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面临最后一个寒假的分离,对于楚沐阳和陌央来说,不舍,却更踏实。短短三周,将意味着今后工作了陪伴父母的时间更少了。人生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家人的温暖和陪伴,这是再珍贵的东西也换不来的。
整整一年,陌央已然变成一个留着深棕色齐肩波浪的女孩儿,在一家金融公司做企业社会责任项目实习专员,当然,不求上进的员工不是好员工,她的目标是可以独当一面如总监一般;也时常下班听着阿娇讲着她要创业做NGO的想法,还蛮有趣的,也煽动着陌央赶紧入伙。
当然,优秀的员工是每个老板都想要的,楚沐阳多次请陌央加入他的公司直接晋升总监,她却总是以“要多多从外面偷学新的东西回来,以后才能为自家公司效劳”为由而拒绝,楚沐阳想想也很有道理,便只好作罢。
有时候陌央也在想,过去的一年里,楚沐阳为什么从来都不问她为什么修了一头秀气的短发,难道楚沐阳就喜欢假小子似的女孩子吗?每每想到这个问题,陌央就忍不住笑笑,楚沐阳的口味还真的很独特呢!
“照顾好自己,买回来的票了吗?早点回来!”楚沐阳和风细雨的嘱咐着。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下学期也没有什么课,大家都要找工作啦,我就晚点回来呗!”陌央逗乐的故意说着。
“可以,找不到工作我养你。”楚沐阳看着她一脸爱意。越是优秀的人对另一半要求越低吧,因为他什么都有,只需要相爱的人陪伴在身边。
“本小姐向来不怕找不到工作的好吗?我相信一定可以转正的。”尹陌央肆意傲慢的开玩笑。
在楚沐阳面前,她可以不谦逊一点点、高姿态一点点、任性一点点,也只有他容忍自己的纠结任性,把自己当宝贝一样宠爱,抓着不愿意放手。
一个离别之吻,陌央向进站口走去。
陌央家里,呼吸着北方冷冽的空气、看着熟悉的小区门口,想家了,想爸爸妈妈了。
出租车还没到楼下,便远远望去是爸爸和妈妈的身影。尹妈妈看着女儿欣喜的说道:“我和你爸一早就在楼下等了,差不多这个点儿回来。来看看我的宝贝女儿!”
尹爸是个父爱如山的人,话虽不多,但陌央心里知道爸爸有多么爱她。
“回来啦。”爸爸笑着说着。尹妈调侃道:“你没看见女儿回来了嘛,还问!”
尹爸笑了笑,他不知道说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爱。陌央嘿嘿一笑,“爸,走吧!”爸爸提着箱子,一家人便进了家门。
尹妈一进门便跑去厨房拿碗拿筷,“快来快来,妈妈给你做的你最爱吃的炖鸡,凉粉,酸菜,小米粥……”
“妈妈,你做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晚上还吃饭呢,这是下午茶吗?”陌央笑着跑进厨房,这些都是她爱吃的。最爱吃妈妈的炖鸡肉,有嚼劲肉香,还有家乡的小吃凉粉儿,一口吞下去,香辣的辣椒籽油、香菜、莲花豆、香干细碎、煮鸡蛋碎,好吃的没话说。
“妈妈,吃不下了!”噼里啪啦吞过,陌央懒懒的说。
“哈哈,妈妈就知道你吃不下了,可是我还是想做,我就知道我女儿回来一定要吃这些东西。早上你爸还说要不要给你做刀削面,我说你肯定吃不下了,明天再做。”看着女儿狼吞虎咽的吃相,尹妈幸福的笑了。
“还是我妈了解我!”说罢,一家人坐在茶几前一边吃水果一边聊天。
从前孩童的我们,对父母人生没有一点领悟。自从妈妈没有了妈妈,爸爸没有了爸爸妈妈,陌央才渐渐的体会到亲人们真的正在一个个离我们而去,是永远都不会回来的那种。不再是傻呵呵说声再见就好,而是再也不见。
就像大学毕业,傻呵呵碰个酒杯说声再见,以为不就是异地的距离,再聚又岂会不容易?可是再像这样一大帮人聚在一起,且不说再回首难,就是喝下的那杯酒,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一杯。
子欲养而亲不待,越长大便越有体会,特别是陌央自己体会过的生命垂危,她知道生命的脆弱,亦知道生命值得十倍、二十倍的敬重和珍惜。夜里躺在妈妈怀里,心里五味杂陈,妈妈老了,我们却还没有长大,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对于祖辈的离世尚且让我们感到心痛,更不能想象有一天再也吃不到妈妈炒的那盘可口的菜,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对你说“孩子,妈知道”是什么心情。
世人不懂“向死而生”,因为我们没有接受过死亡教育,只有铺天盖地教我们如何让自己活得更好的教育;世人也不太会处理生死离别之感,只是默默的在别人的眼里生,眼看着别人死,然后再在别人的眼里逝去。看着别人离去时悲伤的,可没有多少年轻人体会过自己将行之的心情,那是绝望的。
你会想着再也抚摸不到母亲的脸,再也触不到父亲的手;你会想着再也不能见想见的人,再也吃不到爱吃的美食,就是那个绝无仅有的味道;你会想着我还没有完成的事,还没有到过的远方,这辈子,就这么结束了。
我们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情结,最后却发现原来简简单单才是最重要。经历过绝望且‘重生’的人都知道,在生死面前,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还会想着消耗自己的身体赚更多的钱吗?能吃饱就行。还会想着要找高富帅、还是白富美吗?有一个真心相爱、不离不弃的人是多么难得的事,哪怕她/他矮矬穷。还会想着离开电脑、手机不能活的日子吗?那时候你一定没有心情看手机,想着最好离它远一点避免辐射。
躺在妈妈的怀里,就这样抱着妈妈一辈子多好。
北方的寒冬腊月有过年的气味,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得,陌央总能闻到。这个时候炸串儿的小吃车格外多,卖冰糖葫芦的也多,还有糖炒栗子,卖贴花的小摊儿都多了起来。和妈妈采购回来,陌央洗手准备和母亲包饺子,不料摘下的戒指搁放在洗漱台前忘记戴上。
“女儿啊,这个?是阮姜送你的吗?”尹妈拿着戒指欣喜的问着。
“妈妈,阮姜死了,出了车祸。”陌央的情绪低沉了下来。
“啊?世事无常啊,这么年轻的孩子。央央你还好吧?”尹妈心里是复杂的,一面为阮姜的离去惋惜,一面庆幸两个孩子还没有结婚。
“妈,这个戒指不是阮姜送的。是楚沐阳。”陌央看出了妈妈了心思,想到楚沐阳不觉害羞起来。
“啊?楚沐阳是谁?什么时候认识的?”尹妈吃惊而着急向女儿问清楚。
陌央向母亲说着,内心竟是兴奋的。原来她真的很爱楚沐阳,一点不比他少。当尹妈得知阮姜母亲对女儿的刻薄、无情后,既难过又开心。人生没有定数,如果没有阮姜一家的无情,也就不会遇上楚沐阳,说不定两个孩子一领证,陌央反而变新丧妇了。可是倘若阮姜换个性格,也许他会和央央幸福的生活,也就不会闷闷不乐酗酒车祸了。
晚上,躺在柔软的大床,想着楚沐阳到底在干什么呢?或许他还在忙吧,不能打扰他。
“干什么呢?”楚沐阳发来信息。
“想你呢!”尹陌央回答。
楚沐阳是高兴吗?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竟半天没有回复。陌央想着他可能有要紧的事物要处理,便静静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