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恨你。”
谢亦杨看向妹妹的脸，有些吃惊，有些残忍。那张明明很年轻，甚至还有几分稚气的女孩的脸上竟然有自己从没见过的怨毒与仇恨。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能让自己唯一的妹妹如此仇视自己，只因为自己爱上一个她不喜欢的人？不会的，不可能只是这个原因，还是说，无论自己喜欢上任何一个人，她都不会满意。谢亦杨实在不愿再沿着这条思路想下去，但事实又摆在眼前。
“无论怎样，我都是你哥哥，你是我妹妹，这个改变不了。我不会让你在错的路上走下去。谢筱梦，我现在对你禁足。”
谢亦杨的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个想法。这已经被废弃快十年的谢家惩罚条例，犯错者将被禁止出门，时间由错误程度决定。
离开酒店时，谢亦杨在谢筱梦脸上看到难以置信的奇怪表情，好像在听笑话又会是惊讶到一定程度，完全无法相信自己被禁足了。上次被禁足是什么时候，那时又是几岁？十四还是十五？
但谢亦杨不后悔。既然谢筱梦想要闯入这种一团乱的生活，就让她呆在房间里好好想想。暂时不要出来，最好也不好和莫辰碰面的好。自己还欠莫辰一个解释。就算这次不是自己亲自动手，但始作俑者是自己的亲妹妹，那自己就脱不了干系。谢亦杨也没想划清界限。自己需要和莫辰好好谈谈，关于ANNA，关于谢筱梦，更关于彼此未来。说到底，这次谢亦杨真的不想莫辰再在自己的生命中消失。
离开别墅的莫璇不知道要去哪里，开了车就在市里胡乱瞎转。自从卧底后自己就没开过车，手都有些生了，知道自己的气不顺，也不想连累路人，于是向无人的清净郊外车顶开，直到到达山顶，看到幕蓝夜空才停车下来，蹲在山崖边开始抽烟。一根烟还没抽完，自己上来的那条山道上竟然又上来一部车。车停在莫璇开来的车旁边，车上下来的人竟然是很久没见的孟宇。
莫璇站起身来，望向朝自己走过来的人，有些纳闷。
“跟了你两天，才找到这个空挡。”
原来这两天他们都在跟踪自己，那为什么ANNA的葬礼都不出现？
“我知道，ANNA的事我们也很难过，但做卧底的都预计会有这一天，心理准备早就有。只是她还年轻太可惜了。葬礼结束后，我们已经和他弟弟谈过，恢复ANNA的警察身份，追加功勋。我知道这都没什么意义，但我们也只能尽力于此。”
莫璇冷笑。的确，如果自己死了，连收尸的亲人都不会有，更好处理了。不，说不定谢亦杨都不会给警察知道他尸在何处的机会。自己连块墓地都不会浪费。还真是省心。
“莫璇，我明白现在你心理压力很大，我们也没权利要求你什么，但你要明白自己的处境。如果现在和谢亦杨闹僵，ANNA就白死了，而且你确定自己能安全退出嘛？你已经打入到他们最深的地方。”
是啊，自己能安全退出吗？谢亦杨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吗？又或是说，自己真的想就这样离开？自己不会甘心。
“从开始你们就没有给我退出的机会。我只想知道，ANNA的死究竟是不是谢亦杨干的。”
孟宇竟然没有立即给莫璇答案，这就已经让莫璇了解到一个事实，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说不定真的是自己误会谢亦杨。
“这个已经不重要了。即便不是谢亦杨亲自动的手，也与他脱不了关系。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找机会去泰国。”
“去泰国？”
孟宇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让原本还在伤痛的莫璇有些措手不及。但他知道孟宇通常懂得分寸。要自己去泰国？难道是那批药品？
孟宇也看出来莫璇猜到重点，了然点头。
“谢亦杨能让你知道关于药品这笔买卖证明他已经足够信任你，但他不会告诉你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
莫璇在孟宇脸上看出些阴谋味道，心里忽然咯噔一下，难道是警方搞的鬼。
“其实王家的人一直蠢蠢欲动，警方早就盯紧他们，虽然与谢家比王家还欠得多，但以现在的情况看，光靠找到一些零星的证据根本就搬不倒谢家这颗根基已牢的大树。所以只能走些捷径。”
莫璇没有回话，准备继续听孟宇说明。
“王家想单飞，谢家不会轻易放手，如果两家内斗，必两败俱伤，到时候警方就有机会出手。”
岂止是有机会出手，根本是坐收渔人之利。警方竟然想到这招，谢亦杨你到底得罪谁了。
“所以，我们需要你想尽一切方法让谢亦杨相信你，让你去泰国，搅黄这宗生意，前提还是不让谢亦杨怀疑到你头上。”
莫璇的大脑在飞快运转。其实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微妙。ANNA的死俨然成了他和谢亦杨间的一道裂痕，如何利用这道裂痕很重要。自己是否应该继续为警方做事，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是怀着正义之心才答应卧底，无非是想搞清兄弟的真正死因，现在真相一知半解，却慢慢开始认识自己兄弟不知道的一面。莫璇还不想抽身。而更大的原因，也是莫璇尚不承认的另个原因则是，他还不想离开谢亦杨。他对这个男人，还不想放弃。
“我与谢亦杨刚吵过架，你的要求我可能办不到。”
与谢亦杨相处的这段时间，莫璇学会了凡事不要那么快给答复。即使自己已经很有把握。
“只要是你就可以。谢亦杨比想象中更相信你。”
孟宇看向莫璇的眼睛。莫璇没有回应。孟宇究竟知道多少，关于莫辰与谢亦杨。
回谢宅的路上，莫璇的大脑异常清醒。大概是已经认识到自己的底线在哪里。原来，自己可以如此隐忍。他还想留在谢亦杨身边，即使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莫璇站在谢亦杨的面前，不卑不亢，不喜不泣。
“回来了？”
“嗯。”
“对不起，ANNA的事。”
谢亦杨从来不说抱歉，对任何人如是。但这次是妹妹的错，那也就是他的错。让莫辰怨恨小梦，他宁愿他怨恨自己。
“别说了，这次我也有错。我太冲动，被人利用。”
谢亦杨走到莫璇面前，脸色生疑，却没有问出口。
“那天你派人跟着我，我却消失了两小时。”
“你去祭ANNA。”
“先前是，后来又去见了一个人。”
“王寅晟。”
谢亦杨有些吃惊，眼色中有些猜疑。
“你去见王寅晟？”
“是他的人找到我。那些照片就是他给的我。”
莫璇笑笑。“我不该进他的套。”
谢亦杨在思考，眼神深邃。莫璇望着他的眼睛。自己没有说谎，所以丝毫不用担心。
“他给你照片，还说了什么？”
王寅晟这招来的有些损。但的确很有用，莫璇几乎和谢亦杨决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