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河右岸的鼎左县有个迎凤坡镇,迎凤坡镇有个人造荒原,既是悲哀,也是无奈,搞得北齐书这个迎凤坡镇的挂职镇长,早也愁,晚也愁,吃也愁,睡也愁,成了一块驱不散抚不平的心病。急需要大集团、大企业,在这里共同投资开发土地资源,把迎凤坡这个人造大荒原,建设成一个新型的甘草基地,进而把整个闾野县打造中国一流的、世界也少有的集中药材种植、收购、加工、制造、销售为一体的大药都,世界上的人们不管得了什么样的病,都能在这时找到最理想、最有效的药物和治疗。也不管这里的什么药,都能找到他的病人和消费者。
北齐书当迎凤坡镇的挂职镇长,没有经验,没有特长,没有资历,唯有的就是年轻,就是他当过机关秘书的背景。他知道当机关的秘书,不一定都得是笔杆子过硬,能写讲话,能写报告,能当领导的高参。但有三点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得有眼色,心眼要灵活,手脚要勤快,嘴巴要牢实;领导想办而没来得及办的事,你要先想到,先办好了;领导不愿让别人知道的事,你要守口如瓶,打死了也不能乱讲;领导事多,记不住赏用的那些电话号码,你就要下决心记住了,记牵了。人家问谁,不用翻手机,你就要马上说出号码,连个吭哧都不打。只要做到这三点,这个秘书怎么当都顺当,平时你就端端开水杯,提提文件包,开开小车门,也就得了到领导的信任,让人家感到离不了他,他的价值也就突现了出来。
就是靠了这种最原始的、最基本的本事,北齐书终于被列进了副县级后备领导干部的名册。先得到基层锻炼两年,便到迎凤坡镇当了挂职村镇,别看只是个八九品的芝麻官,已经是小的不能再小了,再小就不能称其为官了,但也是自古最难当的官,难就难在,是个官都比他大,来个人都比他牛。但对挂职者来说,又是绕不开的一级官,是当大官干大事的起点官和跳板官。再说,官越大越好当,越往上事越好办。事有轻重缓急,分系统办理,分部门管理。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许多事到了镇长那里就是总统,能办也得办,不能办也得办。办好了没有人领情,办不好肯定有人怪罪。那些人说他的好话,不一定有人听,也许一万句顶不了一句。但说他的坏话,绝对是一句顶一万句,其能量和作用不可低估。
迎凤坡镇虽小,也很偏僻,但人际关系也最复杂。迎凤坡镇政府所在地,也确实太小了,镇东头点一支烟,步行到镇西头,中间转几片庄稼地,烟还没抽完。全镇的行人,只要你细心观察,就会发现人人都很熟悉,那个不认识的,不用说肯定是个外地人。镇小人少,该是好当官好办事的地方了。其实不然,要办成个事情还相当困难,各种关系都要照顾,各种利益都要考虑,难办着哩,往往是按下葫芦浮出瓢,七上八下,没有个平顺的时候。人都说,迎凤坡的亲,扯拉秧的根,打断骨头连着筋。别看那些土头土脑的张家娃、李家妹,不是和这个乡的书记、那个部门的领导是姑舅关系,就是和这个副镇长、那个镇委是两姨弟兄。上午开了镇委会,下午不到就在全镇内外全知道了,根本就没密可保,任何消息都会在瞬间就传遍全村,甚至传到县里市里,成为不是秘密的秘密。
在这种情况下,像北齐书这样的空投兵,要是没有几刷子,使不出有几板斧,要是干不出一点有震慑力、影响力的事来,真还难以立得住脚根,难以打开工作局面,随时都有被踢出局的可能。为了尽快地干出一点政绩来,他把治理迎凤坡的人造大荒原作为镇政府的十件大事之一,在镇人民代表大会上向代表们拍了胸脯,作了保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