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那之后,周泊明真的帮刘二柱当上了村长,刘二柱当上村长后,立刻将那几个太平天国的流寇赶出了村子,一场图谋复国的闹剧就此结束,说起来,他们也只是会妖言惑众,要不是熊大壮自己心术不正,也闹不出后来的事。
至于周泊明,刘二柱因为忌惮那只被他放走的鬼蛟,只得好生供着这尊大神,直到周泊明去世。
再说这周泊明,这件事结束以后,凭着从熊大壮手里敲来的那笔财富,他重建了道观不说,竟还真的讨着一个媳妇,这还不算,几年以后,他竟以六十多岁的高龄得了一个儿子,当时可是令村里的精壮小伙都自愧不如。后来这个儿子长大以后也有了儿子,当时周泊明还健在,亲自为他取名,叫做周然。
麻烦的是那只鬼蛟,当年周泊明为了用它威胁刘二柱而放了它,但是在之后的几年里,鬼蛟变得越来越厉害,而周泊明随着老去,身手却越来越差,到了儿子出生以后,周泊明害怕鬼蛟会祸及后代,想将鬼蛟除掉以绝后患,却发现自己虽说不至于斗不过鬼蛟,却无法阻止它从手中溜掉。
之后的岁月,周泊明费了不少心思想要除掉鬼蛟,但那鬼蛟知道周泊明的厉害,于是所幸一直躲着,结果这种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关系,就这么持续到了周泊明寿终羽化,给他的儿孙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这也算是生平精于算计的周泊明最大的失误吧。
周然记得,他六岁的时候,当时爷爷的葬礼刚过,父亲就带着他连夜出村,跑了大老远来到了省城,在这里将他抚养到十四岁他刚刚开始自立,然后在一个夜晚将他叫到自己的面前,十分严肃地将那个关于鬼蛟,阴阳先生,和被蛊惑的村长之子的故事又讲了一遍。
周然小时候就听爷爷讲过这个故事,只不过当时爷爷故事的开头是“从前有个阴阳先生”,而年幼他也未曾察觉爷爷讲这个故事时脸上的忧色。
于是当周然有些疑惑地问及父亲讲起这个老故事的用意,他的混账老爹先是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这个故事是真的,而且故事的主角就是他爷爷,然后递给周然一摞破旧的笔记。
混账老爹告诉周然这是他爷爷留下来的笔记,上面记载了不少降妖除魔的方法,让他不想死的话就好好学习,然后笑着对儿子说,鬼蛟早晚会找来这座城市,所以他要去更远的地方逃难了,让周然好好学习,自求多福,最后走出家门,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里。
可怜周然当时初中还没毕业,尚且很傻很天真,那一天其实恰逢愚人节,周然白天在学校都身处一种相互捉弄玩闹的愉快气氛里,他还当自己老爹是童心不减,跟自己开了一个特别的玩笑,结果直到第二天早上人也没回来,周然才开始慌了,他惊觉之前老爹把自己叫起来“开玩笑”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特么的已经过了愚人节了。
当周然慌慌张张地跑到局子报案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的混账老爹从此成为了失踪人口。
周然的老爹跑了,只给他留下了一间还欠着房租的出租屋和两千块钱的钞票,都用来交了房租还得欠个几百,可怜周然小小年纪,学也上不成,还得出门讨生计,好在他年纪虽小,身材又瘦,但却能吃苦,又能说会道,在打了几年零工之后,他在省城著名的慈云寺门口摆了一个算命摊。
“以枣核钉七枚钉入脊椎,可除黑僵以下诸僵尸,至于飞僵及不化骨,则需……”十九岁的周然翻看着爷爷留下的笔记,有些不屑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还僵尸呢?特么的出来一个我瞧瞧啊?”
十九岁的周然虽说仍旧身板消瘦,但却有将近一米八的个头,面容长得还有些小清秀,此时他身着一件灰色的麻布长衫,鼻梁上架着装样子的墨镜,面前木板搭成的简易桌子上摆了一副算命的签子,一个龟壳还有几本《易经》一类的书籍。
你看他就端端正正往那那么一座,脸上不苟言笑,身后一根竹竿挑着一面小旗,“铁口直断”四个毛笔字儿迎风招展,你别说,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不过这算命的钱也不是很好赚,经常一天下来也没几个来光顾的,不过毕竟是寺庙门口,信这些玩意儿的人不少,偶尔碰上个冤大头,就能好好宰上一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了,平常无聊的时候,周然就会翻翻爷爷留下的笔记解闷。
这本笔记很厚,纸叶已经发黄,原来应该是几本,后来被人用线缝在了一起,里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十分清秀的小篆,有的地方还配了形象的图解,这单从书法和绘画领域来看都算是精品的东西竟然出自于小时候抱着自己讲故事的,其貌不扬的老人手里,多少让周然有些难以置信。
至于里面的内容,则是记载了周泊明自出道以来的经历,和一些关于鬼怪的知识和经验,总之就是十分怪力乱神的东西,虽然周然不大相信,但是里面写的有板有眼的,当作故事来看也是十分不错的选择。
周然把笔记翻到最后几页,那里记载着周泊明作为阴阳先生的的最后一段经历,也就是那个关于鬼蛟的故事,跟那个混账老爹出走之前跟自己讲的一字不差。
“爷爷要是生在现在,真应该去写写小说……”周然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没来由得生出一种不安,他合上笔记,抬头看了看附近的慈云寺。
慈云寺是省城最大的佛教寺庙,始建于南宋,后世有过两次重建,一直以来香火鼎盛,人来人往的,周然在这里混口饭吃也比较容易,但最近几天,这慈云寺也不知怎的,竟然来了个闭门谢客,弄的寺庙门前的人流量骤减,而周然的收入也是呈直线下降。
“这帮秃驴搞什么…这不科学啊。”周然喃喃自语道,他在慈云寺里待得久了,也跟寺里的和尚混的比较熟,知道他们在大城市繁华似锦的环境下,大多不再一心向佛,而是些“向钱看”的“优秀人士”,是什么让他们放弃了这几天的香火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