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朕虽受命于天，但也需人谋。”
安禄山话题一转，清醒地说道：
“如果不是大唐天子的昏庸糊涂，不是大唐文武百官的颟顸贪婪，不是朕的神机妙算，审时度势，不是朕的将士们的英勇善战，无坚不摧。哪里有大燕的天下呢？”安禄山谈兴越浓。
“陛下天纵英明，尧舜降世，臣等自愧不如，敬如天神。”
身材高大，背有些佝偻的儿子安庆绪，仗着酒兴，一改平日畏缩的神态，也上来凑热闹，文绉绉地说上几句。
2
果然，安禄山十分满意：
“孩儿啊，你有如此的见识，朕十分欣慰！父皇创业艰难，你等一定要谨记。
要知父皇当初，为了获得圣上的欢心，可说是费劲了心机。唉，创业不易，守成艰难啊！”
安禄山一时，唏嘘感叹，感慨良多。
“父皇圣明！儿臣一向敬仰父皇的赫赫功勋，敬慕圣人忍辱负重的高尚品格。
陛下有兴，何不为臣等讲讲往事，臣等也好学习学习，增长增长见识！”
儿子安庆绪，见父亲兴趣盎然，急忙趁机诱导。
3
安禄山果然非常兴奋，忍不住又讲了下去。
“诸位爱卿一定记得，天宝六载（747年），朕再次入朝，朝见大唐圣上的往事。
那一次，圣上专门在皇宫大摆筵席，宴请朕。
朕察言观色，揣摩圣上的心意，猜透了圣上爱慕虚荣的本性，上奏说：
‘陛下，臣蕃戎贱臣，受主宠荣过甚。臣无异才为陛下任用，愿以此身，为陛下死。’
圣人听了朕信誓旦旦的表白之后大为受用，对朕的忠诚，越发深信不疑。
皇上遂命杨铦、杨锜、贵妃兄妹，与朕结拜，让朕等以兄弟姊妹相称。
而朕此时，见贵妃宠冠六宫，与她搞好关系，对朕自身的前途发展十分有利。
尽管朕比贵妃娘娘，大上了十八岁，朕却心甘情愿地将贵妃娘娘侍奉如母。
贵妃娘娘美艳绝伦，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个男人不心动呢？
朕暗自为贵妃娘娘惋惜。一个高贵脱俗的丽人，我见犹怜，却被一个糟老头子拥在怀里，令人为之叹息。
朕既然侍奉贵妃如母，因此得以随意地出入宫禁之中，实施朕的宏伟计划。
朕委曲求全，为了讨取圣人，贵妃的欢心，有时与贵妃对面而食，有时甚至通宵达旦地在宫中，与贵妃兄妹玩牌，游戏。
只可惜，圣人不时地呆在朕的身旁，帮助贵妃兄妹计数着筹码，让朕不能够尽兴欣赏娘娘的姿容美丽。”
想起贵妃娘娘闭月羞花的美貌，安禄山似乎有些歉意，有些惋惜，不禁有些黯然神伤起来。
4
御史大夫严庄，本想借贵妃娘娘的故事，开开安禄山的玩笑，君臣凑凑趣。
他抬眼看见安禄山如痴如醉，若有所思的痴迷神态，心内大吃一惊。
严庄暗自庆幸，自己玩笑的话没有出口，否则的话，可能死到临头，都还不知道原因。
在醇酒作用下，群臣听得有些昏昏欲睡了，安禄山还是意犹未尽。
大燕群臣，只得强打起精神，继续听着安禄山唠叨下去。
5
安禄山沉默了一会，又慢慢地讲了下去。
“渐渐地，朕的机智幽默的言谈，英俊潇洒的舞姿，博得了贵妃娘娘的芳心。
贵妃娘娘一天不见朕，娘娘就好像若有所失，寂寞空虚的心理，就得不到安慰似地。
渐渐地，宫里宫外，开始流传起不少关于，朕与贵妃娘娘的流言蜚语。
朕的许多仇人，也趁机添油加醋，编造谎言，向圣人秘密控告，朕与贵妃娘娘有不可言说的关系，试图陷害朕。
朕一向敬贵妃娘娘如仙女，如神灵，怎么可能有胆量，给圣人带上绿帽子呢？
幸好圣人始终认为，那些诬陷朕的那些话，都是诽谤中伤，空穴来风，捕风捉影，对朕越发地信任。
圣人虽然年老昏庸，但在这一件事上，还算为人光明磊落。他一直坚信，朕与贵妃娘娘之间，是很好的母子关系。
那些流言，的确都是好事者，无事生非、造谣生事编造出来，陷害朕的。
圣人还曾经下旨，对这些造谣生事的人，加以严惩，恢复朕的荣誉。
流言在表面上是被堵住了，但在贵妃娘娘与朕的心里，却激起了无数的涟漪。
有谁不懂得，美女爱英雄，英雄爱美女呢？
女人们，她们的心中，一辈子都在幻想着，真挚的爱情的降临，幻想着心中的白马王子的出现。
朕一表人才，雄才大略，为什么就不能够成为娘娘心中的白马王子呢？
即使如人们议论中说，娘娘对朕有些恋恋不舍，那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大唐王朝一向开明，我们外藩男儿，更是把男女关系，看做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禁忌。
我们至高无上的圣上，是如此衰老，如此萎靡，而朕却是如此的年富力强，风华正茂，玉树临风。
即使有一些正常的心理与生理的欲望，也是十分正常的。
有时这种欲望，还会冲破理智的约束，向感情的彼岸，无助无望地前行。
诸位爱卿，你们说是吗？”
安禄山仿佛成为了一个哲人，一个情圣，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解。
“陛下圣明！贵妃娘娘这样的美娇娘，的确只有陛下这样的英雄配得上，哪里是一个糟老头子能够享用的呢？
唉！可惜，造化弄人，红颜薄命，娘娘没有福分，等到陛下荣登大宝的日子。”
中书侍郎高尚十分同情地说道。
“还是高爱卿深得朕心，理解朕的心意。”安禄山似乎遇到了知音。
6
“唉！天妒英才，嫉妒害人啊！
朕在宫廷中，大受皇上及贵妃娘娘的宠信，引起了傲慢无礼的太子**诈的国舅的忌恨。
他们相继成为了朕不共戴天的强劲的敌人，朕在大唐宫廷里的处境开始不利了。
太子仗着他是帝国的储君，对朕十分轻蔑，甚至有些藐视和对立的态度，令朕十分忧心。
国舅杨国忠又因私人恩怨，与朕结下仇恨，更是使朕腹背受敌，处境变得艰难起来。
圣上见此，担心不已，常常想方设法，善意地化解朕与他们的矛盾。
那一次，宫廷举行盛大宴会，圣人命令太子，代表皇帝，来看望朕。
朕一向看不起太子的懦弱无能，优柔寡断，没有英雄气概，不肯卑颜屈膝地奉承太子。
朕那时的心中，只有圣人一个人。见了太子以后，朕不肯屈膝下拜，觉得这样做，有伤朕的面子。
圣人的左右侍从，文武百官，都为朕的异常举动感到奇怪，认为朕傲慢无礼。
他们一同责问朕躬，质问朕躬道：
‘阁下举止不逊，目中无人，为什么不恭恭敬敬地前去，拜见太子，大唐的储君呢？’
朕知道，朕因为一心效忠圣上，已经在无意中得罪了太子，心里也有些担心。
朕面对责难，急中生智。朕那时就将计就计，假装糊涂，向圣人诡称说：
‘陛下，臣蕃人，不识朝仪。不知太子是何官职？’
圣人被朕假装糊涂的神态迷惑住了。
于是圣人亲自对朕解释说：
‘禄山爱卿啊，太子是大唐帝国的储备君王。朕百岁以后，要传位于太子接班的。’
朕急忙做出如梦初醒的样子说道：
‘陛下赎罪，臣愚蠢驽钝，此时心中只知有陛下，不知道有太子。臣罪该万死，恕罪恕罪！’
左右令朕向太子下拜，朕再也无法假装糊涂，这才向太子下拜行礼。
太子心胸狭窄，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不能释怀，心里很不高兴。从此埋下了敌视朕的种子。
圣人当时一心以为，朕对他这个皇帝，一向愚忠。他这个皇帝，当时不仅没有责怪朕躬，心中还暗暗高兴。
朕这次终于化险为夷。
朕在圣人心里，一直是心诚坦荡，耿耿忠心。
朕那时对圣人是竭尽忠心。朕可说是绞尽脑汁，费尽了心机，为圣人做事，连一些枝梢末节的小事，都不敢疏忽大意。
每次入见圣人时，朕常常总是先拜贵妃娘娘，后拜圣人。圣人为此感到惊异。
一次，圣人终于忍不住了，就询问朕道：‘禄山啊，朝廷中以皇帝为大。爱卿为何却先拜贵妃啊？’
朕见机会又来了，就对圣人说道：
‘陛下，臣本胡人。胡人先母而后父，所以微臣先拜母后，再拜陛下。’
朕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下子打动了圣人。圣人听后，果然对朕大加赞赏。
圣人赞扬朕道：
‘禄山啊，你的解释合情合理，令人感动。朕十分赏识爱卿富贵不忘本，孝顺母亲的良好品行。’
朕在圣人的心目中的地位，又上升了几分。
诸位爱卿，你们看，朕为了讨得大唐皇帝的欢心，是多么忍辱负重啊？”安禄山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道。
7
“陛下是开天辟地第一大英雄，能够忍辱负重，所作所为，果然是非同凡品。”
御史大夫严庄笑嘻嘻地恭维道。
安禄山越加兴奋，又接着滔滔不绝地讲了下去。
“严大人果然是朕的知音。自此以后，朕与圣人的关系，越发亲密，甚至已经发展到了开玩笑不分君臣的地步。
一天，圣人见朕高大魁梧，肚腹肥胖白净，就与朕开玩笑，调笑朕说：
‘禄山爱卿啊，你大腹便便，如同弥勒佛在世。你的肚子里究竟装有些什么啊？该不是只有白白的板油吧？’
朕那时，心宽体胖，身体特别的壮实，腹垂过膝，约有三百斤，但却身轻如燕，动作敏捷。
朕乘驿马入朝时，每个驿站中，都要专筑一台，给朕换马用，称为‘大夫换马台’。
不然的话，朕乘坐的驿马，往往就会被累死。
圣人为了照顾朕，就下旨驿站，特地为朕选用骏马供朕骑乘。凡驮得五石土袋的马，才能供朕使用。
圣人还特命，在朕的马鞍前，特装一小鞍，以承朕腹，以示对朕的关怀备至。
朕每次上朝，都故意装作，必须要由左右侍卫抬挽其身，才能正常地迈步的样子。
朕当时听见圣人问话，就诙谐幽默地回答圣人道：
‘陛下，臣腹中更无余物，只有一颗赤心啊！’
朕刚刚说完，圣人就哈哈大笑起来：
‘爱卿啊，真如你所说的那样。爱卿对朕这个皇帝，是一片至诚啊！
希望爱卿一直对朕忠心耿耿，不负皇恩。’
‘臣的一切，都是皇上赐予，臣敢不竭尽忠心呢？’朕笑眯眯地回答圣人道。”
8
“陛下真乃诸葛武侯在世，把个大唐皇帝，逗弄得服服帖帖。”中书侍郎高尚，仗着安禄山的宠爱，突然插话道。
“爱卿过奖了！还是爱卿了解朕躬。”安禄山不以高尚的话为冒犯，反而赞赏道。
中书侍郎高尚，越发来了劲：
“臣知道陛下心中有大智慧。陛下表面上装得呆头呆脑，傻傻呼呼，其内心实则是英明睿智异常啊！
陛下故意假装行动不便，实际上就是效法司马懿的招数，欺骗和麻痹愚蠢的大唐皇帝啊！”
“爱卿深得朕心。平时看来，朕的身体十分肥胖、动作蠢笨。
可是，朕在圣人及贵妃娘娘的面前，跳起胡旋舞来，却旋转自如，其疾如风。
谁人能够看出来，朕是一个顶级壮实的汉子呢？”说起跳胡旋舞的细节，安禄山是口若悬河，津津乐道。
“说起来有些惭愧，朕那时的那些举措，不过是一种固宠自保的自救措施呢！
朕憨忠的举动，其实都是对圣人的一片忠心。朕那时哪里敢包藏祸心，又哪里会想到去反叛朝廷呢？
朕摸准圣人的心思，每年除献俘以外，所献的杂畜、奇禽、异兽等珍玩之物相望于道，郡县疲于递运。
朕这样做，都不过是讨取圣人和贵妃娘娘的欢心罢了。
朕是想，用这些东西，来充分满足圣人的奢侈享乐之心，换来贵妃姐妹的大力支持，博得皇上的恩宠，以图自保罢了！
朕那时，命令部将刘骆谷，常驻京师长安，一方面不过是可以窥测朝廷的内情以避祸；另一方面，又可以交接达官贵人，换得他们的好言好语与支持！
当京师一有动静，刘骆谷就会飞马向朕报讯。
范阳虽距京师有数千里之遥，但朕对朝廷的情况，却了如指掌，如数家珍。或有应答皇上的笺表，刘骆谷也代朕上奏朝廷。
那时的天下承平岁久，圣人的年纪渐高，而又十分宠爱贵妃兄妹，渐渐地有些怠惰起来，开始骄情荒政。
而奸相李林甫，把握住机会，乘机独专朝廷大权，使朝廷的纲纪大乱，唯李林甫之命而行。
朕见朝廷的处境越来越险恶，越来越不利于忠良，不得不常常思考自保之策。
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
随着奸相李林甫，杨国忠手中的权力越盛，他们与朕的矛盾，也越发尖锐。
朕的忧虑与日俱增，不得不开始寻找避祸的方略。
朕知道，哪怕朕对朝廷恪尽职守，对皇上忠诚无二，也免不了受到奸佞的陷害，不得不暗中做着准备。
为了达到这些目的，朕就上书皇帝，以防御奚部落与契丹部落等敌寇为名，在范阳城的北面，修筑了雄武城。
朕在里面储藏数量众多的兵器和粮食，不过是为了防范奸佞的陷害，哪里敢想到举义呢？
朕那时的实力已经很强大了，可朕担心奸相和太子的陷害，对自己的力量，还感到不放心。
朕要做到万无一失，有备无患，就必须兼并西北的雄兵劲旅，扩张朕的势力。
为了实现这个谋略，朕利用圣人对朕的宠信，不断地奏请朝廷，请求朝廷让陇右，朔方、河东、河西节度使王忠嗣，率兵前来帮助朕修建雄武城池。”
9
“皇上的举措是多么英明啊，不愧为雄武皇帝的称号！
诸位大人，你们有谁，能够猜出皇上此举的用意呢？”御史大夫严庄，突然大声问道。
昏昏欲睡的群臣，一下子，被安禄山与严庄的洪亮的对话声，所惊醒了。
“陛下英明睿智，思虑高深，臣等愚驽，怎么能够知道圣人的心思呢？”
安庆绪蠕蠕言道。
“臣不才，约略懂得陛下的用意。陛下的神机妙策是，借机留下王忠嗣的精兵猛将，来增加陛下自己的兵力。”御史大夫严庄，自作聪明地说道。
“爱卿深知朕心。
王忠嗣那个家伙，的确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一直保持着警惕和戒备。他哪里愿意，朕借机分割他的实力呢！
王忠嗣那个家伙，当时识破了朕的醉翁之意。王忠嗣先期而往，不见朕而还。
王忠嗣那个家伙，还警告皇上说，诬告朕可能有谋反之意。
皇上那时对朕十分信任，哪里相信朕会举义呢？
王忠嗣的上奏提醒，引起了朕的重视和警惕，朕急忙上书圣人，为朕的举动辩驳。
皇上相信了朕的解释，反而斥责王忠嗣那个家伙，说他挑拨君臣关系，扰乱朝廷。
经历此事，朕又逃过了一劫。”安禄山滔滔不绝地讲道。
10
“哎呀，陛下所讲的故事，真是惊心动魄，令臣等受益匪浅，得益无穷。
陛下不愧是亘古未见，绝世无双的雄武皇帝。”御史大夫严庄颂扬道。
“不瞒诸位爱卿，还有更加惊心动魄的呢？”安禄山眉开眼笑，意犹未尽。
“诸位爱卿一定记得，天宝十载（751年），皇上钦命在长安的亲仁坊，专门为朕建造新宅，表示对朕的无尽恩宠。
实际上朝廷此举包藏祸心暗藏着奸佞们的阴谋。正所谓百姓所言的‘要逼反，赐铁卷。’
皇上特意敕令说：
‘各位，朕为禄山修建的房舍，但穷壮丽，不限财力，不要让蛮子看朕小气。’
皇上特别下旨，强调说：
‘房舍内的装饰，务必要富丽堂皇，体现朕的厚重恩惠。禄山的厨厩之物，必须要用金银装饰，要奢侈华丽，虽宫中服御之物，殆不及也。’
朕在长安的新宅，终于竣工。
竣工典礼这一天，京师长安，成为了一个盛大的节日。
朕进入新宅时，皇上还特意停止了在宫中举行的击毬游戏，命诸宰相，随圣人一道前来，恭贺朕的乔迁之喜。
此时正是天宝十载（751年）的二月，也就是朕四十九岁的时候。大唐天子，对朕的荣耀和君宠，似乎达到了顶峰。
朕此时，身兼平卢、范阳两镇节度使，又兼任HB采访使，同时兼领平卢、HB转运使、管内度支、营田、采访处置使，御史大夫、左羽林大将军，东平郡王等要职，荣耀已极。
朕的这些荣耀的官职，一方面，是朕不断奋斗，为国立功，不懈努力的结果，另一方面，也是天子一心宠信朕，赐予朕的。
不久，朕又请求天子，希望担任河东节度使。
天子毫不迟疑，特地把河东节度使韩休珉，征为左羽林大将军，让朕代替了韩休珉的职位。
朕的母亲及祖母，皆被皇上赐封为国夫人，拥有了很高的爵位和封地收入。
朕的十一个大小儿子，也皆由天子赐名，享受着皇恩浩荡的无尽恩惠。
朕的长子庆宗，还被皇上任命为卫尉少卿，加授秘书监，娶荣义郡主为妻；
朕的次子庆绪，也被皇上任命为鸿胪少卿兼广阳郡太守。圣上对朕，是宠信至极。
可是，圣人对朕的恩宠，更加引起了奸佞杨国忠，太子，王忠嗣等人的嫉恨。”
安禄山有些口渴，要了些茶水，喝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