蓉儿不知所措,傻傻的看着他。
蓉儿侧身躺着,身下还枕着他的胳膊,身边的人已经睡着了。她的身体有些酸痛,心里却是欣喜的。八年前的初见就像一粒种子留在了她的心间,她一直悉心的呵护着它,今天终于开了花……
“睡不着吗?”原来他也没有睡着。
“过来。”他强壮的臂膀一把将她带进他的怀里,轻轻的抚摸蓉儿的头发,比起刚刚的床第交融,这样的肌肤相亲更让她欢喜,她才觉得自己真正成为了他的妻子。
他吻着她的脸,下颚,一路向下,突然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这是什么?”原来是她颈间的玉佩。
“这是前年,去相国寺时,殿下给我的。”两年前她去相国寺祈福,随母亲去听主持讲经。红袖却一个人去闲逛,回来时带来这个小玉佩。原来太子正巧也在寺中,便将这玉佩给未来的太子妃。
是他送给她的?他也像她一样想着自己。这个小玉佩成了他最珍爱的物件。她十分珍爱这个玉佩,将它穿起来,系在颈上。作为未来的皇后,她日日在家中学习各种规矩,每当累得时候,便看着这玉佩。可以说,正是这小物件陪着她度过了许多个日日夜夜。
“这可不是我送你的,是四弟他们听说你也来了,从我这里抢去给你的,现在,该物归原主了吧。”说着,便从她颈间取下了玉佩。
“这是什么道理,明明已经送我了,哪有要回去的道理。”蓉儿嘟嘴。
连暠笑着逗她:“我也是被抢去的,你去找四弟他们的麻烦吧。”
连暠手中把玩着,看她不满的嘟嘴,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认真的对他说:“这是我母后给我的,它虽不是什么名贵的珍宝,却是我母后自小就带着的。母后病逝后,我就一直带着,上次的事非我所愿,现在我重新将它送给你。”
这是他的承诺吗?她的眼有些湿润了,眼里亮晶晶,看着他眼中的自己,颤抖的保证道:“我会永远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