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2.29
早上六点,我被下铺的同事叫醒,我下了床,去了浴室洗漱,领班递给我一套制服,我把它换上整理好头发便跟着她们一起去了餐厅。
我们到的时候后厨已经在忙碌了,熬豆浆、煮粥、煎饼、做漂亮的三明治。用两分钟草草吃过早餐之后,领班带着我们打扫卫生,擦桌子,擦落地窗。其实我真的觉得没什么可擦的,一点都不脏,可她说这是规矩。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我在另一个服务生的带领下学着点单、上菜、买单。忙得没有闲心想别的事。
“我叫郑冰纯。”那个教我的服务生向我介绍。我太累了,实在不想搭理她姓谁名谁来自何方,可她一直盯着我,我只好打起精神说:“我叫姜生。”她没有因为我的无理而生气,递给我一瓶饮料,“累了吧?拿去喝吧。”我犹豫着接过,拿在手里没喝,我看着她,她比我高出一个头,有些胖,特别喜欢笑。我觉得自己会喜欢这女孩的,又或许只是被她那瓶饮料给收买了。
九点的时候终于得了空闲下来,我揉着自己的腿和胳膊,郑冰纯在一边笑,她问我:“姜生,你多大了?”我说:“十七。”她说:“那我比你大两岁。”我点头,她又问:“你住宿舍?”我又点头,她说:“只可惜我不住宿舍,不然晚上就可以跟你聊天了。”我回忆,好像是,昨晚我没有看见她。她接着说:“昨天你来店里的时候我看见你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跟你说话。”我尴尬地给了她一个笑。我说:“你家在这?”她摇头:“我家在汕头。”“那你住哪?”我问。她转着眼珠子:“嗯...朋友家。”我点点头。一个男生从门口走了进来,我俯身九十度说道:“欢迎光临。”这也是规矩。那男孩朝我看来,一脸的好笑:“哟,来新人啦?”郑冰纯在一旁窃笑,她说:“姜生,你学得真快,不过他不是客人,用不着欢迎他。”那男生一个枣栗落在她脑门上:“得,不想要工资了是吧?”郑冰纯投降:“大少爷,我惹不起您,您走好咯。”那男生回头俏皮地对我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往后厨去了,额,他是在给我抛媚眼吗?神奇的人物。
“平哥的儿子。”郑冰纯靠过来对我说,我一脸疑惑,她解释道:“哦,就是老板的儿子。”
我点点头,我说:“他也在这上班?”
“偶尔,他喜欢做菜,也就隔几天来恍一次。”
我说:“额,他说话……有点怪,比你们广东人还怪。”郑冰纯回:“你好多事情都不知道吧?平哥是台湾人。”
哦……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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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的是早班,下午两点就下班了,郑冰纯拉着我说要带我去吃好吃的,她给我买了肉串,带着我在这繁华的都市里穿梭,她真的有说不完的话,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觉得烦,她太可爱了,总是笑着,也许就是因为她拥有着我已经失去的东西我才会喜欢她吧。晚上我妈和五姨都来电话了,问我适不适应,我说我很好,所有的人对我都很好。
2007.3.2
今天是我第三天上班。我诧异的站在柜台前看着经理煮咖啡,平时这都是服务生做的事,他只管吩咐。我看着他从煮,过滤,然后把咖啡分别倒进七个淡绿色的杯子里。他把它们放到托盘上,然后眼睛犀利地向周围打量了一圈落在我身上,他说:“姜生,把这个送去办公室。”我利索地跑到他跟前,接过托盘小心地抬在手上,上了二楼来到最里面的房间。
我紧张的吸了口气,轻轻敲门,里面应声了,我端着托盘小心地打开门,里面有七个人,平哥、和平哥差不多岁数的两个男人、还有平哥的儿子、三个打扮时尚的美女。我对平哥说:“我送咖啡来的。”平哥指着茶几,我小心的端着托盘走过去,他向其它人介绍道:“呵呵,新来的服务生。”我放下托盘,把每杯咖啡分别放到他们所坐的位置,然后拿起托盘起身准备出门,平哥叫住我:“姜生,来到这里还习惯吗?”我恭敬地朝他点点头:“挺好的。”平哥的儿子在看我,嘴里念叨着:“姜生,好奇怪的名字。”他又看了看我:“你多大了?”我回:“十七。”“哦,那么小。”他说着,我看没人再提问,就退了出来。
关上门立刻就松了一口气,我还是不习惯成为所有人目光的交际点。我下了楼,悄悄问领班:“秦姐,你知道楼上那些人是谁吗?”秦姐朝楼上望去,挑了一下眉毛对我说:“我们餐厅的两个股东,偶尔会带着美女过来坐坐。”“哦。”我回应。郑冰纯跳了过来:“说什么呢?”她把手里的一根冰棍递给我,我接了来,已经习惯了她总是塞给我各种吃的。秦姐瞪着她:“上班不许吃东西!”很明显,秦姐不是很喜欢她,其实店里的女孩都不怎么喜欢她,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缠了秦姐一上午,努力做出最可怜的样子望向她,她白了我一眼:“虽然你才来几天,但你一做这个表情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去吧,你赶紧的!那么小哪来的那么大烟瘾,不学好。”我欣喜地往她脸上亲了一口,朝巷子飞奔。
小巷子里很少有人来,又紧挨在餐厅后面,所以这成了我最佳过烟瘾的地方,我靠在墙上吐出烟圈,“终于找到你了!原来你在这。”一个声音响起,吓得我烟直接落在衣服上,擦出火星子,我赶忙跳起来掸衣服。我瞪向声音的来源处,额……是老板的儿子,我就知道这是个不能招的人。
他朝我走了过来,嘴角一抹邪笑:“看不出你还会抽烟,道上混过?”
我无语,擦着制服上留下的印子没好气的回他:“你才混过!我就是喜欢抽不行啊!像吃饭一样喜欢不行啊!”
他被我的话逗乐了:“哟,巧了,我也喜欢把它当饭吃,给我一根呗?”
我撇向他,对他身上略带的痞气实在没几分好感,以前唐小兰说过,小说里这种类型的人一般都有着花花肠子,可唐小兰还是两眼放光的陶醉在小说里,她说她对这种男人完全没有抵抗力。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我估计是唐小兰喜欢的类型。
他朝我摊开手,我白了他一眼拿出一根烟丢他手心里,说着:“那么有钱,还找穷人要烟抽。怪不得说有钱人鸡贼。”
他咯咯笑,拿过我手里的打火机点燃烟,他对我说:“戒你一支,改天我过来还你一包,怎么样?买卖不错吧?”
我忍不住咬着嘴唇抿笑,……我天生的财迷么?
“我回去上班了。”我结巴着对他说,然后转身跑回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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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我和同事们挤在浴室里一起洗制服,张蒙问我:“姜生,你和郑冰纯好像走得很近?”
我抬头看向她:“是啊,她人蛮可爱的啊。”
张蒙撇的嘴,一脸嫌弃:“我觉得你还是别跟她走那么近,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问:“为什么你们那么讨厌她?我没觉得她哪点不好啊!”
旁边的王倩说:“你不知道,有好几次我们在路上碰到她跟不同的男人走在一起,都是四五十岁的,据说她现在就住在其中一个男人家里边。”
我满脑子问号:“要是这样,她干嘛还上班?”
张蒙说:“可能就是玩呗,你看她平时买这买那的,就我们这一月八百块,哪够她开销的。”“就是。”王倩一旁附和道。
我叹了口气,努力掩藏心里的不快,我说:“你们的想法也太奇怪了,那我还抽烟呢。”
王倩说;“你不信你问秦姐去。人会挂相。”
我拿着洗好的衣服去阳台挂起来,我在心里嘀咕,反正我不信。
2007.3.3
上午十点多,平哥的儿子在餐厅里出现了,他走过我身边,不留痕迹地往我兜里塞进一样东西,我摸,是包烟,他朝我抛了个媚眼飘走了。切,以为自己是万人迷啊……
2007.3.4
上午十点多,他又出现了,他又飘过我身边,往我口袋里塞进一样东西,我摸,摸不出是什么,躲在角落掏出来看,是盒口香糖,上面贴了张纸条:烟鬼。下面小字写着:我可不想我家餐厅有客人被熏跑。我去,我敢肯定他就是个闲着没事儿干的神经病。
2007.3.10
上午十点多,他一如既往的出现了,不过这次他没再往我兜里塞一些奇怪的东西,像昨天的奶糖、前天的餐巾纸、大前天的铁勺子,我都被他搞郁闷了,不知道他哪根神经不对劲了,自己家里那么有钱还舍不得领他去检查一下。估计他今天吃了药的,谢天谢地。阿纯到我面前说:“怪了,林泽怎么最近老往这跑。”我看着她问道:“林泽是谁?”她回:“老板的儿子啊。”“就是,阴魂不散。”我跟着阿纯嘀咕。
5号桌的客人点了一份三明治。餐厅里规定三明治、咖啡这些食物都是我们服务生做的,我还没开始学,我把单子交给秦姐,秦姐说:“姜生,你该学着做三明治了。”我点头说:“那你教我。”“我来教你!”一个声音飘来了……额,不用看我也能知道是谁,他飘了过来到我们面前,他笑嘻嘻地朝着秦姐说:‘“姐,反正我闲着没事。”秦姐说道:“你最近还真是闲得可以,西点没学了?”“学,怎么可能没学,就是空了才过来嘛。”他回道。秦姐看着我:“那行吧,姜生,你就跟着林泽学吧,他做的可比这任何人都好。”我无奈地点头跟着那个叫林泽的疯子走到了做熟食的吧台。他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熟练地从吊柜里拿出两袋切片面包,把其中一包递给我说:“跟着我做。”我随他打开包装,把面包放进烘烤箱里,30秒后面包机叮一声响把烤好的面包弹出来,然后拿出花生酱涂满面包的一面,他进了后厨拿出几片烤熟地薄五花肉片,他跟我说道:“客人点的是五花肉三明治,所以在面包上摆好生菜后得把五花肉放上去,”我随着他再在五花肉上铺上切好的番茄黄瓜片,他做事的样子极其认真,跟阿纯说的一样,他很喜欢厨房。他一边教我給面包切边,一边说:“三明治是所有西点里最简单的了,你喜欢什么材料就加什么材料就好。”然后他把正方形的三明治对角分成四个小三角形,再用牙签一个个固定起来。“看,好了。”
他把他做好的三明治放到漂亮地碟子里摆好,扭头看了看我的成品点头道:“不错,很有天赋。”我得意地朝他挑眉毛,拿起自己做的也在碟子里摆好,我问他:“給客人送你做的还是我做的?”他端起我的碟子放到我手上:“当然是你做的了,要不然我教你干嘛。去吧去吧。”我兴奋地端着自己第一次做的三明治去到5号桌,站在客人身边瞧着他吃,客人一边咬着三明治一边不满地望向我,他说:“你喜欢看着我吃?”我朝他咧了一个最大的笑容,我藏不住自己的得意告诉他:“我做的!怎么样?”他一听,笑了,对我竖起大拇指说:“很不错,好吃。”我这才得意的离开了他的餐桌。林泽向我招手,我小跳过去,他说:“怎么样?”我抿着嘴笑:“他夸我做的好吃。”林泽笑,放了一块他做的三明治在我手里:“給,奖励你的。”我欣喜地看着他,正准备吃,又放下了,他问:“怎么了?”我说:“上班呢,一会儿得扣我工资了。”林泽又把三明治放到我手里,他说:“吃吧,反正又不忙,藏我身后,我給你把风。”我开心地躲到他身后去,这是我第一次吃三明治,他小声地问我:“怎么样?”我给他竖起大拇指:“好吃极了,看不出你还是个好人。”他哈哈笑:“你心可真够大的,一小块三明治就把你收买了。”我没理他,我兴奋地说:“今天太高兴了,没想到我做的东西还能值三十块钱。”他笑着,又往我手里塞了一块三明治。
正在我吃得津津有味时,经理在外头喊道:“姜生!”“到!”我吓了一大跳,连忙擦嘴巴跑出去,身后传来林泽哈哈大笑……
2007.3.14
下了班,我一个人在街上闲逛,今天阿纯有事不能陪我。我在一个橱窗前停下,橱窗里放着一双紫色的高跟鞋,很漂亮,书上说每个女孩都应该有一双属于自己的高跟鞋,它会带你走向城堡,找到那个只为你倾倒的王子。我傻傻地看着它,它也傻傻的看着我,大概是我站得太久了,店里的老板走到门前跟我说:“姑娘,进来看吧,喜欢就试试。”我回她一个尴尬地笑,摇了摇头转身要走结果撞进一个人怀里,我连忙说对不起,抬头看去,林泽!我立马对他翻白眼:“你怎么总跟着我?”他笑:“大姐,我哪跟着你了,我出门吃个东西都能遇见你我才崩溃哪。”我继续白他:“你才大姐,哼”我转身绕过他走开,奇怪的是他也没叫住我,有点不像他的风格。
我看了看时间,才三点多,我实在不想那么早就回宿舍无聊地投身在八卦里,走着走着就到了一个公园,公园里安置着很多健身器材,我走了过去,坐在跷跷板的一侧无聊的看着一旁的小孩……突然跷跷板升高,我大声尖叫,他在下面哈哈笑,“你真是阴魂不散啊!”我朝他吼到,他坐在另一侧的板上朝我举起一个袋子说:“我真没跟着你,我还想问问月老去,他老人家是不是牵错线了呢!”他轻轻站起身,我被降了下来,他走到我身边,把袋子递给我,我说:“什么?”他说:“打开看看,”我疑惑地照做,天哪!是那双紫色的鞋子!我太兴奋了,以至于两眼发光地看向他,他说:“送你了。”我把袋子返还到他手里,我说:“你为什么要送我礼物?”他说:“本大爷就是想送。”我就看不惯他得瑟的样:“那本姑娘就是不要!”他满脑门疑惑:“你不是喜欢吗?”我说:“不喜欢。”他说:“可是我看你站那盯着它看了近二十分钟!”我睁大眼睛望向他:“你还真是跟踪狂啊!”他哭笑不得:“天地良心,真是巧合,我可没跟踪人的嗜好。”他说:“姜生,你没必要拒绝别人对你的好,我只是看你喜欢,没有别的意思。”我犹豫着,林泽拿起鞋走向垃圾桶,他说:“你不要我总不能留住自己穿吧?我扔了啊!”我连忙过去拉住他:“算了算了,我收下,等我发了工资就把钱还你。”他说:“别废话了,穿上试试。”我脱下布鞋,把脚伸到高跟鞋里,站起身,我简直就是天生穿高跟鞋的脚,觉得舒服极了,一点也不觉得别扭,我转着圈圈,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公主,身旁好似有成千上万只蝴蝶围着我飞舞,我问他:“好看吗?”他说:“你真是好看极了。”我朝他笑,然后低头朝着我的第一双高跟鞋笑……
2007.3.23
我从昨天开始换成了晚班,所以我可以睡到太阳晒屁股了再起床,醒了之后看手机,才10点,我起床泡了一袋泡面。吃了泡面闲着没事干,瞧同事们都还在睡,我想自己去附近走走。
太阳很暖和,我走到健身广场上坐着,看着一旁地小孩嬉戏打闹,他们真是无忧无虑啊,我心里小小地羡慕。
手机响了,林泽打来的。上次我打扫卫生的时候手机掉出来被刚他捡了去,于是他臭不要脸地在我手机里存了他的号码,我接了,他说:“起床了吗?”我嗯了一声。他问:“你在哪?”我说:“老人训练场。”“老人训练场?那是哪?”我说:“就是上次你偶遇我的那个广场。”我故意把偶遇两个字说得比较重他长哦了一声:“你还真是能给人乱取名啊,你等着我,我找你去。”我刚要拒绝,他已经把电话挂了。
他朝我走来,穿着一身淡蓝色耐克的休闲服,手里拎着袋东西走到我身边坐下,他把袋子递给我:“还没吃东西吧?我给你买了些吃的。”我挥手不要,我说:“我吃过泡面了。”他硬塞到我手里:“不想吃就扔了。”我瞪着他念叨:“真是有钱人!”我打开袋子看,是肯德基,上面写着香辣汉堡。我说:“谢谢你,总给我没吃过的东西。”他笑,说:“快吃吧。”
我咬了一口汉堡咀嚼起来,我觉得洋快餐真的是太好吃了,怪不得以前我从他店面口过时,总能见到里面坐满了人。
我对林泽说道:“你怎么老跟着我?”
他觉得好笑,说:“因为你很逗,因为你还比较漂亮,因为你吸引我,我这么回答行不?”
他这么说我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了……我埋头吃完汉堡,喝了一口可乐,太美味了!我从兜里掏出烟给了他一支,他接过问我:“你抽烟多久了?”我想了一下:“一年。”他笑:“那你在学校一定不是好学生。”我没有回他,我已经不想再去回忆那些距离我遥远地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