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想去上学。”
这一句话,如同一粒小石子被投入到一片平静的湖中,虽然看起来小,但逐渐泛起的涟漪却不小。
要说起芙铃星为何突然想上学,还得说起前几日一家人登门拜访殇家的事。
那是个周六,芙铃星和爸爸妈妈外加哥哥一起提着好多礼品,爬了八楼才到了殇写到的地址:万松小区青松社区八栋一单元801室外。
这是一片比较老的小区,芙铃星家以前就住在旁边的白松社区,所以深知这里的房子是没有电梯的。
敲开门后,迎接他们的是一个浑身酒气的中年大叔,寒暄了一下知道了他们拜访的来意后,他们被引进门去。
那是一个极其昏暗的地方,大白天却拉着厚厚的窗帘。
大叔大概是因为来人了才打开客厅的顶灯,灯光却甚是昏暗。
那天的风很大,吹得厨房和厕所的缩拉门砰砰作响,整个房间里弥漫着的酒气和食物馊了的气味让人无法呼吸。
当他们得知殇去上学了不在家后,诺严一家人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放下礼品并一再道谢后就告辞了,他们邀请殇和这个自称殇叔叔的人改天到自己家吃饭,然后匆匆离去。
当踏出殇家的那一刻,众人都觉得仿佛获得了重生。
芙铃星没有跟自己的家人提起,那天在殇的家里,纵使其他的气味已经非常重而且难闻,但她还是从中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殇的叔叔对他一定很不好,她迫切地想见到她的殇哥哥,以确保他的安好,而她唯一知道的就是殇哥哥在上学,就在家小区对面的万松园路小学读一年级。
原来殇哥哥刚满六岁啊。
所以,自打想明白之后,芙铃星就在某日的早餐餐桌上丢下了开头的那句话。
“不行!”一个否定地声音立刻打破了众人的宁静。
当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后,芙姻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稳了稳神把语调放平和地说道:“妹妹还小,还不到年纪呢,到学校肯定容易被欺负,而且学校肯定不收,这都已经开学一个月了。”
诺严眉头紧锁,他觉得自己大女儿说得有道理,而且他一点也不想让小女儿这么快就上学。
芙蕙却觉得大女儿反应有点过激,有些担心地看着芙姻。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啊,学校多好玩,可以结交很多朋友!星儿也不小了,而且她那么懂事,别人肯定都想跟她做朋友的,哪里会有人欺负她。再说了,我也在学校,谁被欺负还不一定呢。”诺希却在一旁帮自己的小妹妹。
他今年读六年级,本来他还一直遗憾明年星儿才能读小学的话自己就去读初中不能在一个学校了,但如果星儿今年就入校,那他这个做哥哥的还能罩着她。
“对啊,哥哥姐姐都在学校,我会没事的,还有殇哥哥也在啊,我如果跟他在一个班,他一定会保护我的!”芙铃星也一个劲地肯求着。
“这事,容我想想。”诺严放出话来。
其他人也就不方便开口了,毕竟一家之主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芙姻的心里仿佛打翻了所有调味料似的,翻江倒海的酸甜苦辣,很不好受。
她不要怪胎现在就上学,学校是她的地盘,不是怪胎的!
一个古怪的念头突然涌上心头,芙姻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第二天一大早,芙蕙第一个发现了异常,因为向来早起的小女儿没有起床。
跑到芙铃星的房间一看,她居然倒在厕所的瓷砖地板上,发着高烧。
这可急坏了芙蕙和诺严,就连诺希和芙姻都闹着要请假送妹妹去医院。
待一家人风风火火地将芙铃星送到了医院急诊室的时候,检查结果却是因为拉肚子虚脱脱水严重,并且又在地板上受了凉高烧不断,有可能威胁到生命。
这下子,又是抢救,又是输液,又是住院的,折腾了两三天,芙铃星硬是没有苏醒的迹象,急的诺严和芙蕙几天都没闭眼。
“都怪我……”这是芙铃星出事以来诺严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芙蕙此时坐在丈夫身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说话安慰丈夫,只能盯着病床上的小女儿出神。
突然,病床上躺着的小人儿手动了一下,紧接着眼睛也慢慢张开,还是那样无神的双眼,却因为又瘦了而显得更加大且空洞。
“爸爸妈妈,我要上学。”这是芙铃星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怀着感激上苍的心,诺严和芙蕙流着泪点头答应了小女儿的愿望,在他们看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那么又有什么能阻止他们帮小女儿实现如此简单的心愿呢?
当芙姻得知怪胎已醒而且父母正积极张罗着帮怪胎插班读书的事情后,她突然就昏了过去,只是当时没人在家,所以,直到她夜里醒来都没有人知道她曾经昏了过去。
所以自己终究还是失策了是吗?
芙姻苦笑着,黑暗中攥紧的拳头被微长的指甲抠得生疼。
那我们,学校见。
芙姻暗暗想着,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