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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牢船

海噬草,提炼的油可以做长明灯。中州贵族墓中的长明灯就是从这种草中提炼出来的,因为工序比较繁杂,非平常人家可以使用。可在这地牢四周的油灯都是用的海噬草油。

“以你的能力能不能在海水中同时救下这么多人?”叶一双手交叉放在袖子中,认真的观察牢底头到尾的龙骨,问道。

洛琪还是第一次见到叶一这么认真的样子,却始终猜不透他的身份,和他也没有正式的交过手,不知他的武功路数。小小的年纪,轻功连他这个大航海师都比不上,他是洛家航海天才并不是浪得虚名,修为不在话下。

“你是谁?以你这样的身手不可能无名无辈。”洛琪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杀气。

叶一抬起头冲洛琪一笑,又变成了一个调皮的小孩儿,“大航海师,我只是一个小孩儿,中州像我这样的孤儿数目何其多。所以,不用在意我的身份,我随意编造一个你也无从查之,当你是朋友,不想骗你。”

洛琪叹了口气,看着这个小孩儿,道:“不愿说也不勉强。我的驭水术修为平平,不过你的方法行不通,破坏船舱,他们都得淹死。从后门逃跑,我们怎么把这么多人送上去,出去也是白白送命,这些都是小孩儿和女人,你忍心吗。”

“港口离这里不远,只要把他们带到那里,以你的身份,把他们送往中州应该没有问题吧。”叶一说道,这时他们已经走到船舱的尽头。

洛琪苦笑,“你还真看得起我。”

“接下来就靠你了,我相信你能想到办法把他们带出去,洛家的大航海师就做的到!”叶一认真起来,双手从袖子中抽出来,如幻影般向前跑去。所过之处,整个过廊的的侍卫同时倒下。

洛琪毕竟是大航海师,自然也要拿出真本事。

船舱的尽头,一个人全身通红,体内似软烧着火焰。地牢里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洛琪宛如天神下凡。他缓缓的伸出手掌,瞬间捏成拳头。只见所有的木笼子都化为灰烬,绑住他们身上的绳子也都消失不见。

“他是上天派来就我们的神!”

“神啊,救救我们吧…。。”

…………

一千多人此时跪在地上,向洛琪不停的磕头。洛琪也不喜欢这样,反而他们这样的骚动会惊动头上的商人和海盗。

“嘘…。。大家安静,先起来,我不是神。你们不要这样,想要活着出去的话就安静。”洛琪说道。

所有的人现在都把他看做了神,神的话他们自然不敢违背。

叶一此时站在那个铁笼子旁边,旁边断掉的刀剑散落一地。

“没用的,这是九幽海底的寒铁和鲛纱混合一起铸造的,普通兵器根本没用。而且这个寒铁笼子和鲛人身上的钥匙有感应,我若离开这个地牢,上面的鲛人也会发现。”男童看着叶一,镇定道。

洛琪走来,看了一眼满地的刀剑,摇摇头,“要么钥匙,要么强行打开,但我们这里没有绝世神兵。强行打开会让鲛人发现,你要是带他出去无论逃到哪里鲛人都会知道。所以,他不能和众人一起走。”

“我知道,那个小姑娘还在上面呢,我总不能扔下他不管吧,她可是我用一银贝买下的。”叶一打趣道。

“你想带着他从上面走?那可是成群的海盗和商人手下的剑客,说白了九死一生。何必呢,要不把他放在这里吧,那些鲛人不会杀他的。”洛琪不想今天刚认识的朋友就这么没了。

叶一深深的向洛琪鞠了一躬,道:“我已经想好了,我从上面出去还能引开他们。洛琪,你一定要把他们带回中州,拜托你了。”

洛琪微微一愣,听着叶一口中说出自己的名字,他是真的把他当朋友了,这种感觉只有他们自己的心里才明白。洛琪也不想多说,转身向船舱的侧壁走去,“臭小子,你不说我也知道怎么做,下次看见你的时候可不要缺胳膊少腿儿的。”

洛琪还没走到地牢侧壁便在上面烧出一个大豁口,让这些人惊奇的是海水并没有倒灌进来,反而平静的像一张水晶。洛琪第一个走出去,他身边的海水自然而然的分开,在海底开出这样的一条救生大道用驭水术救一千多人,这份修为可见一斑。

看着大家缓缓走出地牢,叶一也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如果这次死了,他还是有些遗憾,至少为了曾经一个单方面的承诺。“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可能我们会死。你待在这里,鲛人不会杀你的。”叶一说道。

男童大笑,道:“比起留下来被那些鲛人慢慢的折磨死,我愿选择九死一生的希望。我叫天玄。”

“我叫叶一,坐稳了!”叶一单手提起寒铁笼,纵身一跃顺着光滑的木质船壁上飞奔。

“轰!”船舱内部传来巨响,大胡子听着声响的来处,暗道里传来“噔噔”脚步声,疑惑的看着机关门。他起身想去探查,还没走到又是一声巨响,木屑横飞砸在他的身上。刚反应过来还没来及动手,就被冲出来的怪人点住穴道不得动弹。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他带进地牢的叶公子,他手中提着被今天泷公子买走的那个男童,心中暗叫不好,地牢底层可能已经出现了变故。

“对不起,大叔,我不想伤你。”叶一带着歉意说。走到那个小姑娘的笼子旁,单手劈开木笼,抓起小姑娘胸口的衣襟,也不顾她那恶毒的眼神。脚下运足内劲飞出门外。

那两名随从躲在后门不远处,一直看着后门,却见和大航海师一起的少年提着一个铁笼子飞出来,肩上还扛着一个小姑娘。他们跑出来还没开口,叶一就把小姑娘扔给他们,“把她带到码头交给大航海师!”

那两名随从不解其意,大航海师呢?

第一声响动在人群中传来,横刀叫来一个手下在他们的耳边说了句什么,随即对台下的众人笑道:“大家别慌乱,我已经派人前去打探了。”

横刀的话还没说完后门又传来响声,这次众人听的真切。刚才走开的下人此时慌张的跑到横刀面前,道;“地牢的奴隶都逃跑了!”

“什么!”横刀暴怒大吼,站在他面前的手下立刻被内劲震七窍流血当场暴毙。“对不起各位大人,地牢发生了变故,所有的奴隶逃跑了。在下拜托各位大人能帮忙把他们抓回来,所有卖奴隶的佣金在下分文不取,另外在付给各位大人两成的佣金,对于今天发生的事,在下很抱歉。”

“这么说,我的奴隶也逃跑了?看来这个地方需要新的主人了,要是追不回来,我让你在碧落海消失!”泷公子坐在轿子中,四个鲛人侍卫抬。一身雪白的衣衫,腰间放着一块碧绿色的玉隐隐发着光。他那如初生婴儿般的手指拿起一杯酒,优雅的喝下。

虽然这位泷公子多年来出入海盗市多次,出手阔绰,只是谁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横刀额头冒着冷汗,他知道泷公子说这话的后果,躬身道:“泷公子放心,如果那些奴隶追不回来,我愿以死谢罪。”

“这位泷公子是不是在找我呢?”众人身后不远处的屋顶,叶一坐在天玄旁边,故意挑衅着。“哎呀,今天天气还真是好,坐在这里懒洋洋的都不想动了,你说呢天玄。”

天玄躺在笼子了,道:“清风拂面,骄阳暖身,只差一壶美酒在手,甚是可惜。”

“告诉他们,不要伤了我的奴隶,那样就不美了。另外一个也要活捉,我要好好的和他玩玩。敢在我手中拿走东西的人,他是第一个!”泷公子道,把腰间的玉佩扔给横刀,“这个东西能感应到寒铁笼的气息,两个我都要活的,明白了吗。”

横刀战战兢兢的把玉佩拿在手中,点头道:“是,是。”他接着对下面的众人说道:“各位大人,谁把他们捉住,我横刀赏金千金。”

横刀这次是下血本了,命都快没了,钱还要着干什么。这个悬赏的诱惑可不小,中州最高悬赏的盗贼也没有这么值钱的。海盗和商人们听见这么丰厚的悬赏,自己抓来逃跑的奴隶也不管了,尽数回头看着叶一和天玄,现在他们两个就是移动的金山,所有人的眼中都闪着光。

叶一见状撒腿就跑,实在是带着这个寒铁笼,想要逃出他们的手掌必须想办法把这个笼子打开,可是钥匙正在那个横刀的手里,就他那一吼能把人震得七窍流血而亡,这份修为叶一自认为还做不到。光他身后的那些海盗和剑客对付起来也麻烦。总得来说,就是一直跑,自己的轻功叶一还是有信心,但这样自己总会体力耗尽,还是会被他们抓住。

天玄抓着笼子,望着身后的数百人飞跃在海盗市的房顶,场面颇为壮观。他们所过之处瓦片横飞,就像一大片乌云飘过他们的头顶,都不禁驻足遥望,谁都不知道发生何事。

“叶一,你我第一次见面,没必要为我白白牺牲。你把我放下来吧,带着我你跑不掉的。”天玄劝道,他不明白为何这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少年会为了自己孤身犯险。

叶一笑道:“别说傻话了,我说过,要么一起被抓,要么一起逃出去。从两年前来到这里,看到一个一个人被卖走,像畜生一样被杀害。但是我没有办法,我救走他们也逃不出这个碧落海,被抓到他们的遭遇只会更惨。那个泷公子一来我就知道这边又有好的货色,在海盗市又碰见洛琪,你知道他是个大航海师,我就想,我的计划可能会成功。”

“那他们回到中州又如何呢,六大航海世家掌管中州海域,这些海盗和商人能肆无忌惮的把人从中州运过来,你也不想想他们和六大世家的关系。”天玄看着东方,那个他远离家园的地方,说道:“要想太平天下,这个天下就必须统一!”

叶一沉默,能说出这句野心勃勃的话不简单,他认为天玄是对的。自己的能力只能救出一人,十人,上百人。若真的有一个人能统一中州那他拯救的就是全天下百姓,他希望有这么一个人物出现,打破创世以来中州十一国的格局。

“但愿你是对的。”叶一说道。

海盗市港口。

洛琪把所有的人都送上船,现在只觉心中气血翻腾,身体如置冰窖。

“你们所有人不要动,谁允许你们上船的!”一个留着八字胡的胖中年男人站在高处的甲板上生气的吼道,看他的衣衫装饰都挂着古玉宝石,身份应该就是这艘船的主人。

“是洛公子把他们带上船的。”他身边的一个下人在他耳边说道。

“小琪?”商人面露疑色,“他现在人呢。”

下人回道:“洛公子就在前面,看他的面色不要太好,好像受了伤。”

商人大惊,“严不严重,快过去看看。”

“都让开,让开!”下人给商人开路,对众人喊道。

洛琪面色苍白,看见商人走来,道:“黎叔。噗!”

洛琪吐出一口血,黎叔急忙上去扶住他。

“小琪,你怎么了!”黎叔问道,面露焦急之色。

洛琪苦笑,“没什么,只是用功过度,休息一下就会好的。快开船,海盗市已经闹翻了,这么多人出现在港口,等会儿就会有人赶来。”

黎叔道:“小琪,你是不是疯了,万一你有个好歹,我怎么像你爷爷交代!”

“好了,黎叔,我们快离开这里。”洛琪靠着黎叔,他感觉身上没有了一丝的气力。

“大家请让一让,让一让。嘿,大航海师,你真的回来了,你说去买个媳妇,没想到这么多。咦,不对,哪里来这么多人。”两个随从艰难的走到洛琪的身边,把肩上的小姑娘放在甲板上,“大航海师,这是和你一起的那个少年让我们带给你的。”

“把她松开吧,那个少年呢?”洛琪问道。

随从回道:“说起来他真的是厉害,整个海盗市一半的海盗和剑客都在追他,他可是一座移动的金山,悬赏一千金!”

“还有其他的人呢。”洛琪可能猜到其他的人的去处,他最担心的还是叶一。

“哦,我看见好多人涌向港口这边,他们个个凶煞的,要吃人一样。”随从说道。

“黎叔,快点起航,不然来不及了。”洛琪说道。

“所有的人都进船舱,起航。”黎叔对手下吩咐道。

“拔锚起航,所有的人都进船舱!”

“让开,你们这些低贱的人知道我是谁吗,我要下船!”小姑娘一被松开就闹起来。

洛琪一把拉住她,吼道:“你现在下去就是送死,下面这么乱,你能去哪里。你知不知道有一个人为了我们大家,正在面临着生死的危险,可能我再也见不到他!我不管你是什么大小姐,至少现在你是我那个朋友用一银贝买下来,你是他的人。“洛琪对那两个随从说道:”你们两个把她带到船舱,不要伤害她。”

“放开我,你们这两个贱人!放开我……。”

微风拂面,大船已经在缓缓前行。洛琪看着越来越远的海盗市,心情复杂。若他和叶一的角色互换,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勇气为这些不认识的人去死。这个看似十一二岁的小孩儿,真的让他看不透。远处的乌云在向这边赶来,洛琪定目而忘,发现那并不是乌云,而是黑压压的一片船只,这样的数量,估计整个海盗市的船都出动了。

看来是凶多吉少,这么多人的性命在他自己的手上,叶一啊,我这里也比你好不到那里去。如死在这大海中,也不负我这个大航海师的名誉。洛琪心想,整个船的负重已经到极限,速度也快不起来,要不了半天的时间就会追上这艘船。

“要是被追上了,你就说出自己的身份,那些海盗不会把你怎么样。”黎叔走到他的身边,说道。

洛琪侧过头看着黎叔,“那样我还配当一个大航海师吗,尊严对于我们家族的航海师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再说,我还答应了一个人,一定要把他们活着带到中州。”

“我们船上的男人没有五十个,剑客也就是十个。剩下的都是女人和小孩儿,要和这些臭名昭著的海盗相比,无疑是送死。我不是怕死,最后你无论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谢谢黎叔。”

夕阳西下,落在天涯处。河流倒映着两边的石滩和树木,空气清冷。与这些美景不协调的是,林中有袅袅的青烟升起。

“好了,可以吃了。”叶一把烤好的一条鱼递给天玄。

天玄接过鱼,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他们在后面死死咬着不放,连睡觉都不行。”

叶一看着前方,道:“去我们中州人不能去的地方。”

天玄惊道:“你想离开海角!真的是疯了,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我的命在你的手上。”

海角是碧落海皇给中州人的暂住之地,海皇有明确规定,中州人踏入海角之外的土地,死。

“现在得走了,我感觉到他们离我们很近,他们马上就会追上来。等离开海角的地域,我们就可以找个地方好好的休息。”叶一提起笼子,脚下蓄力,手中拿着鱼。

这大概是他吃过最忙的晚餐了,叶一心想。

横刀伸手探着灰烬的温度,还有余温,看来他们刚走没多久,再往前就离开了海角的地界,不能在往前追了。

横刀说道:“各位大人,请止步。再往前就越出海角的地界,我们不能走了。得罪了海皇我们谁都吃罪不起。”

“那怎么办,就这样放过那小子了?”一位满脸横肉的人出来愤愤的说。

风声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所有人背后都发凉,下意识的抓紧手中的武器不敢回头。杀气!好强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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