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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恰逢寒冬腊月,飞雪漫天,正是乱云低暮、急雪舞风之时。

那天地被一片白茫茫所笼罩,山道与沟壑难分,树木与奇石难辨。商家歇业,客商驻足,百姓也只自掩门生火窝冬。

日近傍晚,天光渐暗,天地间一片寂静。

山中人家晚来早,而这一地处山脚下的小客栈,却热闹非常。小客栈名曰“迎客来”,本只是因两城相距稍远,建于山脚之下,供来往客商行人暂时歇脚饮茶的一个去处。平日里,生意倒也稀松平常,所得的盈利只是够得一家人勉强度日。不想这大雪却使得这小店被满满当当的塞进了许多客人。小店不仅三间客房已满,就连那厅堂里都挤满了人。

店老板是个敦实的胖子,怕是未曾招待过这么许多客人,一时间未免有些手忙脚乱。

“满堂,快去劈些柴来!彩凤去给二号桌的客官上壶热茶。”

“死胖子!让你拿的腊肉呢?还在这里磨蹭!”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妇人,举着锅铲虚晃着在老板的头上挥舞。

“这就来,这就来!”店老板缩着头,急忙的闪躲,动作表情甚是滑稽。这夫妇俩的举动,引得众人的一片哄笑。店老板听到众人的笑声,也不好意思的笑着跑开了。

厅堂里聚满了人,多是经常路经此处的客商以及一些被风雪绊住了脚暂避此处的行人。有些也是与这老板相熟,不禁打趣道:“还不快去!仔细晚上让你上不得床。”

众人里又是一片哄笑。

此时节接近年关,多有着急赶回家的客人。本想这雪总不会下的太久,也只是进来暂避。不想这雪却越下越紧,本是依稀可辨的山路,此时也早已没了痕迹。

这雪时急时缓的下了也有三个时辰了,店内众人该说的新奇话儿也说完了,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都觉得有些无聊。这时有位体态微胖,身着绸缎华服的客商眼瞥着厅堂角落里有位拄着木拐杖的老人。故踱步上前说道:“老先生可是那说书的?看着大伙也是无聊,你老也给来上一段,自然不会少了你的赏钱。”说着话,也不等老人回答,就往老人的手里塞了一吊钱。众人听了这话,也跟着起哄。里头有些有钱的,也纷纷往老人面前抛了些零钱儿。

“即是大伙要求,那老朽就献丑了!”老人清清喉咙,取出随身携带的梅花鼓。

鼓声一响,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且说,孤舟寒江自难渡,只影江湖任飘摇。万人洒血堆白骨,几方仗剑独笑傲。”

这几句定场诗却也将江湖之残酷道的明明白白。

“众客官,道是江湖险,何以江湖路上不寂寞?

只是为,一朝仗剑把名显,侠名万古皆流芳。谁不思独卧玉床百人赞,谁不愿自立巅峰万人仰。

只是为,鱼跃龙门化青龙,青云得路步蟾宫。谁不思剑指东南百人随,谁不愿脚踏天地万人颤。

只是为,黄金满地玉满床,守得金屋藏娇娘。谁不思财如银河流不尽,谁不愿妾如百花满庄园。”

老者说的倒也不疾不徐,缓缓陈来,说起江湖人士争相追逐的名、权、财、色,倒也让不少人心向往之。

“且说当今江湖,

南北二十四山寨,

铁剑横行踏千山。

强弓一立何需曲,

金刀未出猢狲散。

钱氏五雄忙立马,

自有江北一片天。”

这说的正是南北二十四寨寨主铁千山、金刀门门主弓不屈,和江北钱家堡钱氏五雄。

“纵有万鬼踏紫燕,

难过一南一重山。

向天一啸震寰宇,

不违碧波渡江南。

有心难摧树千叶,

向冷秋风若无言。

天地本自无极出,

自古无名何须言。”

这说的自然就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四大山庄了。紫燕山庄的山一南,碧波山庄的韦啸天,千叶山庄的冷秋风以及无极山庄的古无名。四大山庄各自称雄一方弟子众多,财力雄厚,就算不是江湖人士,听来也是如雷贯耳。

众人正听的入迷,不想却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哪个作死的,这么老晚的,是来催命的吗?”老板娘顾自把油腻腻的双手往围裙上一抹,口里嘟囔着。

“死胖子!又死到哪里去了?”她也不开门,却吼叫起自己的丈夫来。

“老板娘,你可留心点,老板可是和彩凤一起出去的!”

没听到老板的应答,倒是听到众人的调笑。

敲门声越加急促起来。

“来了,来啦!”老板娘仍是慢吞吞的走向厅门。

只是还未等她碰到门栓,一阵风雪却迎面扑来。那风直吹进内堂,吹得火堆火星四溅,恰有一人躲闪不及,被呛得喷嚏连连。

她刚欲骂人,却看到一个满身黑衣,头戴斗笠的人走到她的面前。只见这黑衣人面无表情,手里握着一把漆黑的剑。她登时忍住发作,赶紧关上厅门,连忙赔笑道:“客官请进!快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那黑衣人看也不看她一眼,兀自抖抖斗笠上的雪,慢慢走近厅内。在黑衣人的背后,却跟着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而这少年,却只是木然的跟着,浑然不顾他自身满是雪花。

黑衣人走近火堆,一只手烤着火,悠悠的说道:“老丈不要停,请接着说下去!”

那老丈却铁青着脸,颤抖着嘴唇,半天未说出一个字来。

“老丈是不是该讲一讲那昆仑山天一派了!”

“那、那、那些都是传说,信不得!”

“传说?反正也是清闲,老丈不妨说说。”

“这、、、这,老朽实在是听说的太少,只怕说不出来!”那说书的,越发紧张,似乎连话也说不出来。

黑衣人冷然的拔出剑来,用剑拨弄着火堆。

“此刻不说,恐怕你这辈子也没机会说了!”

那老丈听得这话,反倒镇静下来,用手擦擦满面的冷汗,昂然说道:“即是如此,那老朽倒也说与众人听一听,倒是留个公案与大家,请大家各自评判吧!”

“有道是,天苍苍、地茫茫,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一念分阴阳。却说百年前,玄一真人修炼于昆仑山,后有所成,据传玄一真人有通天彻地之能。而后玄一真人创立天一教,收得弟子十五人,然而道法玄妙,成材的仅有二人。大弟子妙清道人和二弟子妙玄道人。妙清道人向来清心寡欲,既无争强斗胜之心,亦无争权夺利之欲,平日里除了习武,便是散游天下,拜日月,参天地,寄情于山水之间,定性与虚空之内。是故,教内诸事皆由妙玄道人协助玄一真人打理。且因玄一真人年事已高,之后教内事务,除重大事宜之外,全部交由妙玄道人处理。妙玄道人倒也不负所望,十年内,便将天一教由一个原本只有数十人且名不见经传的小教发展成弟子数百人闻名于江湖的泰山北斗。鼎盛时,天一教分为“天、地、人”三支,各支弟子百余人。第三代弟子中,闻名于江湖的便有十三人之多,即是那当年的“昆仑三圣”和“风云十子”。

不想玄一真人一百二十岁寿辰当日飞升。飞升前召集众弟子,当众将掌教之位传与那素来不问世事的妙清道人,而由妙玄道人协同管理教内事宜。众弟子无不惊异,这十余年来,玄一真人已是甚少现身,教内众弟子本已将妙玄道人看成未来的掌教,甚至有些妙玄道人的嫡传弟子也已直接称呼妙玄为掌教。故此玄一真人的这一决定,让众人及妙清、妙玄无不惊异。妙清道人也是万般推却。只是玄一真人心意已决。至于玄一真人为何有此决定,至今恐怕也无外人知晓。”

厅内众人,无不听得津津有味。这些传说虽也从街头巷尾的闲聊中闻得一二,却也无法知道如此详细。

“也难得你记得如此清楚,看来说书倒也是个适合你的行当!”黑衣人不无讥笑的说道。

听得此言,众人不免对老头的身份有所思量。

“呵呵,也只怪老朽没有那脱胎换骨之能,头脑腐化的厉害,恐怕还不急阁下了解的清楚,若有不及之处,还望提醒一二!”

那黑衣人却不搭理他,只是唤那店老板速来添些柴火。那胖子早见这二人绝非寻常商客,哪敢怠慢,急忙慌张的把柴火送上。

那老丈也不停歇,接着讲道:

“妙玄道人虽是嘴上答应,心中却也是极大不满,不忿这十来年的辛苦功劳却拱手交与他人手上。是故妙玄道人决定率其亲信众人,在玄一真人周年忌日当天,向妙清发难!第二代弟子中,除妙清、妙玄外的十三人,虽对师父的决定疑惑,但既然事实已定,必然是支持妙清的。只是妙玄掌领天一教十余年,自第三代弟子以下,多数还是听其指挥。妙玄细密筹划多日,在玄一真人忌日前一晚,设计将第二代弟子中的十三人囚于玄一真人平日闭关修炼的石室内。

第二日祭奠时,时辰已到,却仅有不足百人到场。玄清不及等待,便率众人欲举行祭拜仪式。此时却见玄妙携二百余弟子,持剑而来,篡位意图已昭然若揭。妙玄率先发难,岂料妙清道人并不愿与师弟动手,更不想看到同门相残,血溅满地的局面,所以只是好言相劝,望妙玄能以大局为重,放出众师弟,他便将那掌教之位让与他。哪知妙玄并不领情,心想既已囚禁了众师弟,若放他们出来,他们岂肯善罢甘休。所以,早在那密室内布满剧毒瘴气,必是要置众人与死地。”

此刻,厅内众人本对玄一真人传位于妙清不甚理解,也有内心为妙玄抱不平者。但此刻听得妙玄毒杀众师弟,也不免对其恶毒之心深感胆寒。厅内私语之声不绝于耳。

“自古生乱之根由,无不是因无能者踞高位,若能服得众人,何乱之有!”黑衣人语气冷如寒冰。众人自是听得出,黑衣人语气中对妙玄的维护之意,故虽有不忿,却也不敢言语。

“呵呵!妙清道人虽是淡泊,但也绝非庸人。怎能不知妙玄早有篡逆之心。本是打算在当日祭奠之后,即将掌教之位让与他。哪知妙玄如此急不可耐,竟然做出毒杀同门之事。

便当妙玄欲将妙清及其众人赶尽杀绝之际,不想林中仙却率本被囚于石室内的十三人一同赶到!”

“可是那个‘天一林中仙,闲时弄乾坤’的林中仙吗?”

厅内众人中不免有人惊呼!

“不错,林中仙即是玄清道人的大弟子,江湖关于他的传说太多了,想来诸位多少也都有些耳闻。玄清道人向来行踪飘忽,也就仅收了三名俗家弟子,虽也在天一教修行,但未取道号。大弟子林中仙,二弟子方白羽,三弟子叶元真,也就是当年的‘昆仑三圣’。我说的没错吧!”

老人这最后一句,明显是说给黑衣人听的。

“名头不过皆是虚妄,别人道你是圣,你便真的是圣了吗?”黑衣人冷笑道。

“那妙玄见得此情此景,方知自己已是棋差一招,自己此前虽是千方设计,对方早已知悉。且自己所领的弟子中,也有不少是出自这十三人,因被自己蛊惑方才站在自己一方,此刻见到林中仙带领这十三人如天降神兵一样的出现,已有多数人开始倒戈了。当真动起手来,实无必胜的把握。故妙玄率领自己不足百人的亲信,愤恨离开了昆仑山,自此东去,另立教派。

自此之后,天一派倒也平静了些年头。

因妙清道人更重内在修为,故天一门中多是清修之人。教外事宜,多由“昆仑三圣”处理。自是天赋有高低,不消多久林中仙便从中脱颖而出,成为三圣中的表率。此后二十年江湖中却也只知天一林中仙,不知当年的‘昆仑三圣’了。二十年中,林中仙修为巨增,据说已经超过玄清道人,到了玄一真人的境界。

只是万万不曾想到,此天纵奇才,却造小人陷害!

那日恰逢妙清道人仙逝,林中仙自是率众门人虔诚哀悼,独不见其二师弟方白羽。当时以为,方白羽只是未能及时赶到。哪知当林中仙为妙清道人更衣之时,那妙清道人的尸身竟然动了起来,向着林中仙天灵穴便是一掌。林中仙哪里想到会有此一变,仓促间接了这一掌。谁知这一掌内力雄浑无比,竟是欲一招将其置于死地。”

厅内众人,听到此处无不惊呼,“难道诈尸了不成!”

“呵呵,所幸林中仙修为高深莫测,当场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却未毙命。众门人看此情形也都觉骇人无比,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林中仙手扶胸口,指着那妙清道人的尸身道:‘二师弟!你这是为何?’众人方才注意到,这尸身虽同妙清道人十分相像,但这身材却有偏差,妙清道人十分清瘦,而此人的瘦,却有说不来的别扭。妙清道人的尸身眉头一皱,却未料到自身身份竟被识破。不及众人反应,方白羽便腾身穿堂而出。守在堂外的众门人尚不明内情,故也未加阻拦。方白羽出的堂外便向天一声长啸。未及片刻,山门外便有数百人持凶冲了进来。

叶元真扶着林中仙出的堂门,但见院内众人已经激斗起来。天一门众人因猝不及防,死伤甚众。叶元真定睛一看,此次率人前来的正是多年前离开昆仑的妙玄道人。原来这方白羽与妙玄道人早有勾结,此次正是趁着妙清道人仙逝之时,先是易容成妙清道人偷袭林中仙,而后便引妙玄率人攻上山来。”

“这世上竟有这等不是人的东西吗?竟能做出这欺师灭祖,残害同门的事来!”

厅内众人,听到此处,无不血脉膨胀,愤恨无比!

那黑衣人兀自握紧手中的剑,双目紧闭,却也默不作声!

那老人看此情形,突然额头上冒出了些许汗珠。他突然拿起手中的拐杖朝着众人乱舞。

“听够了没,你们这些狗东西,还不给我滚,快给我滚出这屋子!”

众人没想到这老人突然如此,各个都吓得站起身来。

“刚才还好好的,这老丈莫不是疯了吧!”

“滚啊!不要我现在便宰了你们这些王八犊子!”那老人竭力嘶吼着,顺手便抓起旁边的一个胖子,举过头顶,作势要将这胖子扔出窗外。那老人看起来似是羸弱,哪想抓这胖子便如抓着一个纸人一般。众人无不惊骇,早有人已经默默向门边靠去。那老板娘和那老板早已钻进柜台下,只自不敢出声。那被抓的胖子,只觉得腰身一紧便被托举起来,又觉得眼前一晃,便有安稳的站在了地上,而自己的腰身却被那黑衣人扶着。原来不知何时,那黑衣人已经闪了过来。

“老丈,你只需讲你的故事,何必发这失心疯呢?你慢慢讲,让这大伙多活一会,你看如何?”黑衣人不紧不慢的说着,似是在替这众人向那老丈求情。

“好,好!”那老丈连说了两个好字,颓然的坐在原地。

“当年的‘风云十子’仅剩有五人,其他的跟着那妙玄离开了。而今林中仙受伤,便如一个废人一般。当年的二代弟子中,有七人仙去,另有二人行踪不定,不在山内,故此仅剩三人。所以,能出手一搏的,天一教仅有二代弟子三人、叶元真以及风云十子中的五人。而对方却有风云十子的另外五人、方白羽以及武功几近出神入化的妙玄。

结果可想而知!天一派的弟子死伤大半,二代弟子的三人受伤被缚,可怜那风云十子,只剩下现今江湖上的‘风云五子’了。林中仙却也不知被他们如何处置,只是这二十年里,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只有叶元真带着两名弟子逃出。

不想那方白羽却提前赶到了叶元真的老家。那时叶元真的儿子尚不足周岁。哎!”

“那恶魔不会连他的儿子也杀了吧!”厅内众人不免惊呼。

老者双目黯然无光,似是不愿再提起往事。

“等到我们和师父赶到家中,那方白羽早已在那里等着了。”众人听到此处,才知道,原来这老者竟是那叶元真的徒弟。

“若论武功,我师父和那方白羽自然也难分高低。只是,这次方白羽却孤身前来,有我和师弟在旁,恐怕那方白羽断然是赢不了的。但那方白羽怀里抱着的正是师父家未足周岁的公子。我想那贼子定要拿此要挟。不想他却把公子放回师母的手里,并说愿和师父公平比武。条件是如果他胜了,师父需将林中仙的定魂珠交给他。”

“定魂珠?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定魂珠!”厅内众人早已议论纷纷。想必关于林中仙和那定魂珠的传言,他们定然也是听过的。

“不错,当日在昆仑山上,林中仙自知难以周全,便将他多年来精心炼制的定魂珠交与了师父。据说林中仙将他毕生所学全部凝聚在此珠之内。

师父自当知道那方白羽是为那定魂珠而来。但这珠子毕竟是林中仙一生心血,而他又将此珠托付给自己,就算付出生命,他也断然不会将它让出的。

哪知师父竟然同意和方白羽比武。他们毕竟是师出同门,对于彼此的招式全都了然于胸。欲要分出高低,比的自然就是各自的内力修为和临场的应变了。

如此来往了百招有余,他们两人仍然未分胜负。我等也都看的暗自着急。而此时,师母怀中的公子却哭了起来。师父此时晃了一个虚招,身形一动便跨至师母附近,一剑挑出,便向公子刺去。眼看如此,我们哪里赶得上师父的身形。那方白羽却快速将剑抛出,将师父的剑震落在地。哼!就是如此也是晚了,师父那一剑正中公子眉心,公子的哭声立止,而师母竟然也昏死过去。”

听到此处,那老板娘竟然叫出声来:“这是为何,是疯了吗?他当真是疯了吧!”

“当时,我也是不解师父为何如此,也是不解方白羽那恶徒竟然会去救公子。直到师母昏倒后,师父不去理会,反倒叫上我和师弟一起杀了方白羽那恶徒。我方才明白,凭着方白羽一人是无法敌得过我们师徒三人的。若是那方白羽拿住公子,自然无法全力和我等相搏,必输无疑。若是以公子作为要挟,他自然是了解我师父的人,我师父为保林师伯的定魂珠,也不会受此要挟。所以,他将公子送至我师母的手里,实在不是念及同门之情或者一时起了善念。他只是算准,有师娘和公子在此,师父必然分心,而我们的武功却又和他相差太远,如此下来,他必定多了许多胜算。保住定魂珠,恐怕公子和师娘的性命也是难保的。师父这样想来,便抱着一死的决心,决定先了结了方白羽的性命后,将那定魂珠放置到一个安全的所在后,便追随他们母子而去。

事已至此,我和师弟百青平便联手师父同那恶贼恶战起来。不多时,那恶贼便处于劣势。师父看准机会,一剑横空,便似一道长虹直追那恶贼。那贼子哪里躲的及,登时他的左眼便被刺瞎!”

“好!好!”那厅内众人,虽然刚才被老丈的举动所惊,但是对故事里方白羽的恨却是更甚。此刻听到方白羽左目被刺,却也是叫好声一片。

“哈,哈哈哈!”那老丈仰天长啸,但已双目含泪,说不出的凄惨。

“可惜,那贼子虽然左目被刺,可是,可是我师父却被一剑刺穿了左胸,贼子啊!天道不公!”老丈用拐杖击打着地面,早已泣不成声。厅内众人无不为此动容。

“那方白羽竟有如此厉害!”有人讶然问道。

“哼!那方白羽怎有这样的本领。只是那遭天谴的百青平,早已被方白羽收买,竟然干出这等欺师灭祖,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那厅内自然已是骂声一片!只是那黑衣人兀自冷漠不语。

“罢了!罢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哈哈!师娘此时醒来,看到儿子已死,师父又受此重创,定然是活不成了,便也撞在那门墙上,自杀身亡。师父却用尽全身功力,将我远远推走。那两个贼人想是将精力都放在定魂珠上,也无暇追我。我才得以留此残命!”老人如疯似傻的讲述着。早有些人已经泪流满面,恨不得将那贼子分筋错骨,啖而食之。

“精彩,精彩!”那黑衣人漫步走向老者。

“方白羽,你这狗贼,我已苟活了二十年,每日夜里,纵然做梦也是将你分尸烹肉。你且来吧!”那老人手拄木杖,巍然而立,满目含泪,虽显单薄,却散发着满身的悲壮!

众人万万没想到,这黑衣人竟然就是那方白羽!这方白羽不但双目完好,而且看起来不过四十余岁,如何竟是这年届六十老人的师伯!

不遑多想,众人仿似见到阎罗王一般,自然的与他闪出一段距离。

“可惜啊,可惜!可惜了这许多无辜的人,可惜了那少年!苍天啊!”老人如疯似颠的咆哮着。

自这黑衣人进来之后,仿佛无人留意过这少年。但见那少年还是呆呆的站在火堆旁,双目无神,身上的积雪已溶,穿在身上的衣服也早已湿透了一大片。

“二十年了,你若是不出现,或许还能偷活着几年,偏偏你却如此不省心!”黑衣人缓缓举起手中的剑。

外面的风雪更急,厅门也被骤风吹开,火舌摇摆不定。

黑衣人左掌一挥,那木呆少年便被推上房梁,动也不动的坐在上面。同时,右手挥剑,便有数人如草芥一般倒在地上。一时间,厅内一片嚎叫声,多人纷纷向厅外奔去。这许多手无寸铁的过路人,哪里躲得过方白羽的剑。不消一刻钟,这满院的热血便融化了数日的积雪。雪落无声,山脚下一片寂静。

谁可曾见过,那雪是红色的!

生命是可贵的,可谁也无法预知自己的生命将在哪一刻停止。在没有真正面对即将失去生命的那刻时,或许也没人去理会在这之前,世界所发出的那些预警。正如这老人发疯般的赶这众人离开时,别人或许只是当他是个疯子。

那老者慢慢地踱出厅外,眼看那嗓音尖锐,略带泼辣的老板娘安静地躺在雪地里。这或许是她生意最好的一天,可谁曾想过,这也是她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天。或许,当方白羽走进这屋子的时候,自己就该逃去,虽然逃是无法逃脱,但总不会让这满屋无辜的生命陪葬。

自己隐藏于世二十年,自然是等方白羽最虚弱的那一刻去报仇雪恨。可惜还是未能如愿!

“江湖道啊,江湖道!”老人无力地喃喃自语,他慢慢的抽出藏在拐杖里的一把剑,猛然刺向自己的左胸,然后缓慢的抽出沾满鲜血的剑,鲜血顺着冷剑滴落,为这本就不洁的大地又添一抹鲜红。老人缓缓的倒下,就像在完成一个庄重的仪式。

方白羽冷然的向厅堂走去,经过老人身体的时候,却也不望一眼。

却听得“倏”的一声,方白羽猛然转身,只见老人的身体连同四溅的红雪腾空而起,从那一团中闪出一道冷光向方白羽飞来。却不见方白羽如何动作,那团冷光已经斜飞入旁边的积雪中。那是一把剑,连同那把剑一起飞出去的,还有老人的手。

这是老人最后的一击,他自知绝非方白羽的对手,只能用自己的生命引开方白羽的注意,然后伺机给出最后的一搏。

天地又被巨大的空寂所笼罩,这数十条生命,或许只是天地轮转中的一个小小插曲。

飞雪不停,那雪依然是白色的。

这江湖似乎又不会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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